重生了。
看着母亲的怒容时,楚沐溪意识到了这一点。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先不提,她内心是狂喜的。
前生她就是这般救了赵堂,那时候她还不认识赵堂,只是单纯的想要救人罢了,却没想到就是许多年的纠葛。
现在想起来,大概那个时候赵堂就注意到了她罢,毕竟在赵堂那长久黑暗的人生中,楚沐溪是第一个救赎他的阳光。
太师之女、未来太子妃。
这些虚名是楚沐溪的禁锢,同样却是许多人羡慕和追逐的荣耀。
望着被自己刺伤的赵堂,楚沐溪丝毫不后悔,反而遗憾自己没有下手更狠一点儿。
楚沐溪发誓,既然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她此生定要扭转宿命,让赵堂为上辈子做的事情付出应有的报应。
“沅沅,你都做了什么?”母亲看着面前倒在血泊中的宿国质子怒极之下才打了楚沐溪一巴掌,但她没有时间理会楚沐溪,当务之急是救人。于是她连忙喊人将赵堂抬到了距离最近的偏殿,并找来了太医。
哪怕这个质子再不受宠,也绝对不能死在江国,更不能死在楚沐溪的手上!
少年脸色苍白躺在床上,这时候他才十四岁,可楚沐溪总是将他的脸和那时候夜夜折磨自己的脸重合在一起。
太医紧急包扎了他的伤口后,过来向太师夫人禀报:“夫人,小王爷他并无生命之忧,只是胸口处的伤有些深,加上落水感染了风寒,有些发热,现在他的情况不易挪动,所以我需要去向陛下回禀,让王爷在此处休息。”
“多谢太医了,也罢,妾身和太医同去,王爷的伤毕竟是我女儿所致,总是要有个交代的。”太师夫人嗔怪的瞪了自家女儿一眼后,转身和太医一起离开。
赵堂受伤的事情已经传开,不少人在往这边赶来。
赵堂究竟是什么身份?
宿国和江国是邻国,前年大战后,宿国战败,送来了赵堂这个宿国皇帝的私生子作为质子。
他虽然本封了个“炎华王”的虚名,可是谁都知道,他在宿国的时候压根就不受宠,这才会被送来江国,而到了江国后宿国皇帝也对他不闻不问,也就使得整个江国的贵族也都欺辱他。
上一世楚沐溪听说过赵堂,也在赵堂受欺辱的时候出手救过他几次,可是楚沐溪从未将赵堂放在眼中,只是觉得他是个可怜人罢了。
谁都没想到后来江国覆灭在这么一个小小的质子手中。
七年的隐忍换来一朝报仇雪恨。
只是楚沐溪不明白,赵堂就算是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印象,她也救了赵堂这么多次,何至于最后赵堂以仇报怨害了她一家?
也怪楚沐溪前世完全不顾什么大局,一心扑在太子身上,朝中大小事务并不上心,哪怕哥哥几次和自己说,皇宫中人性使然,一定要处处提防小心,她却从未在意,只是仗着太师府嫡女的身份和太子的宠爱由着性子做事。
如今,她刚好重生在了刚遇见赵堂的时候。
她再也不要做耳聋眼瞎的蠢人,此生她定要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太子和荣华可以舍弃,但赵堂的命她必须要,家人的平安她也必须保。
*
“楚家小娘子,不知道本世子何时得罪了你,倒是惹得小娘子对我下如此狠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堂醒了,他看着楚沐溪打趣道,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也在上下打量着她。
此时赵堂还没有变声,清脆干净的声音反倒是和楚沐溪记忆中的那个人有些不同。
楚沐溪还没等说话,听到消息赶过来的一个贵女在旁边开腔:“这宿国人一点礼貌都没有的嘛,你眼前这位可是楚太师的嫡女,未来太子妃,岂容得你这般称呼质问?”
这贵女楚沐溪并不认识,大概是谁家想要巴结太子和太师府罢了。
楚沐溪对这种人见多了,所以并不领情。
赵堂冷笑:“无论是什么身份,也都是这位娘子伤了我,难不成还要我来给她请安问好?”
“自然不必。”楚沐溪也冷哼了一声,这人不管是哪辈子都如此让人厌烦,可伤了他这件事情到底还是自己的错,如果不解决好,恐怕还会有麻烦。
楚沐溪心中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先给赵堂道个歉,就在她准备福礼道歉时,从屋外传来了传话太监那尖锐的声音:“太子殿下到!”
霎时间,屋中众人纷纷跪倒在地迎接太子的到来。
一道明黄色身影从屋外匆匆走进来,楚沐溪也刚巧卡在了他进屋的瞬间准备俯身行礼时,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手臂:“沅沅,我早就说过,你见到我时不需行此大礼。”
沅沅是楚沐溪的小字。
在楚沐溪面前,江裕华从来都不自称本宫。
少年本就长着气宇轩昂的脸,鼻尖上一颗美人痣显得雍容华贵,天潢贵胄的气质更是给他增添了几分与众不同的颜色。
这就是太子江裕华,也是楚沐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从很小的时候起,楚沐溪就被母亲耳提面命的告诫,绝对不可惹太子不快,将来楚家一门荣辱就指望他了。
所以,前世的她虽然心中喜爱太子,却总是保持着几分距离,生怕哪天因为自己的过于放纵而得罪了她的裕华哥哥,故而每次见到太子时总会一板一眼的行礼。
江裕华每每这种时候都会无奈的叹气。
现在,她懂了太子对自己的偏爱,这份偏爱足以让楚沐溪在江国皇宫中横行。
想起前世他最后被赵堂困在地牢中,那日子定然难熬,而这一切都是床上躺着的孱弱少年造成的,楚沐溪就心头难过。
“好。”
楚沐溪在众人各色的目光下就这太子的手站起来,眼眶还红着,可粉嫩的小女孩儿对着太子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看到楚沐溪今天没有再板着行礼时,太子裕华很惊讶,惊讶之后便是内心的狂喜。
平复心绪后,江裕华注意到女孩儿红着的眼眶,关心的低头问道:“可是受了委屈?”
委屈吗?
想起前世的一切,再看看面前真切存在的江裕华,楚沐溪说不出来的难过。
前世被赵堂压在身下承受着那些腌臜事时,她满脑子都在期待着江裕华能够来救自己,可现在她已经不需要了,毕竟谁都不如自己靠得住。
楚沐溪低头不语,江裕华不可能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他只是想从自己口中听到辩解的话,然后顺势为楚沐溪脱罪。
但现在楚沐溪可不是那个莽撞的十三岁丫头,此刻沉默才是最好的辩解,她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让赵堂再次记恨上自己。
她不说话,不代表别人不说。
刚刚出言帮助楚沐溪的贵女袅袅婷婷的站出来:“回太子殿下,小王爷他出言调侃楚家娘子,大概是此事惹得楚家娘子心中感到委屈却不敢多言,太子殿下定要为楚家娘子出口恶气。”
盛京城中达官贵族皆是如此,只要你有权势,黑的都可以说成白的。
没有人提起是楚沐溪无缘无故扎伤赵堂,反而将一切错误都推到了赵堂身上,估计明日人人就会知道,是赵堂调侃楚家嫡女才会被刺伤。
真是可笑。
楚沐溪心中冷笑,这贵女大概是不太了解这位太子殿下。
江裕华此人虽贵为太子,却十分心善有礼,礼贤下士,对待下人也从不苛责,而这位来自宿国的炎华王更是多次受到太子殿下的照顾,否则他早就死在这里了。
果然,江裕华听完那贵女的话,好看的眉毛顿时皱了起来:“沅沅,真是如此?”
他只相信楚沐溪所说。
“裕华哥哥,是、是我先伤了他的,不怪他。”
楚沐溪的话很巧妙,她并没有否认贵女所说,但同样她把事情的事实说了出来。
江裕华自然是早就得到消息过来的,只不过刚刚注意力都在许久未见的楚沐溪身上,这时候才把视线转向躺在床上的单薄少年:“朗月,你如何了?”
赵堂,字朗月,取自“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男子本应在及冠之日被德高望重的长辈赐字,只是赵堂身份经历特别,所以才在来到江国前得到了宿国皇帝赐字。
“多谢太子殿下关怀,臣身上的伤倒是无妨,只是心中惶恐。”
这赵堂也不似刚刚面对楚沐溪的嘴脸,立马就变得娇弱起来,看着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真能装。
楚沐溪心头不齿,但立马也做出抹泪的姿态来。
不就是装相嘛,谁不会?
江裕华本来想要过去关心赵堂的,一看楚沐溪抹泪,立马心疼:“沅沅怎么又哭了?你有什么就和我说,我为你做主。”
“是我不好,都是我伤到了小王爷,所以沅沅心头难过。”
低头抹泪的楚沐溪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她用余光循着目光看去,只见赵堂用一种了然的眼神盯着她,那眼神中充满着探究和好奇,更多的是……感兴趣。
绝不能让赵堂对她再感兴趣!
楚沐溪赶紧擦干眼泪,然后轻咬下唇向赵堂福礼:“小王爷,是臣女不好,刚刚救了小王爷之后就像是被魇住了似的,大概是那湖中水鬼作祟,这才误伤了小王爷,还请小王爷惩罚臣女吧!”
鬼神之说虽是无稽之谈,但在此刻却十分好用。
这女子变脸速度可真快!
赵堂内心暗讽,但脸上立马露出惶恐的表情:“楚家娘子不必如此,本王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更何况楚家娘子身份贵重,连太子殿下都不必行礼,本王自然受不住你的礼。”
“好了,沅沅她心善,绝不会故意伤人的。”太子裕华连忙护着楚沐溪对赵堂说:“朗月,沅沅她是本宫未来的太子妃,她伤了你自然是由我来负责,你先在这里好好养伤,等会儿宴会结束后我派人送来些补品和上好的伤药,到时候再来看你,你也不要怪罪沅沅了。”
“是,谨遵太子殿下旨意。”
赵堂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低头接旨,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除了时刻注意着赵堂的楚沐溪发现了他眼中的冷意,其他人都在议论着他卑贱的身份。
“一个宿国质子真当自己是个王爷了?还敢得罪未来太子妃。”
“太子殿下心善,要是换成二殿下,此刻估计他早就被扔出去自生自灭了。”
“水鬼都想杀他,他是有多么让人厌烦。”
……
楚沐溪听着那些诋毁赵堂的话语,想起他做的那些事情,本以为会心中畅快,但此刻她却百味陈杂。
“沅沅,你今天也受到惊吓了,我先送你回府吧,父皇和母后那边我去打招呼,你都不必在意。”
江裕华想要牵楚沐溪的手,可楚沐溪仿佛受到惊吓般甩开了他。
楚沐溪看到江裕华脸色微变,连忙道歉:“对不起……”
“没事,你不必解释,我知道你今天吓到了,走吧,我们回家。”江裕华不恼反而安慰她。
看着身侧的江裕华,楚沐溪心头闪过一丝暖意。
是啊,终于能回家了。
前世变成了一场梦,一场难以忘记的噩梦,楚沐溪会让自己今生得幸福来填补上过去的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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