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心悦于你于朝夕

柳微青到底是不忍心,看那女子可怜,将身上的钱袋子给了苏芸果,希望她能找个安身之处。

她一个女子被骗身骗心,到最后被全村唾弃,不知是谁将灵枝的事大肆宣扬,全都跑来她家,将她关了几天几夜,深受凌辱,好不容易逃脱,谁曾想外面的世界如此艰苦。

而被她守护这么久的圣物也是假的,全是假的!全是假的……

恨,自然是真切存在的,但要说心底无半分爱意,那也绝非实情。

苏芸果握着手里的钱袋,轻笑出声,眸底空洞泪水无声流出,与她的笑声搅在一起,既违和又惨然。

南遥也给她开了房间让她先休息,明天再好好想想该去哪里。

入夜,月上梢头。

南遥侧听隔壁开门声和脚步声,一路往楼下走去,他起身看了眼卧榻上打坐的齐礼,翻身下床,轻盈开门离去。

齐礼闭着眼,叹了口气,继续入定。

客栈后院,院中有几把桌椅,月光倾泻,明亮的让人得以看清脚下,柳微青问店小二要了一盏烛灯,桌上摆着一壶酒和两个酒杯。

一道身影从屋内追随而来,瞬间隐入黑暗,又缓步趋近,暴露在月光之中,直到他坐下,桌上小灯照亮他的面容。

来人看向一旁坐得稳稳当当的柳微青,看他整个人裹在绒白的狐裘里面,只留了一张消瘦面颊,望向天空。

“在想什么?”南遥低声问道。

“那女子”

南遥沉吟,等他解释。

“无论结果还是过程,至少她拥有过”

柳微青伸手将其中一只杯盏搁在对面,执壶斟满两杯,酒液清洌透亮,漾着淡淡醇香。

“骗来的拥有,你会想要?”南遥眉头轻蹙,心里也是不解。

柳微青动作微顿,待酒壶安放好,他嘴角勾起笑意看向对方,似乎在说:你没有骗?

他轻咳一声:“我不是那个意思”

柳微青收回视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两人又沉默下来。

犬吠声和酒汉叫骂声从远处响起,打破沉静。南遥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率先开口:“……微青,你最近很生我气,大概不全因为命簿之事,可以与我说说为什么吗?”

柳微青指尖轻蜷,装似随意,声音却不自觉发紧:“你是如何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

“因果纠缠是原因之一,因已促成必有果,谁也逃不掉,包括神仙。”他话说得无半分迟疑,实则心底发虚。

“那另外原因呢?”柳微青追问道。

南遥敛声,眸底藏绪。烛火映亮他半侧容颜,暖光延至眉睫。

“补偿?愧疚?”柳微青替他说完了。

“我不明白南遥,如果你不在乎我;……可你又那么在乎,介意我与旁人往来,到底为什么??还要再说那套因果理论吗?”柳微青转头看来,一眼望进他眼底。

被逼着回答问题的感受并不好,南遥其实并不想去深入思考两人的关系,实话来讲没什么意义。

“你说话啊”

柳微青语气逐渐不耐。

南遥叹气道:“微青……你说的那种感情,我应该……没有,只是……如果别人对你轻浮,我会生气,因为他们不是真心,反而会伤害你。”

“那你是真心的?我换个问法,如果有人对我真心,那我是不是就可以……”

话音未落,南遥打断道:“不行!”

“为什么?!你到底凭什么!”

再三逼问之下,南遥也不耐渐显,语气发沉,僵硬道:“因为你还太小,分不清是非。况且你这条命是我救的,所以必须听我的!”

他深吸口气压下烦躁,不等柳微青反驳,道:“你以前明明那么乖巧,不惹麻烦!现在为什么这么多问题!”

瞬间,柳微青心头寥落,茫然无措。他懵了懵,脸色隐隐发白,几次想开口都咽了回去。

南遥只是一时怒意上头不自觉带了刺,说完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身形微僵,不再开口。

空气骤然沉静,滞涩得让人喘不过气,沉凝的气氛里满是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烛火簌簌作响。

忽听闻:“ 心悦于你,匿于朝夕,念于朝暮,默守晨昏……”

柳微青缓声低喃,语气中的酸涩与惆怅无遮无掩。让人一听就明白,其中情意藏不住半分,昭然若揭。

他眼眶绯红,眼睑颤动,清泪滴落融于蓬松柔软的狐毛中。

南遥犹豫片刻,嘴巴张了又张,喉结滚了又滚,还是没有说出口,将话咽了下去,噎得喉咙发紧。

他迟疑中还是掏出锦帕递了过去。却被柳微青打开,随即那人自嘲道:“怎么?这又是唱的哪出?博爱?怜悯?可怜?”

他说完,不等回答,起身后脚步顿住,目视前方:“你放心,我定然会回。到。从。前。”

他一字一顿,说完越过南遥向屋内走去,背影带着决绝,步步未停。

直到看不见,南遥收回手,指节微蜷,锦帕浮起几道褶皱,如同心中裂痕油然而生,那声抱歉,始终没有说出口。

第二日。

柳微青果然与他说的那般回到从前,如同两人最开始的状态,他听话懂事温和有礼,偶尔跟郑安拌拌小嘴。再也不乱发脾气。

清晨时苏芸果的房间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了封书信给柳微青,说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会双倍奉还。还说不用为她担心,她之前就寻了处地方,只是一直没有定下心,如今已经了无牵挂,还让诸位放心,绝对是正经地方。

“这小娘子实在命苦,那般绝色的容貌,要不说红颜多薄命啊”

郑安手中扬起马鞭,不停抽打催促。又忍不住唏嘘。

齐礼倒想着另一桩事,那个一直在暗处搞小动作的黑衣人,道:“此人或许是在仙界、凡间能只手遮天,如此做派从未想过被发现后该当如何。”

郑安想了想,有不同意见:“如此说来小仙官岂不是嫌疑更甚,平日里偷溜出去或者处理祈愿,常常能一个人出去,随时换层皮便能有恃无恐。”

就不能真的只是巧合,单纯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的这一天这个时辰,遇见了单纯在城中徘徊的苏芸果。只是心想归心想,南遥现在没什么心情讨论。

郑安见他面上平平也不说话,又道:“南遥,那山寨货整日顶着你的脸,沾花惹草为非作歹,他撕了皮子一换脸,安然退出,你可就身背数锅了”

“但是吧,我一想起你这张脸沉迷花丛,还偏要做那榻上君子……”

这话倒让南遥想起一事,那本以他为原型的小黄书。他不接话只说让郑安好好驾车,别思前想后。

讨论来讨论去都没个结果,也只能先行搁置。表面翻篇,暗藏心中。

又是连赶了几天路,一路上郑安看见城墙就狠抽马屁股,看见村镇也狠抽马屁股,统统绕过一停不停,远远看见鲁州城下意识要加速绕道,被齐礼拉住缰绳拉了回来。

他细看两眼才发现已经到了,也总算到了,这马屁股已经被他抽肿了两圈,看的他屁股疼,想赶紧到了让马兄也好好歇歇。

鲁州主城门下,有一歇脚茶铺,途中游历数城就数这家生意最好,一眼望过去,或坐、或立,甚至有几个蓬头垢面的乞丐也不乞讨,躺在一旁边晒太阳,聚精会神地听着。

细看众人中间围着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正在奋笔疾书,而坐在他对边的则是个满脸胡渣的大汉,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唾沫星子飞溅,说到兴起,如同说书先生,拿起面前的茶碗一拍!

摊主连忙上前制止:“我这茶碗子都是算钱的,回头给我拍坏了,你陪啊。”

那大汉嬉笑着道歉,满口不是。

书生朗声道:“我赔我赔,快继续!”

“得!蒲少爷都发话了,您拿好,稳稳当当地拍!”

几人本来没有在意,正说着话往城里走,突然那大汉提了个名字,实在耳熟的很,不得不住下脚步。

“ 你们哪儿晓得!那人何等骁勇凡遇敌寇,三尖两刃刀横扫纵劈,宛若游龙出栏,神威凛凛!再观他身旁两位副将亦非寻常之辈,龙凤之姿,霸气凛然!让我等望尘莫及。”

这人气势慑人,随着他话音落下四周安静下来,让人久久未回过神来,而他自己眼中全然是一心向往,总有一天也能靠自己,独立巅峰。

有人咂摸片刻,问道道:“那照你这么说,他当真是那天孙转世,前来历劫?”

“不错!那身姿,那气魄,岂是寻常凡胎所能拥有?”

那人又质疑道“可你也不是亲眼所见啊”

“嘿!他一破弑神,二破妖邪,三救黎明苍生,这戏本子都写出来了,还能有假?”

这凡间的坊间轶事流传速度竟不比天界逊色,没想到几人的经历都成事迹流传开了。

“合着你在这跟我们啰啰半天,全是戏本子里听来的”那人说着不耐摆摆手准备拂袖起身。

这不是耽误时间嘛。

那大汉也不愿意了,怒道:“什么戏本子听来的!这都是我经历的,他们前脚刚从赦城走,我后脚就到了。你不爱听别听,我是说给你听的吗?对吧,蒲少爷”

他表情一变,呲着牙看向对面的秀气青年,对方一身锦袍苏绣,矜贵天成。

那青年笔未停歇,头也不抬,对争执不感兴趣,催促道:“继续”

大汉抖着胡子,一派高深莫测,声音都压低了几分:“刚才说的是市面上流传的,而接下来,可是鲜为人知的秘辛。据知情人士透漏我才得知,……你们可知这天孙是为何转世下凡的?”

他们上哪知道去,都纷纷摇头表示不知,刚才要走的那人也顿住又坐了回去,谁听话听一半晚上都得抓耳挠腮地睡不着。

这下连刚要走的南遥等人,也不由得停住脚步,柳微青已经下了车,要了壶茶寻了一处不远不近的距离坐下了。

看剩下的三人也坐了过去,南遥心中断定这人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是不想听的,无奈也只能坐过去。

在众人一再催促下,那人才压着声音,幽幽道:“他啊……是为了跟一菩萨,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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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庆有余
连载中灵山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