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憬然闻言，伸手捏了捏甄厘紧实的手臂肌肉，回他道：
“真到了那种时候，谁殴谁还不一定呢。”
甄厘的笑容爽朗了几分，一个跳跃，挟着林憬然躲到东倒西歪的桌椅堆叠起来的屏障后头。
“那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这份欣赏我先笑纳了。”
灵界列车员：这种时候就不要谈情说爱了，能不能尊重一下黑化了的我的战斗力。
狗男男！
你追我赶的追逐把戏还在持续，虽然甄厘表现得云淡风轻，但林憬然从他逐渐急促沉重的喘息中能够感知到他的体力下降。
甄厘在每一处掩体后面停顿短憩的时间也越来越久，这大大增加了两人被列车员击中的风险。
林憬然感觉自己脑后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在这黑暗中破土而出，他伸手摸向后脑勺，被汗水浸湿的头发之间好像有什么尖锐的，硬的东西在努力突破头皮。
在林憬然的手指触碰到这一处硬块时，头皮如雪一样融化在他指尖的温度中，他没顾得上细想，就将这东西抽出来向前掷去。
物体碰撞的钝响之后是灵界列车员的尖叫，这声音震得林憬然双耳刺痛，尖锐的爆鸣声在脑海中炸开，在这骤然迸发的强效精神伤害之中，林憬然失去了意识。
“他的状况很罕见……”
“但并非没有可能……”
“等等……他醒了……”
林憬然模模糊糊好像听见有人在不远处说话，但他听不太清。不是因为声音微弱，事实上，他现在听力空前的强大，清晰地捕捉到了每一个字眼，但有什么东西在阻碍他对其进行理解。
就如同夏日扰人的蚊蝇，嗡鸣不休，使人心烦。
这种烦躁止于甄厘将一卷纸烟塞进了他的口中。
明光高中并非什么传统的重点中学，这也就注定了林憬然对香烟这种东西不会陌生，不过他对其所有的经验，仅仅停留在课间上厕所时，从男厕所隔间里伴随着脏话和咳痰吐出的呛人云雾。
他从没想过自己加入这“吞云吐雾”的行列会是在这样一个场合。
帅气的男人将点燃的香烟塞进他的口中，全然不顾这卷烟刚才还被卡在他的唇齿之间，有一种介于轻浮和风流之间的不管不顾的轻佻。
烟味并不呛人，比起纸烟，更接近于口味繁多的电子烟的感觉。
烟味虽然清淡，却突如其来，冷不丁的，仍然让毫无经验的林憬然被呛出了咳嗽声。
随着烟气被吸入口腔，林憬然的大脑却忽然清明起来，仿佛被一键开机击败全国99%的电脑，视线扫过，就立刻收纳了所有的信息，在听完甄厘的转述之后，轻松复现了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
事情并不复杂，三言两语就能讲清楚。
在林憬然举报了灵界列车员的违规操作之后，真理号列车长亲临0号车厢，物理超度了“黑化”的灵界列车员，将对方打回原形——鼻青脸肿版本的那种，然后没收0号车厢。
通往0号车厢的途径依然在那里，但误入的乘客只能看见门上横七竖八的黄色封条，然后就能在一旁赔笑的真理号列车员的指引下回归正常车厢。
嗯，这位列车员还是林憬然的熟人，就是刚刚接到他举报的那位。
虽然林憬然和甄厘面对的局面并不算是他一手造成，但他毕竟做了点小动作，于是就被列车长罚来将功补过。
列车长是个身材高挑的女性，虽然个子不及甄厘，但通身的气势却是一点也不逊色，比起对方的吊儿郎当，她身上那股兵戈铁马的铁血气质更为慑人。
“你们之前认识吗？”
林憬然隐隐觉得，自己之前意识模糊之间听到的说话声就是来自列车长和甄厘。
列车长摇了摇头，甄厘笑着回答了林憬然：
“就比你认识得早一点，是借了根烟的香火情。那根让你提神醒脑的烟，就是列车长友情贡献。”
“可惜只有一根。”甄厘匝了匝嘴，好似在回味之前的感受，“所以只能忍痛割爱地给你了。”
林憬然看着自己手上那根明显被咬瘪了的烟卷——他个人绝对没有这种类似咬吸管的坏习惯，转头诚恳地向甄厘发问：
“我现在把这根烟还给你还来得及吗？”
甄厘眨了眨眼。
“来不及了，收了我的烟，就是我的人了。”
“咳咳。”列车长大概是有些看不下去，“既然人醒了，那就走吧。在4号车厢待太久对你们不好。”
“4号车厢？”
林憬然刚才只觉得这车厢比7号车厢来得空旷，座椅数目更少，但更柔软舒适，倒没关注到车厢的序号，现在一看，车厢前门贴着“3”，车厢后门贴着“5”，他们所在的赫然是4号车厢。
听到列车长赶客的话语，甄厘反而一挑眉，朝她摊开手，“礼物？”
列车长神情不变，“要拿车票来换，你换吗。”
“嘁。”甄厘“嗤”了一声，“不想给就不给，没必要玩这种把戏。”
列车长丝毫不觉得甄厘的态度过于冒犯，但也没有纵容的意思，坦然地回答了他的问题，“礼物已经给过了，不然你凭什么觉得你们能安然从0号车厢活着出来，而且又不胳膊又不缺腿的。”
和甄厘说罢，列车长转向林憬然，又道：
“不要去追究你之前从后脑勺拔出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现在又在哪里。不要去想，不要去听，不要去看，等抵达积木城再考虑这个问题。”
“现在，回到属于你们的车厢去。”
“当然，我指的是1号车厢。”
林憬然手里捏着甄厘给他的车票，之前他昏迷的时候车票从口袋里掉出来，被后者妥善地收好，此刻才还到他手中。
拿回车票的林憬然对着他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他险些就要忘记这车票了，平时聪敏灵活的脑子，被突如其来的风暴搅和成了一团浆糊，昏昏沉沉的，让他感到疲惫而困倦。
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穿过3号车厢，林憬然记得剪刀女就是这个车厢的，但此刻，这间车厢空空荡荡的，并无人影。
也正是看到了3号车厢的空车景象，林憬然才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忽略掉的事情：
在真理号列车发车的伊始，没能在时间范围内赶到10号车厢的乘客都已经随着播报声响起而死去，而在存活和被淘汰的乘客中，并没有归属1号和2号车厢的，那么，坐满商务座和头等座的乘客就究竟是什么人？
又或者说，是什么样的存在？
林憬然光是想想，心中就不寒而栗。
甄厘好像也在思索什么，一反常态的没有多话，两人虽然心中所想各异，但脚下的步伐并未拖沓，很快就穿过2、3车厢，来到与1号车厢一门之隔的1号车厢前的过道处。
两人在这里遇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剪刀女那张浓妆不掩五官清丽的脸蛋上，已经洗去了大部分铅华，露出略显得稚嫩的五官，之前的孤高和乖僻被柔和的轮廓中和，露出一种清浅的美丽。
她朝两人点点头，目光在林憬然身上略微停留了一刻，主动开口道：“你们也换了商务座的车票？”
“是啊。”甄厘接上了话茬，好像并未看见对方是对林憬然发问一般。
随口接话之后，甄厘转向林憬然，为他简单解释介绍了一番，“巫**。刚才你昏迷的时候，来过4号车厢，拿到了列车长的礼物。”
巫**轻飘飘地瞥了甄厘一眼，虽然后者在别人面前把属于她的信息翻了个底掉，但她看上去并不在意，也没有迁怒同样在场的林憬然，只是把手里的泡面一盖，叉子一扎，走进了1号车厢。
自动感应的车厢门已经关上，巫**扎泡面的那一下快准狠的动作还停留在林憬然脑海中，他怀疑如果有机会，巫**一定不会介意用同样的方式扎合甄厘那张走到哪得罪到哪的破嘴。
1号车厢和2号车厢一样，都是过道加上包厢的分布结构，这种结构决定了每一个进入车厢的人，都无法判断在那些紧紧关拢的隔间门背后，究竟有多少双陌生的眼睛透过猫眼在窥探。
1号车厢内这种包厢只有四个，从外表看没有任何区别，分别贴着标签“1”“2”“3”“4”。除开四个包厢外，1号车厢还有很大一片空余，零散地分布着几组沙发桌椅，最前端，本该是通往车头的位置，将门取而代之的是一台自动售货机。
根据新车票上的信息，林憬然觉得自己和甄厘应该是属于1号包厢，他和甄厘对了一个眼神，后者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正坐在一张沙发上嗦泡面的巫**看着两人踟蹰不前，伸手指了指售货机，林憬然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他自上车以来遇到的第三张规则纸。
林憬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又开始嗡嗡的疼，这是很反常的感受，即便短时间内吸纳了大量的信息，但处理这些信息，完全是在他的能力范围内，本不该不适。
林憬然按了按太阳穴，提起精神去看这张属于商务座车厢的规则纸。
前段时间拖了好久没更新…最近应该会规律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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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011 事不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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