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心善
“乐真！”
祝雩瞬间什么神技仙术全都忘了个干净，仅凭本能用手紧紧地握住剑刃，将其猛地一下从乐真的掌心中倒抽出来。
澜渊就跟在她后面，掌心的神力才凝聚到一半，便见她强行发力将乐真带出了水面。
祝雩面色苍白，整个人几近于虚脱，站都有些站不稳。她全身的伤口都在抽疼，心口处更加，像是被小刀一口一口剜着，迅速恢复，又继续被剜。
循环往复，不得解脱。
澜渊也跟着出了弱水，就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一只手端着刚用仙草熬好的药，另一只手颇为尴尬地绞着袖摆。
在她的地界上，还从未有过这种事。
这是被谁骗了吗？怎么还特地跑到弱水来祭她？
祝雩抱着乐真，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什么都快看不清了。她伸手探着乐真的脉，借着那一缕微弱的生气，才得以呼吸。她轻轻地唤了几声乐真的名字。
但是乐真已经昏迷过去，无法作出任何回应。
祝雩转身，看向澜渊，忽然间眉心皱起，本是茫然的双目突然燃起怒意。
“那个……”澜渊被她看得退了一步，手上一晃，药汁洒出来了一些，但在落地上之前又被她用神力收了回去。
“抱歉。”祝雩意识到自己不该胡乱撒气，且澜渊说过，她是不兴人祭那一套的。此番未能及时过来，也是因为分神在照顾自己。
见她小心翼翼地抱起乐真后转身准备离开，澜渊下意识地拽住她，“等等等等一下，你去哪？”
“找郎中。”祝雩回答道。
“你要回去？这么远，你傻了？你会医术的，你不记得了？”澜渊松开了她，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啊，对了，你说你忘了。不过，你怎么连这都能忘？你医术可是出了名的好。”
祝雩来没法回顾也没空去夸以前的自己，问道：“你会吗？”
澜渊看了看乐真，发现她手腕上的伤口已经被祝雩及时用神力封住了，但是手臂处却晕染着大片血迹。正奇怪着，却发现这血似乎不是她的。
“这怎么了？你手怎么了？”澜渊凑上前来仔细瞧了瞧，“你怎么弄的？刚弄的？不是，你放自己的血也不能填她的亏空啊！”
祝雩像是暂时缓过来了，虽然没心思同她逗趣，但是好歹给了个反应，“不是放血，只是一时情急。”
“一时情急？”澜渊虽然是一直跟在祝雩的后面，但是并未看清具体情形，不过眼下重要的也不是这个。“好吧。这位祭司如何，我需要看过后再定。但是你这个伤口，我还是能处理的。先一同去我的神宫吧。”
祝雩点了下头，但在入水前，却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澜渊回头看她，“你体力不支？哦对，你身上还带着伤呢。不如我来抱她吧。”
“不用。”祝雩避开了她伸过来的双手，将乐真搂紧了些，问道：“我只是突然想起，她在水下不能呼吸。你可有办法？”
换作平时，澜渊肯定会说，“你给她渡口仙气，能让她在水下呼吸十天半个月都绰绰有余。”
这是真的，神渡气给人，甚至都能够续命，在水下呼吸自然轻松得不行。
但是现在，二人的关系她尚不明确，若如此随意一说，即使是真的，恐怕也会被打。于是她反手在乐真的额间虚空画了道符，“我出门走得急，忘记带沙棠了，不过她现在这样也吃不下沙棠。没事，有我亲赠的符，衣裳都能避水，不会有事。”
祝雩往水中走了几步，却又停住了。
“又怎么了？”澜渊看祝雩额角青筋都起来了，道：“你痛得厉害？可是你刚又不愿意让我帮你抱着她。”她将药递过去，“那要不你先把药喝了？这是能止痛的。”
祝雩见她端了一路，本是想一口气喝了的。但是现在她抱着乐真，没有空手，便道：“我回到神宫便喝。”
“行吧。”澜渊见她还是不动，“还有啥事？”
祝雩道：“我想起来了。”
澜渊问：“想起来什么了？”
祝雩迟疑了片刻后，道：“不应该是渡口仙气给她吗？”
澜渊不自觉地挑了下眉，这想起来的时机还真够巧妙的，“你要是不放心我的符，就渡呗，没事。不过你和这位什么关系？又是不顾伤势来救人，又是这么珍而重之地对待。”她试探道：“你这是老铁树开花，喜欢她？”
祝雩道：“她是我夫人，已经拜过天地山海的。”
澜渊再次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嘶，你速度够快的啊。”
祝雩：“……”
澜渊见她脸色越来越差，道：“好了好了，我的符已足够，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祝雩点头，随她下了弱水。初下水时，又停了一小会儿，见乐真呼吸无碍，才继续跟上。
“不过你像是知道可以渡气？”祝雩问道。
“当然知道，我又没失忆。”澜渊坦荡地道。
“那为何不与我说？”祝雩道。
“你早又不说她是你夫人。”澜渊无比正直地道：“且你才因为滥用神力触犯禁制受了天罚，总不能再让你背上情债吧？你不仁不义地把我忘了，我可是宅心仁厚地记着你。”
“……”祝雩无语，这话听了怪让人误会的。
到了神宫后，祝雩接过药碗，干脆利落地一口饮尽。澜渊在一旁为她的手掌上好了药。神药不同凡品，凡器所致的伤口，几乎是顷刻间就愈合了。
之后，澜渊来到乐真身前，“我要搭脉了。”
祝雩本是焦急地看着乐真，听了这话，不解地看了澜渊一眼。
澜渊解释道：“只是，非礼勿动，我和你说一声。”
祝雩道：“我并不会那样想。”
澜渊笑了笑，没说话。真是，明明一路上连个衣角都没让她碰到。
祝雩见她抬起手掌，问道：“你准备动用神力？”
“自然。我是神，我不用神力用什么？”澜渊道，“没事，不用担心我，在弱水之中，我的神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她能用神力治吗？”祝雩问道。
“……”搞半天不是担心自己，澜渊缓缓凝聚着神力，道：“当然可以。”
祝雩斟酌着道：“我的意思是，她不是……”
“不是神当然没关系，是神的话我都不用神力治。你看我用神力治你了吗？”澜渊解释道：“我为弱水之神，弱水为界河，其力主破。我的神力，除了承袭这极为强大的破环之能，同时也有极为强悍的修复之力，但是仅限于修复阶位低者。简而言之，我可以治一切凡病，但是你比我厉害，且神力与神力相抵触，所以，我的神力还治不了你。”
祝雩此时没功夫细究比弱水之神还要厉害的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人物，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乐真这儿，“若她是生而为鬼呢？”
“那也没事。”澜渊将神力释放出来，“弱水也是水，水至柔，能平一切不平。你理解成是能抚慰一切伤痛的‘平和之气’就好了。镇鬼都能做到，何况是疗伤？”
她观察了一会儿，又道：“而且她丝毫都不排斥我的神力，你是不是搞错了？她真的是鬼吗？”
祝雩摇摇头，“我只是猜测。她有许多行为和表现，都与饿鬼相似。”
“不能吧。”澜渊猛地摇摇头，“你应是还未想起来，我们曾经一起去制过饿鬼的。饿鬼的样貌可断然不是她这个样子的。”
祝雩毫无印象，却道：“也是。我会再查。”
澜渊点点头，“嗯。我也帮你问问。”
祝雩道：“多谢。”
澜渊道：“没什么好谢的。我当年渡劫，承荒火天雷之时，你于我可是救命之恩。”
祝雩有些讶异道：“你我之间，交情竟这么好？”
澜渊笑道：“你很心善的。”
重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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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心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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