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放松戒备的时候,却。
被抱住了。
全灵冬几乎是直接扑到生人勿近的男人身上,埋到他的脖颈里,无声地哭泣。
“贺缺……呜呜呜,是你!我以为你死了!呜呜呜……你躲到哪里去了!!!呜呜呜……”
男人像抬起的两只手有些局促,不知道该落在女孩背上轻柔地安抚还是冷酷无情地把她从身上扒下来。
他并不认识她,却莫名对这个行迹诡异的小偷有种熟悉感。此处是个斜坡,背后是红宝石矿洞,晚风徐徐吹来,他抬头还能看见一轮月亮,感受到脖子传来微凉的湿意,就好像怀里这个人也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他僵硬得不敢直起身子。
全灵冬心里惊喜又难过,本来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那一刻,她觉得今天这趟是误打误撞得偿所愿了,复活吧!神队友贺缺,呜呜呜,还是好难过,差点以为他被炸得零件都没了。
她哭了好一阵,才把人松开。
一垂眼看见他刚才被她咬的手腕动脉处在股股流血。
流……血。
机器人不会流血。
眼泪又充斥了她的眼眶,一大颗一大颗掉在脚踩的泥巴地里,无痕无迹。她拿起身前人流血的手,摸到了属于活人的脉搏……
他……是人。
那贺缺呢?
她放开他,慢慢后退。眼里的光一点点破碎。
“你不是贺缺?你是谁?”全灵冬嗫嚅地问。
“貌似不是,鄙人名叫山笛。”这人虽然冷淡,却回答了她。
“那你跟贺缺什么关系?他是望月帝国统帅,你怎么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女士,现在应该不是你审问我吧,而是你要给我一个理由不把你移交克琪拉星法律处理。”山笛冷冷说道。
“我……”
“或者说,你就是个偷矿贼,那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女士。”
“……”贺缺不会叫她女士,他会称她为公主殿下。
“无言以对的话,我可以理解为你已经束手就擒了吗?那就得罪了。”
山笛说着这话拿出一股麻绳捆住了全灵冬的双手然后把绳子的另一端握在手里,就牵着她走了。
全灵冬全程没反抗,因为他绑的绳子松松垮垮的,她还没回过神就被捆了。绳子捆了和没捆一样,她一挣扎就可以脱身,但现在她懒得挣扎,她更好奇这个人跟贺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他们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她心中有一种猜想慢慢浮现,看着眼前着一身墨绿色风衣的男人,手腕处的鲜血一直没止住,血滴顺着指尖流下来像刚才她的眼泪一样滚到土地上,晚风猎猎,吹动他的衣角,偶尔碰到她被绑在一起的手。
他拉着绳子另一端的手,白皙,指节匀称,也鲜血淋漓,不曾回头看她,就一直往前走,幸好她能跟上他悠闲散步一样的步伐。
他要带她去哪?
他们终于下了山,接近盘山公路,远远看见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路上,黑漆漆的外壳给人的感觉和这人一样冷。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前面的人略微回头,松开了手里的绳子,解下风衣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也盖住了她背着红宝石的书包。
那一刻,山笛微凉手指因为整理衣角碰到她的下颔,她又红了眼眶。贺缺之前谴责她冷不添衣,但她不听,反正在她感受到冷之前那个人一定会帮她披上衣服。
山笛看见她又要哭,脸色却黑了起来。
“啧,嫌弃我的衣服脏?没蹭上血啊!哭什么,娇气!”
她摇摇头,脸色发白,如果这个人类在这,她的小机器人呢?
这样的气氛突然被一个中性化的女声打断:“我去,我的个大叔叔,你不是上山交易去了吗,哪里搞来了这么个绝世大美女?”
山笛只是眼神犀利地瞟了万青一眼,万青就乖乖闭嘴,手动在嘴边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东西,同时疯狂挤眼睛,看看他又看看未知名大美女,一脸八卦。
“送我回去,这次的报酬足够你逍遥自在一辈子了,你要多谢这位女士的慷慨解囊。”山笛说话时没有看全灵冬,手上却牵了牵绳子,全灵冬不得不举起手来,这模样有点傻,但是常年性取向左右摇摆的万青却看迷糊了。
但又因为怀疑对方跟她叔有一腿,所以不敢冒进。
万青摇头晃脑开着车,装作是非常自然,像是好朋友聊天一样的语气问:“美女你叫什么名字呀?认识一下呗?”
“灵冬。”全灵冬有点恹恹地地回答。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男人眼睫震颤了一瞬间。
“那灵妹妹今年多大呀?”万青追问。
“嗯,20。”
“结婚了吗?”
“没有。”
“谈恋爱呢?有男朋友不。”
全灵冬正要回答没有呢,她觉得万青人还挺不错的,阳光,搞怪,是她没有的特质。
那个一直安静坐在车厢后座的男人却发声了,“很吵。”
全灵冬没什么感觉,只是万青立马识相地闭上了嘴,平稳地把这一对送到她叔家楼下。
全灵冬被带到了这个自称贺山笛,却有那么大一个侄女的山笛叔叔家。
到家后,山笛没有管她了,松开了她的绳子,让她自由活动,并告诉她,如果不想被警察抓走就好好待着。
全灵冬──屈辱又自在地表示自己会乖乖听话。
“山笛……叔叔,天很晚了,我能……睡觉了吗?”全灵冬犹犹豫豫地开口,她实在不知道应该叫他什么,但是吃饭睡觉是人生大事,就算找到贺缺2.0了,也不能阻止她要在夜晚十一点前入睡。
“叫我山笛就好,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就放你去睡觉。”对面的男人闲适地坐在沙发上,甚至还跷着二郎腿,一副上位者的姿态。这让全灵冬更加确信他不是贺缺。
她现在困得睁不开眼了,心道命运好轮回,之前在乌镇她可以虎视眈眈地拷问小机器人,现在轮到长得像机器人的山笛审问自己了。她低头笑了笑:“请……问吧。”说话中途还张口打了个哈欠。
“为什么,见到我就哭。”山笛性冷淡的声音再次传来。
“因为你长得像我的一个朋友。”全灵冬强撑着声音。
“什么样的朋友。”他在追问。
“第二个问题了,山笛。”全灵冬困得睁不开眼睛。
山笛看着女孩实在困,就大发慈悲地让人去休息了,还好心地给安排了一间卧室。
全灵冬拖着困倦的身体,进了屋,也不再好奇自己作为一个俘虏为啥能拥有独卧独卫的房间,只在打开背包时,精神一震。
那时下山路上,她背着一整包的红宝石,沉甸甸地压着人,她的速度越来越慢,果然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山笛看着她一身狼狈的模样,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下一刻说“要想我帮你的话,自己装一些宝石到我包里,不过我背下山的宝石就归我了。”
全灵冬看着这人和贺缺一模一样的脸,第一次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他就是在压榨我吧,是吧?我现在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有一张和贺缺一模一样的脸,还收到了这人的人身安全威胁。现在,我的人,我的宝石都是他的,但他不仅不自己背宝石,压榨俘虏!现在还说着监守自盗的话。到头来他自己背下山的是他的,她背下山的还是他的。我他妈……】
虽然不情不愿,她倒了一半红宝石出来,让他背,重死他。
当时,山笛就站在那儿看着,嘴角擒着一抹玩味的笑,全灵冬觉得他笑得莫名其妙,不想看他,她现在又累又伤心还伤财,彻底面无表情了。
……
现在她瞅着自己背包里品质极好的红宝石。他好像真的没有让她把这剩下的半包给他哎。
所以说他在山上说的话没有骗她,真的背多少挣多少?!
她第一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然后华丽丽误伤了自己。算了越想心越痛,她得睡觉,保持足够的睡眠才有清醒的头脑。
她得暂时待在这人身边观察一下他,顺便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她觉得吧,山笛有可能是贺缺的工程师,或者,这个人是贺缺机器人的原型参照对象。
她观察了,这两人,一人一机有好多小习惯简直一模一样,这给了她一点希望,他得负责再给她造一个会做饭会打扫家务的贺缺来。
本来以为在陌生人的地盘,她会很难入睡,实际上也是这样的。
这天晚上,她失眠了。
好不容易睡着,又开始做梦,梦见一些和贺缺待在乌镇时的场景。
他那时像她的田螺先生,又给做饭,又给洗衣服,还给零花钱。
全灵冬又联想这个见面就又是打人又是捆人的人类贺缺,觉得委屈极了。就好像那个机器人真的变成了人类,还装作不认识自己,她本来……她本来是对他有好感的。
她私下里思考过很多遍,统帅大人对她是什么感情,或者说他体内被工程师编写的程序对她又是怎样的企划。
是爱情吗?可是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却从不要求回报。甚至那晚她主动亲了他眼睛,他也会妥帖地为她找好开脱的理由,保全她的体面。
是君臣之情?那他对自己关心的程度是不是早已经超越了标准界限。她早就发现这人对她那是予取予求,只要她不做伤害自己的事,她要干啥他都作陪,像闺中密友,像伴侣就是不像一对君臣。
如果抛开单纯的感情谈点别的,那么这会是一场温水煮青蛙的预谋吗?
从小到大,她没有什么朋友,性格越来越孤僻,很难对什么人敞开心扉,现在却对一个机器人推心置腹,甚至一度产生了爱情的设想。
如果他是某个人为她量身定做的砒霜蛋糕,定时炸弹,那她……她在山笛家舒适的床上翻了个身……避无可避。
她不敢爱人,生命观念淡薄,贺缺却在拿命保护她,解决陨石危机的时候,他把引擎给了她,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好消息传来。
他在:
以保护之名,行爱人之责。
这一路上,明明是两个毫不相关的两个人,一个硬要救人,一个硬要一场英雄主义式的结局。
她想,自己可能……终究害死了人。
有小可爱看到这了吗,无论如何,我写到这了,我得给自己一朵小红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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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以保护之名,行爱人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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