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折腾,我更加急迫的想要回到城市。对于山灵,无论被他们或哄或骗,我都有求必应,仁至义尽,如果这还不足以“赎罪”,那我可能要老死在这无人之地或者不幸的被各种突发事件折磨致死,但白行和林是无辜的,他俩没有香饽饽一般的血气,我不同意他们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里与我“并肩作战”。
我和白行与林讲了我被荆池困在竹屋里的遭遇,当然少不了艺术性修饰一下或者隐藏一些内容,和他俩讨论之后我们得出了一个结论,当务之急是先摆脱荆池。眼下能为我们提供救助的只有映姗,在白行的撺掇之下,我觍着脸向映姗求助。
映姗并不能助我早日回到城市,但她答应可以给我们提供短期住宿,以避免荆池近期再回竹屋骚扰我,她还向我保证住在她这里绝对不会被荆池发现,让我放一百个心。
天色晚的时候,映姗把我、白行和林带到了花田的一处,那里有很多比人高的花树,树下铺满了红色的花瓣,树干与树干之间的空隙位置连接成一个个天然的庇护所,我们就站在这花树迷宫的入口处,只需要俯身便能进入。这种地方虽然简陋且透风,但好在是夏天,夜晚的气温不算太低,再加上有花瓣隔湿,应当算是个能暂时留宿的地方。
我也不挑剔,就谢过映姗,那时我和白行、林站在一起,白行很少发表言论,看起来比以前沉稳了不少。
我正打算和白行、林一起进去打探一下时,映姗飞身扑到我身上带着我转了两圈,强制把我与白行和林分开,抱着我说:“那是他们的,你晚上要睡在我怀里~”
我从被扑身开始心跳就上下剧烈跳动,听完映姗的话后更是全身燥热起来,我的眼睛急切地找白行,疯狂示意让他帮我一把,可白行这家伙一点也不念及兄弟情义,竟搂着他林子哥探进花树洞里往更深的地方走,他背着我晃了晃手臂,说了声“注意身体”。
“这个时候别装深沉啊!你不是最讨厌山灵么?快点把我拉走啊。”我心里这样想。
白行走开后我在映姗怀里呆若木鸡,身体都僵成了木头块子,比那妖娆的花树还要直,我心想山灵都这么奔放么,或是说他们的行为就是比较不合逻辑。
幻象可以,现实中让我碰到这种大场面...何况又不是很熟悉...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呃...映姗...人花授受不亲...我还是个孩子。”说完这句后我就挣脱她疯狂逃窜,钻进了树丛里追上白行把他暴打了一顿。
把白行骂了一通后我还是惊魂未定,尤其是在映姗的地盘上,我感觉树上的、地上的每朵花每片花瓣都是映姗的眼睛,树叶被风吹出的响声是映姗咯咯咯的笑,踩在花瓣上似乎都能听到映姗的声音...这简直比在竹屋里与荆池对峙还要让我慌乱不安。
“怕什么?嫂子难不成会吃了你?”
“你们之前去树林里密会,不是玩得挺好?”
“反客为主啊,就你这还想让我喊哥?”
……
瞧瞧!瞧瞧!这些就是在我惶恐谨慎,害怕映姗再跟上来时白行对我说的,这说的还是人话么?白行一定是之前悲痛过头连人都不会做了。
罢了,要杀要剐随他们的便了,我要睡了。
夜深了...
花树密密交叉着的枝干间透出夜的黑色,淡薄的月光让阴影洒落在堆叠着花瓣的地上,尽管我迟迟没有睡着,但也迷迷糊糊沉浸在了黑色的梦里。半夜,我腹部突发剧痛,惊醒,满身的冷汗渗出,我估计是受伤的部位侵入了寒气,便捂着肚子坐起来,等待它慢慢恢复。
缓了一会,稍有好转,眼前也清亮起来,我看见白行枕着自己的胳膊在一旁睡得正香,林却不在附近。一开始我没太在意,以为林去解决内急,但过了很久林也没有回来,我心想白行这种能在梦里周游世界的人都没有挪开太远,林就更不可能了,再加上林几乎从来没有主动离开我太长时间,他这一次的消失十分可疑。
我经不住内心疑问的诱惑,打算去探探究竟。
还好踩在花瓣上并不会制造很大的声响,我蹑手蹑脚地从白行身边经过,又在花树丛摸索了一番,仍然没找到林。我想到耆晏曾经问的那句“你为什么会把这样一个不知底细的人留在身边”,再配上昏暗的捉摸不透的景,我内心更加不安。
最后我穿出了花树林,就在“迷宫”入口处的地方,看到了鬼鬼祟祟的林。
我没穿出树林前就感受到那里有动静,但绝对没想过是林。
他就坐在灰暗的树影下面,月光的白稍稍映照出他苍白的脸,他反应似乎很迟钝,我小声喊了他一句后他才急忙把挽起的长裤子向下拽,手里不知握了些什么。周围很安静,他的动作制造出了很明显的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走进问他。他的手握得更紧了,头也低了下来。
“林?”
我不敢相信我如此信任的人居然也会背着我做事情,如果他不是谋划着要伤害我或者白行,又怎么会偷偷摸摸在大半夜自己跑出来。
“你拿了什么?”我又试探着问了一句,没人应答。
“告诉我你拿了什么?”坐在树下的人把手往身后藏了藏,不说一句话。
“手里拿了什么?”
有股怒气不知不觉就飘了上来,聚在头顶,越聚越多。
一句话从脑海中冒出:“不要轻易相信他们。”
我为什么要相信他?
我走上前蹲下,然后将他的手从他身侧拽出,他的手依然握得紧紧的,就像是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但却不吭一声,任由我摆弄。
往日让我舒心的不善言辞在这一刻变成了我心中怒火爆发的导火线,那种被背叛的憎恶感冲昏了我的头脑,我几乎是正对着林的脸大吼:“你到底拿了什么!?”
见他侧过脸去依然面无表情,我的火气烧满全身,使劲掰开了他的手。
他的手劲比我想象的要小很多,月光下惨白的手里只握了两根短短的木枝,黑夜里,那两根木枝孤单地躺在林的手心,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夜很静,也有些凉。
我心里的火瞬间浇灭了一半,愧疚覆盖上来,看着林颤抖着合上的五指,我的心也颤抖起来。
我单膝跪在地上,想伸手拍拍林的肩膀,但没伸出去,嘴里的“抱歉”也没说出来。
林的眼睛闭上了,他几乎被碎头发盖住的眉毛微微皱起,另一只手抬在脸前,手背蹭了一下眉心。
我好像看到他这只手的指尖有一些黑色的痕迹,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发现了类似于血的东西。
大脑随即停工一秒,又恢复思考: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我问林,他又是不作回应,但眼神在闪躲。我想起他刚刚放下的裤腿,便问:“你刚刚到底在做什么?”我问的很小心,只是想听他解释一下,哪怕一句就好。
可林却一句也不愿说。
拜托、拜托、拜托,林两次三番触碰我最不能忍受的底线——我明明都愿意无条件信任你,你为什么还想要骗我瞒我?
“让我看看...可以么?”我强忍住自己心中又要爆发的情绪,虽然是请求的语气,但双手已经不听指挥开始自己寻找答案了。
裤腿被向上卷起,又被用力推叠。林没有阻止,也没有抵抗。
我看见:
漆黑的夜色中,泛白的那个区域满目疮痍。
一片血红的抓痕和几根已经插进腿里只露出短截的小木枝就在他膝盖稍上的大腿位置,旧伤新伤混杂,我忍不住想上手摸一摸那些木枝和创口,确认是否真实存在,但手依然没有伸出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就是白天与我同行的林,他明明没有表现出一点异常,却似乎默默承受了许多东西。
我想起他那次与我相见时的满身伤痕,医生还猜测他可能有精神方面的问题。
他到底哪里不舒服,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他怎么什么事都不肯说......
“告诉我,好不好?”我恳切地看着他,心里杂乱不堪。可林只是慢慢放下裤腿,站了起来,看起来丝毫不觉疼痛,然后把手摊开,让木枝露了出来,对我说了一句:
“季业,别担心我。”
我也伸出手,接过了林手里的两根短短木枝,那一刻,我的肚子又开始变得疼痛。
我就坐在那儿,看着天空色彩变换,一直到太阳升起。姥爷的脸会不时出现在我望向的天空之上,一想起他曾愧疚地对我说他多么无用,我就会自己苦笑一声,想:我也挺无用的。
白行在天亮不久后就从花树丛中钻了出来,他在我面前伸了个懒腰喊了一声“早”。
“啊——昨天晚上没睡好,做了个很噩的梦——昨天终于过去了!”他发完肺腑感言后扭头看向我,“哥,你今天可真早,昨晚上又去找花姑娘了?”
“没有。”我回的很平淡。
白行还在和我开玩笑,但我没有一点心思应战,他见情况不对,仅说了几句就收住了。
“哥,你不会在这儿等..待了一晚上吧?”
“没事儿哥,那女的不要你,不是还有我和林子哥么。”
“...嗯。”
“哥,别难过,总有办法离开这儿的,实在不行就当提前养老了。”
白行一把拉起我,又使劲朝我腰上拍了一掌,我疼得差点翻白眼,精神一下就振作了。要怪只能怪我没告诉白行我肚子挨了荆池一拳,不知者无罪,我只好忍气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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