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阳光斜入室内,爬到何姣兰的眼皮上。
她指尖无意识地滑动,揉皱了的被子上立即印出了道浅痕。
狭小的房间里,四处是令人面红心跳的痕迹。
莱斯的手还搭在何姣兰圆润细腻的箭头,沉沉睡着。
下一秒,何姣兰醒了。
她无声地起身下床,穿好衣服,手心轻柔地捧起莱斯的脸,欣赏了会,将他叫醒。
莱斯碧蓝的瞳孔里尽是梦醒后的迷茫,随后被幽怨取代。
昨晚尽兴后,他激动地问她,可不可以做他的女朋友。
她眼眸还浸润着未退的潮湿,无言地笑了会后,告诉他,她有丈夫了。
这简直是太过分了!
莱斯委屈,中国女人怎么这么欺负人。
不过她允许他,做她名义上的男友,说白了就是男小三。
那她还是爱他的。
莱斯这么想着,情不自禁地吻她。
送走莱斯,何姣兰倚门面无表情地垂头站了会,回去洗澡。
今天的时间,她得陪未来婆婆。
她化好妆,挑了件简约的白衬衣搭黑裙,长发柔顺地披下。
镜子里面,又变成那个清丽乖巧的端庄淑女。
婆婆的车已经在楼下停着了,何姣兰打开车门坐上去,映入眼帘的就是蒋夫人那张略带憔悴的脸。
她扬唇,一如往常的语气:“妈,最近怎么样?”
蒋夫人叹气:“还能怎么样,蒋醇现在还在拘留所呐,我一想到他就吃不下睡不着的。”
听到自己未婚夫的名字,何姣兰眼里划过几丝嘲讽:“妈,就当让他历练一下了,没事的。”
蒋夫人越想越气:“都是季映阶那个孬种害的!他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何至于与蒋醇这么过不去?明明是那个贱女人勾引他,想做二/奶上位才设计陷害他的,他怎么敢颠倒黑白?”
何姣兰心里连连冷笑,都这份地步了,还替自己宝贝儿子挽尊呢。
她面上不显,紧紧握着蒋夫人的手:“妈你放心,我相信蒋醇的人品,他绝对是被冤枉的。”
蒋夫人眼角湿润,看儿媳的目光越来越慈爱。
最初她是看不上何姣兰的。
何父何母都是大学教授,说是书香门第,可何家早就衰落了,如今不过是个中产,还是何母带着丰厚嫁妆加进来后算的资产。
何家现在都是何母撑着,何父话语权不高,毕竟吃老婆嫁妆,底气虚。
何姣兰是他和前妻的女儿,并不受继母宠爱,想来嫁妆也没多少。
对比蒋家的门第,是低了许多。
若不是自己儿子实在不争气,加上何姣兰那姑娘性格脾气都好,蒋夫人断不会答应这门亲事便宜了何家。
蒋夫人让助理掏出一个盒子,递到儿媳手上:“尚家那小子送来的,说是季映阶买的,说了一大堆好话。”
她把盒子打开,转动着手腕上水色极纯的玉镯子:“这种地摊儿的货色我是不戴的,扔着也不好,都送你了。”
何姣兰微惊,被黄金手镯手链晃瞎了眼:“这些都是……金子啊?”
蒋夫人淡淡地说:“就算买金手镯,我也不戴这种细的,平民百姓戴的东西就是小气。”
何姣兰笑笑,接受了蒋夫人的礼物。
“今天找你来,最重要的还是带你看好戏。”
“什么好戏?”
蒋夫人卖了个关子,眼底含着丝阴狠,微笑:“晚上再说。”
**
台风登岸,几个沿海城市的机场都停飞了。
一些重要的学术大佬被迫缺席,都是圈内顶级人物,
第一天的主题演讲和讨论环节的主持由季映阶顶上了,会议正常召开。
主办方不好意思让他一个人承担三倍工作量,后几天的会议就叫停了。
季映阶倒觉得没什么,接到通知时没什么反应,只是稍觉遗憾。
他的机票订在后天晚上,这样算在山鸣市要再呆两天。
温若寒的论文他昨晚就熬夜批完了,学生的期末作业也批改完毕,学术资料都留在兰城。
一时间,无事可做。
季映阶按下了给温若寒再留篇小论文的心思,思索半天,敲了敲孟清的门。
孟清美梦中被叫醒,暴躁地隔着门喊:“谁啊!要是没有急事我咬死你!”
“我,”季映阶慢吞吞地说,“我无聊。”
孟清听清他的声音,这才臭着脸打开门,接着回去继续睡。
季映阶脱了鞋,在客厅沙发躺下,挑了个学术视频看。
一等就是三小时。
等指针指到十二点时,季映阶把人扯起来,居高临下地问:“昨晚几点睡的?”
“没睡。”
季映阶无语片刻:“起来吃饭。”
孟清洗漱好了,跟他去酒店正堂吃午饭。
“这时候想起我这个备胎了,这么无聊怎么不去找你的宝贝学生?”
“温若寒落地就报了当地的旅行团,现在应该在爬柴中山。”
孟清同情地啧了声:“看见了吧,关键时刻学生算什么,还得是咱们这种从小长到大的哥们靠谱。”
“没大没小,我是你后舅。”
孟清悠悠地翻了个白眼,薄唇一扯。
“我今天计划去山鸣寺,你要无聊就跟去。”
季映阶说:“怎么想去寺庙?”
“拜姻缘。”
**
山鸣寺历史悠久,佛气常驻,每日都有全国各地闻名而来的游客参拜。
孟清难得有份虔诚的心,只喝了点清粥就打车过来。
他可以甩开季映阶,混到人群里,按照网上说的,来到最里面的殿。
山鸣寺里殿堂颇多,有拜姻缘的,拜学业的,拜财运的,只有这里,是为亡人而设。
孟清摘了墨镜,跟从小和尚走进去,一路微垂着头毕恭毕敬,神色肃穆。
他上了三炷香,又跪下来庄重地拜了拜。
小和尚拿着布条询问:“施主心意诚挚,必受我佛保佑。不知想为谁求?让小僧写在上面,更灵验。”
孟清沉默了会:“尚安,我母亲。”
殿门口,季映阶在门槛外,安静地看着。
**
孟清忙完后,才想起来季映阶。
他还真在姻缘殿里找到了人,忍不住取笑他:“你还真来拜了。”
季映阶仰头望着手持荷花殿和合二仙,瞳孔深处映得泛黄:“我是凡人,拜神仙不正常?”
孟清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总觉得你会拜事业呀学业的。”
季映阶说:“人间事都能靠人力转圜,唯有姻缘,缘分不到,缘分不够,都是一拍两散的下场。”
他扫码,买了三炷香,虔诚地插上去,面色沉静如冰川下的湖泊。
孟清在旁看着,想了想,也求了三根。
两人又在姻缘殿里绕了几圈,山鸣寺景色宜人,又是历史遗迹,园子古香古色的,钟声入耳清越。
季映阶慢慢地顺着小路走,顺着寺庙里僧人的念经声,低声哼唱佛歌。
他本就有种宁静的气质,出众的眉眼都被这气质压下去三份,如今全然沉了下来,像灯火里层叠落下的尘埃。
孟清有点担心他的精神状态:“你怎么了?这架势比僧人还和尚的。”
“没什么。”
“你不会突然想开了吧,你要是出家了,你爸不得杀了我。”
季映阶轻轻地说:“我只是突然觉得很平静,很轻松。”
“得到佛祖救赎了?”孟清懒洋洋地晒着太阳,“那你是甭想了,就你对我做过的桩桩件件,佛祖必定打你入十八层地狱。”
顺着寺庙后的小路,能来到寺庙后山。
这里只有几个和尚忙着从山上泉眼里挑水。
一个面色红润白胖的和尚看见他们,笑盈盈走过来:“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能找到这里来,是有缘人啊。”
孟清有兴趣地说:“怎么个有缘法?”
和尚一本正经地说:“本寺路径交错,若无缘分,两位施主必然会从侧门出去。”
孟清心说屁嘞,从姻缘殿出来就这一条路,是个人都能走过来。
和尚接着说道:“我寺山泉名为长因泉,千年前的泉眼至今不竭,水中有灵气长存,又受佛光常年笼罩,喝了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二位施主可想一试?”
孟清在网上没看见过这一项,觉得有意思:“来呗,不能喝拉肚子就行。”
和尚笑容满面:“一口价,二百块一杯。”
孟清炸毛:“哇,你这个出家人黑的很啊!”
和尚哈哈哈笑了起来。
一直没说话的季映阶突然开口:“我付。”
和尚这才注意到他,眉头忽然一拧,和善的笑意凝固住了,认真地说:“这位施主,你身上有冤孽,喝了我这水,只怕真的会坏肚子。”
“什么冤孽?”孟清惊问。
季映阶神色自若,像是感到意外,又像预料之中。
他平和地说:“大师可否指点迷津?”
和尚细细看了他很久:“的确是冤孽,缠你多年。”
“能再说明白些吗?”季映阶直视他,“我没做过违背良心的事。”
和尚沉重地说:“难解就在这,错不在你,恶果却在你……罢了,我既然碰上便也是修行,这个你拿好。”
孟清快一步拿过来,捏在手里端详:“什么玩意?破抹布?还不如殿里面卖的三十块钱一个的小香囊呢。”
“施主不要胡说,”和尚严肃说道,“这时小僧平时擦拭佛前供台的布,受佛光笼罩,可辟邪除祟。”
话已至此,他不再多说,阿弥陀佛了声,便转身离开。
孟清疑惑地转头:“你到底做过什么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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