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洵一眼便认出了施云澜,他眸光在她和身后的行医之间聚焦。
陆洵开口道:“公孙大人,不若先听听他有何要说。”
施云澜没想到这小帅哥如此识相,省得她费上口舌了,给予陆洵一个赞赏的眼神后开口。
“大人,我乃被告柳巧氏的讼师,施云澜。此案我有关键证据要速速提交。”
“死者前些日子在这行医那里借着买药的名义,打听了些歪门邪道,买了迷药混着情药,想要对柳巧氏行其不轨,此乃人证。”
“不料药碗被柳巧氏喂的狸奴打翻,药汁溅了它一身,此乃物证。”
说罢,她居然反手从兜里掏出那只黑猫,引得在场之人无不称奇。
刘氏请的讼师眼看事情反转,急了:“大人,这人不知道哪里找的骗子和猫,怎么敢诬告死者,据我所知他分明只是一个乞丐,今日冒充讼师扰乱公堂,还望大人速速将其驱逐!”
站在公孙鸣左边的陆洵身姿挺拔,鼻梁高挺,气质出尘,噙着一味若有似无之笑,绕有深意,他一扫堂下众生,神色各异,眼里情绪都瞧了个透彻。
他对公孙鸣道:“大人,此人言谈举止并无失智之象,以我所看,不若再观望观望。”
公孙鸣仔细思量,把话题又抛了过去:“施云澜,你一介乞丐而今翻身当讼师,岂不荒唐,念你所言也有一番道理,现可有其他证据?”
施云澜当下往前一步,又从怀里拿出一物,白色阔领衣袍称的她身子挺拔,腰间蓝色束带勾勒出矫健身躯,动作间乌发摇晃,好一个俊俏少年郎。
打开麻布一看,赫然是那带血的柜角和男子里衣布条。
公孙鸣一惊:“此为何物?”
施云澜不急不躁,声音自带沉稳,气势出众,不自觉叫人静心去听:“此乃凶器。”
众人具惊!
公孙鸣追问:“速速道来。”
施云澜目光晲过全场,在着急忙慌的刘母身上停顿一刻,冷笑道来:“刘家小弟那日下药不成,想要强上,挣扎间推搡自行砸在了柜角,柳巧氏还想拉住他却因男女体型悬殊,只拽下了布条。”
“而其屋内家具陈设以及那碗,均被第二日赶来查看儿子喜讯的刘母匆匆改变,妄图毁灭罪证。”
“然她没有想到,这猫身上还有药汁可请人检验,而这老朱也可佐证是刘小弟购买。”
“以及,那猫挣扎反抗之时,依我推断,必定在其脸上或下巴处留下一道抓痕。”
陆洵亲自去找了仵作来,证实了施云澜所言非虚,确是在刘小弟的下巴处有一长痕。
公孙鸣一敲惊堂木:“原告刘英氏,你可还要何话要说!”
“大人,我苦啊!丈夫早死不说,我大儿早早参军三年没有音讯,想必已然死在战场,我小儿自幼乖巧懂事,孝顺父母,而今也遭遇不测。我苦啊!”
“都怪那毒妇柳巧氏,克我大儿在先,勾引我小儿不成竟直直将他害死!”
“还望大人开恩,让这毒妇为我儿偿命!”
刘母身着素衣,头戴白布,虽四五十岁因保养得宜且未下过厨房,因此颇为年轻,她眼一红,上来就跪倒在公堂,神色凄苦。
围观百姓坚持无不共情,有些年老妇人最是有同情心,闻言竟也潸然泪下。
施云澜挑眉,步步相逼:“刘家婶子,你是来替你儿哭诉的,还是来卖俏的,我看你这些天吃的油光水滑,开庭前还换了身新衣裳,可看不出你这么惦念。”
“你,你,你这一乞丐,瞎说什么!莫不是吃了这毒妇两块豆腐,就也拜倒她裙下!”刘母气急,张嘴乱咬。
施云澜胸有成竹,她拱手对公孙明道:“大人,小民有异议。”
公孙鸣批准:“但说无妨!”
施云澜背手转身,直指刘母:“街坊邻居可证,你那人行为反常,驱赶李婶小儿摘槐花,不让人靠近刘家半步,乍一听似乎并无猫腻。”
“但若是联系到你在为人遮掩罪行,扫清犯罪被人所察可能就能明白。”
“你一定早知你小儿歹心,并且非但替他驱赶闲杂人等不说,反手把自己关进了家门,任柳巧氏如何哭喊都装作不知。”
“只是你没想到,等第二天去找你小儿之时,见到的不是餍足的刘小弟,而是死去多时的尸体!”
字字珠玑,直戳人心。
“原告刘氏,依你所言,这柳氏是勾引不成就对你儿痛下杀手,依仵作鉴定其致命伤在后脑,死亡时间在当日夜里七点。”
“那日你在何处,可曾听见动静?”
公孙鸣抚了抚胡须,一双鹰眼锐利,直指核心。
施云澜又补上一刀:“刘氏,你没想到,当日如若你起了恻隐之心来救柳巧氏,还能救上一救你的小儿,柳巧氏已被吓丢了魂,毫无办法。”
“是你亲手断送了你儿子的命!”
她给出批语。
“我的儿,我的儿啊!你怎么就死了,你要娘怎么活啊……我的儿!”
刘氏大哭,可任她再闹也无力回天。
此案两级反转,寡嫂杀弟案告破,柳巧姐无罪释放,刘小弟死后被判,刘氏毁灭罪证,诬告乱告,重打十三大板,判刑三年。
而施云澜则因此事初展头角,众人皆知她只为了柳巧姐两块豆腐,就如此帮助,无不称赞,纷纷请她白吃。
至于柳巧姐的那些破绽,施云澜只当没瞧见。
她顺利在淮安县有了个名。
公孙鸣找人把施云澜叫来,找到她时还整在街上闲逛,和做乞丐时的避之不及相反,而今她受尽欢迎。
“施云澜,你告破此案也算对衙门有恩,不知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公孙鸣双手背在身后道。
而一旁的陆洵看见这人左手拿瓜右手吃糕,款步走来,眉似远山,眼含秋水,可谓好不惬意,嘴角一抽。
这人也就在堂上有个正形了。
“我还真有想要的,就是不知大人是否肯成全小民。”施云澜闻言面色一正。
公孙鸣感兴趣了:“但说无妨。”
施云澜不急不躁:“小民恳请大人,允许小民追查那苏州十三年前的苏州失踪案。”
此言一出,场内落针可闻!
【柳巧姐个人番外】
老公死了以后我在街上卖豆腐
人人都叫我豆腐西施
说我小叔子勤快帮助寡嫂……
只有我知道他的不安好心!
婆婆是个刁难人的,认为我克死了丈夫。
我一向喜欢做好事,拿豆腐渣喂猫,拿豆腐块喂乞丐。
这个乞丐看出来我小叔子的歹意,他让我有事找他帮忙。
那晚婆婆赶走所有人以后,紧闭房门。
小叔子买了药下在碗里让我喝,我喂得流浪猫踹翻了碗。
他下药不成想强来,可我一个常年做活的真的没有力气吗?
小叔子被我推在了柜角脑袋砸出了血
他死了。
我本可以叫婆婆去救人。
可是我太害怕了只能看着他流干净了血,
我被扣上勾·引小叔子的罪名即刻当斩
我本以为我要因为一个女人可怜的反抗死去。
可是那个乞丐他来了
他带来了我的猫,替我翻了案。
我成了无辜之人,小叔子死了,婆母坐了牢。
这个家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要等着我的丈夫回来。
不过,我想那个乞丐,不,是施讼师,他一定看出来了什么。
不过他没说,我便也没说,做男子和女子是不一样的。
希望“他”能在这个吃女人的世道里活下来。
我很喜欢我的猫。
我也很感谢施律师,她比我要有勇气的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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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寡嫂杀弟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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