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姻觉得刚睡醒的人是她。
莫名其妙的亲吻，又被莫名其妙地放开。
她的意识在九霄云外飞翔，听见他散漫倦怠的声音：“你怎么不亲回来？”
怎么不亲回来？
秦姻的头僵硬着一寸寸挪过去，正好对准他。
接下来是什么流程？
她该亲回去吗？
她眼神颤悠悠地往上提，正好落入他目光织成的网中，无声的寂荡，有风在摇晃。
她心头一跳，脑子里只有三个字。
呔，妖精。
本就不坚定的意志力瓦解冰消，秦姻垂眼吻上去，心里默念私密马赛。
余光里，季映阶心满意足地笑，扣着她的后脑，不疾不徐地轻吻。
尚彦就在这时推开了虚掩着的门，迎头暴击。
季映阶抬起眼角，扫过尚彦，微的一愣：“你怎么在这？”
秦姻默默戳了戳他：“现在是几几年？”
季映阶难得茫然，目光在二者间流转。
尚彦抱臂，气定神闲地看着他的脸色一点点变得复杂晦暗。
季映阶低着眼：“你先出去。”
秦姻如得大赦，飞快地站起来，被他面无表情地按下：“没说你。”
尚彦真是服了他了，认命地转身出去，还乖乖地把门带上了。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季映阶静静地看着她，昏黄灯光下，眼底的情绪如暗夜流淌的河水。
秦姻决定先发制人：“你耍流氓。”
季映阶哦了声，温和地问她：“那你怎么不打我呢？”
秦姻拽拽地：“我有素质。”
“真有素质，”季映阶轻描淡写地点评，“接吻还咬舌尖，不过没用力。”
秦姻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结果发现棉花里藏了根针的羞愤感。
无论是口舌还是逻辑，这位受人尊敬的大学教师都可以蔑视她。
她很想知道，季映阶遇上了不听话的学生会怎么办。
她脑中自动浮现出场景，男人低头扫视名单，手闲散地搭在讲桌边缘，语气半是凉薄半是嘲讽：“哦，秦姻是吧？无故旷课，我记住了。”
秦姻一个激灵回神，周身无处不在的压迫感又重了点。
季映阶最见不得别人走神，皱眉弹了弹她的额头：“想什么？”
秦姻一把推开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就是亲了又怎么样？不是你先可怜巴巴地要亲我嘛？”
季映阶犀利地反问：“那你为什么第二次又主动？”
秦姻崩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能胡言乱语：“我色/欲熏心，我没能按耐住，我就是想亲你了。”
“想亲我？”
季映阶似笑非笑：“你对所有向你示好的男性都这么慷慨吗？”
秦姻被弄的灰头土脸的，说话也不是坐着也不是，屁股与被子想接处的痕迹平了又长，混乱得就像她的心思。
她为什么要亲他？
她也想不通。
真的是一时被某人的色相迷惑了头脑？
秦姻好像知道答案了。
她慢慢地说：“我可能……喜欢你吧。”
看着她摇摆不定的神色，季映阶胸口闷得发痛。
又说喜欢他。
这次是哪种喜欢？
他低眸片刻，面无表情地冷笑了下：“你走吧。”
尚彦才吸了半根烟，就看见秦姻走回了自己房间。
他偷偷探头看了眼，被她眼底的泪花震住了，季映阶坐到眼前也没发现。
季映阶穿着睡衣，把刚冲好的咖啡放在桌上。
尚彦刚要开口，却被他制止。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季映阶说，“但我没想到你这么心急。”
“屁，”尚彦重新点了根烟，“我在华升还有股份呢，也算个小股东，你别蒙我，华升马上就要姓孟了你信不信？”
季映阶冷静地说：“当然信，华升还能姓尚？”
尚彦被噎的哑口无言。
他暗自运气，缓缓地说：“我知道，在华升我插不上话，但是你仔细想想，如果真要季好音上去了，那星越会不会借着这个机会掺进去？你爸花了半辈子打下来的江山不要啦？”
他点了根烟，满脸痛定思痛：“就算不想这么深，你也得考虑吧广大华升股民的感受吧，我在你这押了七八千万呢，你别想坑我。”
季映阶说：“你这话现在到季好音那说还有点用。”
“华升姓不了孟，”他冷淡地说，“我的员工没有一个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你不懂内情，不要扑风捉影。”
尚彦被捕风捉影四个字刺痛，捂住心口：“你这样说显得我很不专业……”
季映阶好笑地看着他。
尚家是老钱家族，虽然阔绰，但不如孟季两家有自己的企业。
尚彦有时候羡慕季映阶，商场上波谲云诡，打打杀杀，是男人的战场。
可惜他没有经商的头脑，年轻时创过业，亏了不少钱，老实下来当律师，虽然也混成了合伙人，挣得那些钱也算普通人薪资的上限，回到家里给妈妈一瞧，尚母说他挣得这点钱还不如她买套珠宝的。
季映阶这小子不知道咋投的胎，生来就有资格继承企业，跑去学医了季父也没拦着，有姐姐在前线为企业打拼，他只需要坐享其成。
尚彦唏嘘了会，觉得自个真是闲的蛋疼，才会操他的心。
不过这次来也不是没有收获。
他压低嗓子：“秦姻是怎么回事？老实交代。”
季映阶慢悠悠地说：“我现在是她的佣人。”
“滚一边去，”尚彦没好气地说，“我还是玉皇大帝的奴才呢，你说，你是不是有阴谋？”
季映阶沉默了一会。
胸口有根针，不停地扎他。
是阴谋吗？
他仔细地回想，却想不明白。
为什么一定要死皮赖脸地在她家里住下，为什么要缠着她。
默默付出？
他哪有那么高尚。
季映阶解决过很多难题，无论是在应试教育中，还是在实验室里。
他总能冷静理性地，一步步分解问题，抽丝剥茧，抓住根结。
唯独在感情上，屡战屡败。
别说尚彦，甚至连他都无法理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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