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垚闭了闭眼,长睫颤了两下,“大学一毕业她就搬出来。家里一分钱都没用过。曾经娇生惯养的公主哪吃过这种苦。可她太倔,这些年活的像个刺猬。”
她看向裴亦琛,“暮暮不信爱,也不信婚姻。对你有感情也不敢回应。”
“理解她,也希望你能让她幸福。”
温暮盈做了很长一个梦,梦境支离且纷杂。
送她上学的爷爷奶奶,风驰电掣的堂姐,咄咄逼人的林婉君,最后定格在费尔班克斯凛冽的风雪里。
裴亦琛倚着黑色车身,侧目看过了,下一瞬,却将她拥入怀中。
没有烟草气息,只有冰雪的冷冽,男人的体温却熨烫着她心底的不安。
她下意识环住了他精瘦的腰,想开口却又猛然惊醒。
房间寂静,指针嗒嗒走动,无限放大这份安静。
温暮盈缓了两秒,思绪回笼,瞬间僵住。
身上分明覆着一层不属于被子的重量。
垂眸,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臂横在她腰间,存在感极强。
颈后,是均匀温热的呼吸。
几秒的怔愣,现实的重量将她击垮,无力和心虚一同袭来。
这感觉,是她熟悉的没错了。
久违的清醒不是解脱,而是更大的难题。
男人呼吸绵长,睡得正沉。
温暮盈屏住呼吸试图挪动,腰间的手臂却骤然收紧。
“再动,”低沉的嗓音贴着耳廓,没有温度,“就掉下去了。”
她僵住,不敢再动。
两秒后,干涩沙哑的声音透着忐忑,“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早上。”男人嗓音惺忪,带着刚睡醒的暗哑。
指针指向八,今天早上的话,看来一下飞机就到了这里。
温暮盈百感交集。
裴亦琛小心地将人翻过身,拢到怀里,下巴在她颈窝轻轻摩挲着。
颈边一阵酥麻却感觉不到暧昧,更像是阎王发飙的预兆。
“那个……”温暮盈尝试着开口。
裴亦琛低笑,胸腔的震动传到了她身上,“现在知道心虚了?”
她咬唇,沉默。
这人怎么总一猜一个准?
“不解释一下?”
辩解无用,身上的紧绷稍缓,温暮盈含糊其辞,“我病还没好,别靠我这么近。”
裴亦琛充耳不闻,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地拢了拢。
温暮盈身子一僵,细若蚊蝇的声音挤出,“不是故意瞒着,我怕影响你工作。”
裴亦琛习惯性拢了拢她的发梢,却依旧阖着眼,“既然不想我分心,为什么不照顾好自己?怎么答应我的转眼就忘?”
语气听不出责备,却更让人心慌。
温暮盈眼神躲闪,“国外事情都忙完了?”
“嗯。”裴亦琛忽视她的回避,顺着她的话回答,“事情结束就回了,不是因为你。”
温暮盈脑子有些乱还没等她捋清,男人低沉的声线又扬起,“这几天别去公司了,在家休息。”
温暮盈欲言又止,“可是……”
“工作已经安排给其他人了。”
温暮盈一愣。
什么意思?
她挣扎着要退出来,却被他单手锁在怀里。
似是察觉她的意图,裴亦琛主动开口解释,“裴盛已经是RT的股东,我现在也算你老板。”
温暮盈怔住,待机的大脑“嗡”地一声。
昨晚那针药效后劲十足,今天反应迟钝却也足够让她听懂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你答应RT的投资,是因为……”
“和你无关。”裴亦琛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RT的投资早就决定了,只是没告诉你。我已经联系宋毅,这段时间你调去裴盛,协助开发。”
温暮盈心头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滋味,这违背了她的原则。
她不在乎流言蜚语,但公私分明是她的底线。
“我不想工作里掺杂私事。”
裴亦琛稍钝,随即坦然道,“我不否认有这次的原因,但你迟早要接触,只是时间早晚。我也不会因为私人关系就对你放水。”
温暮盈垂眸,没搭腔。
“既然不想影响我工作,就答应我这次。”裴亦琛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语气难得认真,“养好身子,我不希望再发生一次你生病我不知道。”
温暮盈知道他真的担心了,愧疚迅速掩盖了那点纠结,轻点头应了。
裴亦琛略微松开些钳制,抬起了她的下巴。
时隔多日,再次看到这张脸,此刻他眉眼间的温柔,与平日散漫的模样判若两人,温暮盈有些恍惚。
细微的、不知名的情愫泛起。
“说过什么?”裴亦琛对上她的视线,缓缓道,“别拒绝我。”
温暮盈鼻尖一酸,偏过头去,躲开他灼灼的目光。
半晌,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裴亦琛,值得吗?”
值吗?
他们本该是茫茫人海中最普通的陌生人,一场偶然的相遇,一段露水情缘。
三个月,足够冲淡一切,足够消弭那段错误的开始,荷尔蒙作祟的本能,毫无意义,就此结束。
他算不上良人,她也不是什么善类,彼此各怀心思,不该纠缠。
她不懂,他为何做到这个地步,她从未对他毫无保留。
裴亦琛目光扫过她的眉眼,指腹擦过她鼻尖渗出的细汗,“烧糊涂了?问我这种问题。”
温暮盈盯着他指尖那点湿意,怔忪间,忽而听到男人潮热的嗓音从斜前方传来。
“因为你是温暮盈。”
所以,值得。
心底翻涌的情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掀起更猛烈的热浪。
想照顾她,想疼惜她,想爱着她。
想和她一起走完以后所有的路。
裴亦琛从未如此渴望过什么,此刻,他只想牢牢抓住她。
想要她回应他的感情,想要她永远鲜活明媚,想要日日夜夜都能触碰到她。
想要她忘记过去,放下伤痛,毫无保留地,像他爱她一样爱他。
所以,
温暮盈,别怕。
我在。
你不用走向我,剩下的路我来走。
以后的每一天我都在。
苦涩漫到了舌根处,温暮盈阖上眼,死死攥着被角,指尖用力到泛白。
裴亦琛稍稍松开些,嘴角忽而勾起,“前几天说过什么?不听话后果自负。”
温暮盈脸上残留的惆怅瞬间被冲刷干净。
裴亦琛看着她细微的变化,稍稍俯身贴近她的耳边,惯会撩拨的蛊惑嗓音响起,“惩罚换一个,搬去我那里。”
“什么东西?”温暮盈睁开眼,忘了喉咙不适猛地拔高音量,连带着刺痛袭来,她忍不住猛咳了几声。
裴亦琛轻抚着她的背,一本正经道,“公寓太远,住我那上下班方便。”
“扯淡。”温暮盈反驳,“你就是图谋不轨。”
裴亦琛低笑了几声,“你不点头我什么都不做。让你过去只是想安心点,医生也说你需要调养不能太累。想来想去我那里最合适。”
“这是强词夺理。”
裴亦琛挑眉,“不愿意我就住过来,二选一。”
温暮盈被他这套强盗逻辑堵得哑口无言。
裴亦琛的性子,绝对干得出来死赖在她这里的事。
她也疲于反抗了,妥协道,“只到我在裴盛的工作结束,否则免谈。”
裴亦琛意味深长的一笑,低头在她唇上轻轻蹭了下,“成交。”
“你!”
这人真蹬鼻子上脸了!
她现在身子虚,根本不是这人对手。
温暮盈懒得跟他计较,又强调了一句,“各睡一间。”
“干嘛突然装矜持,一开始不是你要跟我睡?”
“……”
不想再理这骚.狗,她两眼一闭直接扯过被子蒙住头。
谁说是防他?
她是怕自己饿狼扑食把持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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