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我遇到荆池和芫儿的遭遇和我的不解都讲了白行听,白行不信,非说我是小说看多了,还说我精神上出了问题,虽然我也不相信我看到听到甚至感觉到的异常的种种,还自我安慰认为大脑确实精通这类把戏,但我确实没有办法逃出自己大脑制造的幻觉。
我无计可施准备去假寐之前,白行还捶着胸脯向我保证一旦他找到下山的方法就一巴掌把我扇晕然后运到山下,我真情实感地谢了他的祖上,但完全没相信他能有办法——他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况且,我并不真情实感地相信他真的是白行。
我闭上眼侧在竹床上后,白行便关上了他带来的光源,我眯着眼睛借着油灯的火光看着他把手电装备都收拾进背包,拉上背包的链子——他拉得很轻,只拉了一半便停住了,然后扭头看了我一眼,我随即吧咂了两下嘴,动了动身子,又闭上眼睛,但我能感觉到他朝我走来,我没敢睁眼,直到我感觉他的脸好像在靠近我,我眼前立即出现了一张被水泡得发胀发白的脸——张开了血盆大口,我的身子不由得打了个颤,随即故意翻转身子踢向旁边的林,我踢空了,踢响了床板。
林不见了。
我惊得扭头看向白行,长明不息的油灯摇曳着,屋里的摆设也跟着摇晃,而白行的位置里空空荡荡。
又来了。我又要被戏耍了。
我浑身都泄了气,好像整个人被风干一样,身上布满了疲惫的褶皱,那瞬间,我已经做好了入土为安的准备,我想给自己当头一棒。
“缺钙了?”这三个字突然跳进了我的耳朵里,随后我看到了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的白行,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白光一下照进了我的眼里。
“手机要没电了,还是联系不到外面。”他看了我一眼,接着说:“哥,你睡吧,我再想想办法。”
“白行?”我叫了他一声。
“在!哥,怎么了?”他只顾看手机没有看我。
“你真的是白行?”我问。他关掉了手机,盯着我,没有说话,一会儿,才又看起手机屏幕,轻轻说了句:
“哥,你醉了。睡吧,天亮好好看看我长什么样。”
他这句话,让我眼前又浮现出了他被水泡得白胀的脸。
“你不能骗我。”我说,但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见。
我又听到了林的鼻息声,他分明就在床上睡着,我刚刚却没有察觉到。他侧卧着,脸对着墙面,我只看得清他的头发和一点点侧脸。
“你也不能骗我。”我暗暗地想。
我躺在床上看着摆弄手机的白行,即便很累,也无法进入睡眠,白行小声和我说了句“关机了”不久也睡了过去。空气里一片寂静,一会儿鼻息声就慢慢丰富了起来。白行的呼噜声非常生动,脑袋每下坠一次都会暂停,待身子摆正后再重新奏响,我睡不着,就和睡着的白行贴在一起靠在床沿。就这样,我看着从缝隙里透出的天色慢慢清亮,阳光使我安心。
我睡了一个特别满足的觉,我本不想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天色大亮。醒时我正躺在床上,本以为是一个普通的周末的早晨,我习惯性地想拿手机看一下时间,却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我还慢慢意识到白行也被困在了山上,可房间里空空荡荡。
“白行?林?”我喊了几声,没人答应,门外听起来有些吵闹,我从没在这山上听过如此复杂的声音,我寻着声音趴到门缝处去看,眼前看到的一切把我惊得心里翻了个底朝天。我见过像草一样蚱蜢,像兰花一样的螳螂,像枯叶一样的蝴蝶,就是没见过——试想那些能以假乱真的昆虫变成了人的模样——我第一眼以为门前站了一群树啊花啊草,再仔细看才发现那真真就是人的样子。
“成精了!妖怪!”是我看清后脑袋里的反应,“果然都是妖怪啊”,有一些曾出现在我脑子里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好像突然被证实了,我突然就接受了我被妖怪包围的现实,大概是志怪小说的耳濡目染,我好像直接重建了自己的三观似的,突然就没那么恐惧了,我天真地想,小说里妖怪和人还是能和平共处的。
我保留的所有天真都是为了迎接之后的敲打用的。我慢慢就深谙此道了。
相较于还无法用唯物主义的观点定义的妖怪,更像个人样的白行在妖群里显得十分扎眼,他随着周围时起时伏的呼声时起时伏,一副拼了老命也熬不出头的样子。我躲在门后稍显安然地静观其变,发现那些妖怪们都朝着一个方向议论纷纷,也不知在讲些什么,白行的声音我能很容易分辨,他喊得卖力,但听不清在卖什么药。我没看到林,于是又找了个稍大的缝隙往外看,我看到林正坐在门外的一处台阶上,那群妖怪好像就在对着林闹,林没什么反应,和混在声浪里给自己讲公道话的白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正摸不着头脑时,却看到群队里冒出几只看起来要干架的小妖朝着林去了,忍不了的我甩开门就要去给林壮大声势。随后便迎接了第一波敲打。
我一亮相,一波人模人样的妖怪就齐刷刷看向了我,只听得这些物种里冒出一声我听清了的“是他!”哗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便像潮水一样涌进我身后狭窄的门洞,直把我拥进屋内扑倒了。那些怪物们什么触感的都有,有的扑有的啃,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还能闻到一股很浓的草木的味道,一种可以把人熏晕的,能在短时间内把人给腌透的浓烈味道。
“救命!救我!”我身上的每一块皮肉包括头发都被拽向各个方向,最可怕的是我还感觉到了复杂的刺痛,像是掉进了针丛里,我甚至没有办法把附着在我身上的奇怪东西扒开,眼睛睁不开使我无法判断自己的手会不会被锋利的利刃割伤,我就像是被扔进了破壁机里,一顿混乱害我疼得直叫,除了我的声音之外,一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也在耳边乱响,隐隐能辨出有“给我、给我”之类的句子。我就像是一块肥美的肉,正被一群饿虎扑食。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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