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啊,我会再接再厉的,记得锁门。”应泊语气毫无波动,顺手关上门,听到房门被反锁的“咔哒”声才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发送消息:
“卓尔到家了,你也不要忙到太晚,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对面是卓尔的母亲,也是应泊事业上的引路人,曾经的市检二部主任夏怀瑾,如今在纪检监委任职。跟应泊和徐蔚然不一样,虽然夏怀瑾没亲自带过应泊哪怕一天,他还是会尊称她一声“师父”,侯万征知道后大惑不解地问:
“她怎么就成你师父了?”
“三人行必有我师,你也可以是我师父。”应泊又开始诡辩了。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除了名义上的徒弟,应泊还是夏怀瑾的暗桩。他追查的一系列案件,起初大多是掌握在夏怀瑾手中的。在调去纪检监委之前,她放心不下,便将这些案件尽数托付给了应泊。
“你是不是被当枪使了?”
当他找到硕士时的同学陈嘉朗,把一切和盘托出,请求他帮忙为马维山找一个靠谱的律师时,陈嘉朗直言不讳地说。
应泊自己也清楚,但并不在乎,也心甘情愿。不提那些玄而又玄的公理正义,也不提那些从他还在读书时就被念叨烂了的法律职业伦理,哪怕只是为了报答她作为师长的知遇带挈之恩,他也愿意不计代价地替她扳回一局。
他同样明白从他接手的那一刻起,就有无数双眼睛无声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隐藏在迷雾中的大网随时都能出手把他摁死在某个谁也找不到的角落。
“我还是理解不了你们那些情怀。不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好了,我会尽力。”陈嘉朗懒懒地倚在他家的全真皮沙发上,“你还没有评价我刚装修好的这栋大跃层。”
“挺好,够大够漂亮,可惜不是我的。”
“等我快死了就立遗嘱,让你做指定继承人。”
“那你还是现在就赠与过户给我吧,我不介意多交点税。”应泊直言不讳,“别让等待成为遗憾。”
事态发展到现在已经超出他的预料,他本不打算与支队共享太多信息,但路从辜明显并不允许他这么做。在他眼里,路从辜本人固然是值得信任的,却无法保证支队内部是铁板一块。这股势力用得好是一支奇兵,用得不好就是玩火**。
“走一步看一步吧。”应泊干脆不想了,“……他大概又没吃饭。”
几天的合作下来,支队的人对应泊都已经相当熟稔,连门卫岗亭里听评书的大爷从小窗口瞥见他的车,都会直接抬杆放行,想来应该是路从辜提前打过招呼了。
“路队在办公室。”
擦肩而过的民警好心地提醒他,应泊微笑着点头致谢。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应泊礼节性地敲了敲,便推开门走了进去。路从辜正翻阅着案卷,见他到来停下了手上的工作。
“你回学校了?”
“嗯,有一个普法进校园的活动,去给他们开了个讲座。”应泊将手里的糕点放在桌子上,“路上买的,先垫垫肚子。我预定了一桌菜,一会儿叫上肖恩和方彗一起吃。”
“这……太客气了,我们将就一下就好。”
“我已经定好了,由不得你。”应泊语气略强硬了些,神情却依然温和。路从辜也不再推辞,合上案卷放在一边,擦擦手,拣出一块糕点咬了一口。
应泊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他的唇上,笑问:“怎么样,还是以前的味道吗?”
“嗯,就是……分量比以前少了点。”路从辜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喝了口水,“话说回来,去学校开讲座这种事也归你们负责吗?”
“本来是未检的活儿,就是未成年人检察,但是现在的校长一听说我以前是望一的学生,就点名要邀请我回母校宣讲,普法倒是次要的。”应泊叹气说,“正好这两天学生们都考完试准备放假了,才抽出时间安排了这次活动。”
“感觉怎么样?”
“我看到新建起来的体育馆了,还进去转了一圈,比我本科那个校区的体育馆都漂亮。感觉学生们的压力比咱们那时候还大,我们一群人走在路上,有两个学生路过,怀里都抱着一摞一摞的卷子。我还听见他们议论我是不是教育局来的人,其中一个说教育局的应该不穿这身衣服……”
路从辜听他漫漫地叙说着,嘴角微微勾起一丝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意。
“我能给他们讲点什么啊,讲我上课打盹,讲临到开学抄作业,还是讲——”
应泊像悬崖勒马一样突然住了口。路从辜没意识到不对,随着他的话一起陷入了回忆,又猛地被扯回到现实。
“没什么。”应泊脸颊可疑地发红,“对了,你叫我来,是有什么进展了吗?”
路从辜固然觉得古怪,但没有追问下去,回答说:“死者很有可能就是蒋威,接下来要找到他的母亲做DNA。我梳理了一遍案情,有一些问题要问你。”
应泊点头肯定:“我也觉得就是他。”
“据你所说,蒋威涉及的并不只有这一件案子,还有十七年前发生在益青区绍青村的□□杀人案。蒋威曾因入室抢劫致人死亡在当地的朝阳监狱服刑,符合证人所描述的嫌疑人形象,具有作案的可能。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背后的人为了保他,出面将祸水引向了死者同村的马维山。而这个马维山,就是当年蒋威所犯那起抢劫案的证人,所以诬陷马维山的目的,很可能是对他作证一事的报复,或者纯粹是想让他闭嘴。”
应泊默认了他的推理。
“但是,我算了算年份,奸杀案案发的时间内,蒋威还有三年的刑期才出狱,在作案时间上存在问题,这一点怎么解释?”
应泊反问道:“你听说过‘零星犯‘这个制度吗?”
路从辜摇头。
“表现良好的罪犯,只要支付一定的费用,就能离开监舍劳动,在一定范围内和外界接触,这种罪犯被称为零星犯。我去朝阳监狱了解过,那里曾经也有类似的制度。但是由于时间过去太久,他们并没有留下详细的记录。”
“你知道,检察机关虽然具备侦查权,但能够管辖的受案范围和可以行使的职权都非常有限。我当时在三部任职,主要负责的是职务犯罪,侦查重点不在案件本身,即便我的行为已经越权,能搜集到的线索也只有这么多。再加上后来得知蒋威死在了那场车祸里,我的调查也就因此中断了。”
“别光顾着听我说。”应泊伸手在路从辜眼前晃晃,“接着吃啊。”
路从辜听话地往嘴里塞了几口糕点,两腮都鼓鼓的:“车祸这件事我会跟交警队核实。可是,即便你的推断都能够被证实,也没有任何直接证据可以捶死蒋威就是奸杀案的凶手,甚至连证据链都很难形成。”
“我特地找益青区刑侦大队的法医了解过,尽管当时迫于某些压力草草结案,他们依然还保存着当年死者体内的精斑,这份精斑也可以用来比对。”
“但是要尽快。”应泊不无忧虑地说,“马维山出狱之后,这件案子也闹得沸沸扬扬,我担心会有人暗中对证据动手脚。”
“好,我清楚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追查那起抢劫杀人案?是有什么隐情吗?”
“准确地说,我追查的并不只是这一件案子,这件事还得从我师父那儿说起。”应泊准备将一切缘由道来,“前年我还在基层院工作的时候,她收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信中说当时蒋威并不是为了抢劫而杀人,而是为了替人灭口。也就是说,这起案子从定性上就错了……”
应检察官平等地请所有人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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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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