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齐王被查,郑家忙着自保,将所有罪责扣在齐王头上,稳住节度使,销毁罪证,又渲染齐王的不臣之心,引宣帝发作其族人,达到彻底灭口的目的。
赵渊深知,对于郑氏,宣帝只要达到目的,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今日,他并不急于将郑家如何,只想将与齐王共谋之官员弄到自己手里,好好审出些东西。
赵渊想了想说辞,郑重道:“圣上,齐王藏匿军饷税赋之地,如今尚未查明,此事牵连甚多,京兆府内官员与齐王内臣,均要一一审问。另外,臣昨日见齐王军中兵器颇丰,现边境战事吃紧,齐军却配备充足,这走私之物,恐还延及军械。臣……愿为圣上查明此事。”
赵渊心里还念着昨日追魂箭一事。
他明白,若要复刻追魂箭,需有模板、图纸和大量资金支持,因而,从走私一事查下去,必能牵连出幕后之人。
赵渊之语,令宣帝眉头微皱,心中不悦。因赵渊所言面上并未有不妥,也并未帮齐王求情,宣帝也不好发作。
但宣帝并不想查,更不想让赵家查。他只想将此事一笔带过,灭齐王是真,杀鸡儆猴是真,罚款充国库是真,可非要说纠出这幕后之人,他却是不愿的。大概是因为,他自己也算一份吧。
宣帝抚了抚太阳穴,对着右侧道:“子殊。”
这是在喊薛怀逸了。
圣上称之为子殊,“殊”之一字,谓之“特殊”,旁人听来,定会想到,他为宣帝亲封的信察府尹,地位特殊,故而有此一称。
可实则,“殊”同“疏”,宣帝这是在告诫他,若想保着这份“殊荣”,定要疏远百官,疏远家族,更是要,疏远自己的私心。
而表面上,薛怀逸确实也这样做了。
薛怀逸向宣帝施礼,恭敬道:“臣在。”
宣帝目露和蔼之色,“子殊,此事交与你来查。云卿说的,你可听清楚了?”
薛怀逸低头称是,又转头对赵渊道:“赵将军,听闻陇西节度使现在龙武卫牢中,还劳烦将军命人,将其交与信察府才好。”
……
卫如恒今日上朝间摄入了太多信息,下朝后便闷闷地向着皇宫外走去,低着头细细思索着,却突然被来人阻了前方的路。
薛怀逸拱手一礼,道:“国公。”
薛怀逸为信察府之首,平日里自有御史为其行事,又因权力特殊,所到之处畅通无阻,故而不必,也不需要与其他朝臣攀谈。他这突然的出现,令卫如恒有些怔忡,只看着他,一时也没有作答。
对于卫如恒的态度,薛怀逸并不意外,继续道:“国公见谅,晚辈今日前来,是为问一桩私事。”
“何事?”
“国公可与长兴坊内,吉梦斋的沈家,有旧?”
薛怀逸语速极慢,像是怕卫如恒听不清楚似的。
今日早间卫纨的话,言犹在耳,卫如恒觉得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之事,如实答道:“自小女卫纨处听过。似是小女的故交好友,但卫某并未见过,对其毫无所知。子殊为何问起这家?”
“国公何时听得?”
“从前未听闻过,于今日一早方知,似是……这家被人谋害,小女还托我帮忙照应一二。子殊如此问,是否与在查之案有关?”
薛怀逸观卫如恒面色,看着不似说谎。
这样看来,卫如恒与沈家并不相识,也就不可能知晓当时的状书。而卫纨亲口承认是沈家的朋友,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卫纨自己从沈吉处知晓的。
可沈吉并非不知轻重之人,他常年命人盯着沈家,也并未见其与卫纨来往过。又怎会交代如此隐秘之事?
卫纨如何,他自会查清。而沈家之死,必须成为永久的秘密。
薛怀逸扬唇笑笑,略带郑重之色,道:“确有此事。沈家与齐王之案牵连颇深,如今圣上命我查齐王之事同党,此事,国公还是莫要沾染为好。听闻小卫将军于边境战事吃紧,卫家在京中,还是多加小心为上,若是圣上发作起来,殃及边境的卫家军,可是万万不妙。”
这是在敲打卫如恒,莫要管沈家之事。
薛怀逸本不必多言,能说出这话不易。虽不好听,但在卫如恒耳中,此话,也是提醒卫家避祸。
卫如恒面露感激之色,道:“多谢子殊提醒。”
就是不知,回府要如何面对卫纨了。
……
龙武卫牢中,那陇西节度使被束缚在刑柱上,已是血肉模糊。刑罚用了不少,那人却只道对齐王之事不甚清楚,只是负责送钱而已。
卢峥不解:“将军为何不将‘追魂箭’一事如实禀告圣上?”
赵渊沉吟道:“我怀疑,严震逆党仍存,与郑家有关。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昨晚,齐王竟那样痛快就答应交出虎符,大概是早就与谁共谋了大业,知道自己仍有机会重见天日罢了。
卢峥又道:“圣上让薛家来查此案。那薛家,是否可信?”
赵渊冷冷道:“薛家,尚还可信。可那薛怀逸,却半点不似薛家人。”
他转头吩咐卢峥:“你等从这箭入手,暗中查藏箭之人。严震的工艺,没几个人做得了,而京中流入此物,要么为运输而来,要么为本地造出,不可能不留下痕迹。顺着这两条线索去查。”
卢峥低头得令,又道:“昨日卫纨姑娘……”
昨日卫纨知晓太多内情,确实令人觉得蹊跷。听她所说,这杨理,好似参过齐王拖累政务。
赵渊眉头一皱,“沈家之事,有何进展?”
“属下查过了,屋内家具确实有油浸之相,而灶房的食物烧干的碎渣,让军中医师验过,闻之……似有**香之辛气。”
这便是谋杀无疑了。
卢峥补充道:“还有一事。那日身死之衙役杨理,大理寺以误食有毒之果蔬为由结案。而其所中之毒,实为金石之毒。属下去查了这杨理身边人之情况,今日正午刚问过他孀妻,竟得知,这杨理与沈家人很是相熟。不知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
“哦?”
“但是杨妻却说,从未见沈家与卫家小姐有过往来。属下又问了沈家邻居,也从未有人见过卫纨。”
这就奇了。
卫纨,杨理,沈家,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那卫纨好似什么都知晓,可问到具体如何得知,却又谎话连篇。
难道真有托梦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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