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我哭得两耳发蒙,被人拉着手臂拽起来的时候也没能缓过来,两腿一软倒在对方身上。

以为他们打算有更过分的玩法,我瑟缩一下,害怕地从被泪水濡湿的睫毛下偷看把我拎起来的人,只能从对方衣服上淡淡的信息素闻出来是陈喜桉。

哄笑嬉闹的声音转变成窃窃私语,有另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臂,楚既明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含着警告:“小桉。”

人群安静下来。

有另一个人走到我们旁边,说:“算了,既明。”

楚既明和陈喜桉僵持住了,气氛变得十分诡异。我的脑子一片混乱,陈喜桉把我抱得很紧,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楚既明。他和我对视几秒,松开了我。

陈喜桉搂着瘫软的我就往外走,我连忙抬手,却发现手指都没有力气,只能急道:“我的钱……”

陈喜桉没理我,我只好不停叫他:“陈喜桉……”

陈喜桉非常不耐烦地啧舌,说:“我给你转账。”

……干嘛要你给我,明明我赚到的钱都在那里。

我有点心痛,但既然陈喜桉要当这个冤大头,我也没有再要求倒回去拿,他既然愿意带我走……那就这样吧。

就当他欠我的。

我的衣服都乱七八糟的,走出去一段后,陈喜桉把我推到了角落里,脱下外套。我以为他要给我穿,但他拿着外套凑近,又把我推到墙上,低下头和我对视,冷冷道:“跟我道歉。”

我愣了愣,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刚刚在包厢里我冲他发火。

不得不说,他说这句话的样子格外像楚既明,但比楚既明看起来更安全一些。

刚刚的事情消耗了我太多体力,我被愤怒和悲伤冲昏的大脑,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有气无力地思考这一切。

是啊,在现在的陈喜桉看来,他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我避开了醉酒,也避开了他的犯罪,我切断了通向死亡的桥梁,也切断了连接我与他的血脉。

……是啊,我有什么好责怪“这个陈喜桉”呢。

“抱歉。”我低下头说。

但陈喜桉似乎并没有因为我的道歉而改善心情,反而脸色更不好了,直接把外套按在我脸上,糊了我一脸淡淡的信息素味道,咬牙切齿地说:“……我怎么惹你了?”

“什么都没有。”我抱住他的外套,把脸从衣服下面解救出来,声音还带着大哭过后的虚弱,“你当我发疯吧。”

陈喜桉小声骂了句脏话,我有点惊讶,还是第一次听到他骂人。还以为他是那种矜贵公子哥,吐一个脏字会马上被毒烂舌头呢。

我裹着陈喜桉的外套,和他走出了Alice。外面有一辆车似乎等待已久,陈喜桉顿了一下,对候在车门前的人说:“替我谢谢久燃叔。”

车内没有司机,陈喜桉念了一个地址,配备的驾驶系统开始自动运作。

“不回柏尔刻吗?”我问。

“去我家。”陈喜桉说。

车内没有开灯,车窗外同样是一片夜色。路灯慢慢变为昏黄,为陈喜桉的剪影绘出暖色的轮廓。

上一世我甚至没有和陈喜桉怎么说过话,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他要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也许在他眼中,无论我出卖自己与否,都是可以随便欺辱玩弄的对象吧。

在纠结流产与否的短暂时日里,我被各种焦虑和痛苦席卷,甚至想过,如果我知道那个人是谁,我会忽视掉这份痛苦——如果他愿意和我抚养这个孩子,我想和他结婚。

这种着魔般的想法甚至延伸到了流产之后,我不停地想,如果知道他是谁就好了,如果他出现就好了,如果他能帮帮我就好了。我会有丈夫,会有孩子……

我会有一个家。

死过一次,似乎我的脑子也变得清醒了,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些想法是自欺欺人,是为了让我自己好过的借口。

虽然想通了,但看到陈喜桉,我还是难免有一种恍惚感。

如果当初的我知道了真相,也许会拼命想要陈喜桉接受它吧?

太可笑了,我觉得荒谬,忍不住勾唇苦笑,陈喜桉要是知道我曾经那么希望他成为我的丈夫,应该会觉得我疯了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陈喜桉眼睛这么尖,马上发现了我的小动作,侧头看向我。我赶紧收敛表情,把外套拉了拉,研究陈喜桉外套上的袖扣。

陈喜桉看了我一会儿,忽然伸手,用拇指抚过我的唇角。

他的指腹温暖,我记得他上次也用过这样的动作摸我的下唇。

我不合时宜地想起萧泽诚。比起陈喜桉他们,萧泽诚对我有更多类似的小动作,他会勾我的手指,捏我的鼻子,抱着我晃来晃去。有时候我会被这样的动作迷惑,觉得自己在被珍惜。

“真的那么想要钱吗?”

陈喜桉说。

我怔了一下,心中不由自主涌出粘稠黑泥,但我不想对他发脾气——他也是我的金主呢:“当然。”我漠然地说,忍不住泄出些嘲讽的意味。

“我不是每次都会带你走。”陈喜桉说,“贪慕虚荣。你应该觉得后悔。你没有羞耻心吗?你最好马上放弃。你不是真的愿意留在这里的。”

我如鲠在喉。

分明这是我的选择,然而我依然不能接受,却也不愿意放弃。

我贪慕虚荣吗?我不仅想要逃开死亡,我还想要继续呆在他们的阶层之中,享受宽敞的房屋、精致的食物,想要大笔大笔入账的金额,为我的未来筑下安乐无忧的地基,永远永远也不再想回到那种天地茫茫无处安身的穷苦之中。

就算他们再怎么看不起我,我也如饥似渴地追逐他们的鼻息,他们漏下一点细碎,就是充实我的财富。

“没关系。”我开口,才发现自己居然哽咽,我吃惊地眨眼,却眨下了几颗水珠,我不由得为自己的反应感到尴尬疑惑,慌张地擦去眼泪,“嗯?……没关系,真的……我愿意的。”

我这是怎么了?

我抬头看向陈喜桉,生怕他不相信我,一手慌张地擦泪,一手抓住他的衣袖:“真的,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愿意,不然我怎么还会在这里?”

为什么我一直在哭呢?

我感受不到任何的伤心,仿佛灵魂和身体分割,灵魂冷静地看着身体自顾自地行动。

我在跟陈喜桉演戏吗?我疑惑地猜测自己。陈喜桉也许还算一个好人,如果我跟他服软,他一定会怜惜我,给我更多的好处吧?

“不要再演戏了。”陈喜桉露出嘲笑的神情,“你该不会觉得只要攀炎附势,你就能摆脱掉穷酸命了吧?……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得想办法再怀一个孩子。”陈喜桉说,“这样也许他们还会再多看你一眼。”

我难以呼吸,被吓得僵在原地。孩子?他为什么会提到孩子?他知道了?还是说只是提醒?

但如果陈喜桉都这样说了……

是这样吗……?

但陈喜桉还在看着我,不停催促我回答。我只好说:“我知道了……”

陈喜桉仿佛对我的回答很满意,又说了些什么,但我一句话都没有听。

……

上车以后,石远星就开始发呆。陈喜桉依然想知道,石远星总是看起来伤心,难道是因为他吗?

不然石远星为什么要冲他发火,这也就算了,还在他质问的时候看起来那么可怜?弄得他想追究都说不出口,冤得要命。

石远星又不知道在想什么了,他总是发呆。有时候陈喜桉想撬开他的脑子看一下,里面到底成天在想什么?不是为了钱都可以被别人那么玩吗,现在这么大方的金主之一坐在他旁边,怎么不知道扑过来撒两个娇?

整天只知道自己胡思乱想,又露出那么伤心的笑。

如果他能像may一样嘴甜爱笑,估计能把陈喜桉哄得把信托基金都掏出来给他买飞船玩。

陈喜桉总觉得他又要哭,叹了口气,忍不住俯身上前。果然不出他所料,石远星低声说了句什么,又低下头发呆,过了一下就开始掉眼泪,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没关系”“真的”“我知道”。

陈喜桉总觉得他不太对劲,但被石远星抓住衣袖扑到怀里,又一下子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只好抱住他拍拍他的背,想到之前看过的may抱着小猫摇晃的模样,总觉得异曲同工。

大概是太累了,石远星哭了一会儿就没了动静。陈喜桉觉得荒谬,那些道具都还没取下来,这都能睡着?

没办法,到了地方,石远星也没有醒来的迹象。陈喜桉只好把人抱到浴室简单清理一通,再赤条条地塞进被窝里。

石远星的身体很漂亮,他身上有肌肉,但更让他看起来瘦得过分,那么多珍馐在柏尔刻供着他,在学校每天中午陈喜桉都把他带出去好吃好喝,肉都长哪里去了?

陈喜桉摸了摸石远星露在被子外的手腕,用食指和拇指就能圈起来。他能用一只手按住石远星的两只手腕,压在头顶。石远星那个模样像个引颈就戮的天鹅。

房间里太安静,陈喜桉几乎能听见他们两个人的心跳声重合。

他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石远星的睡颜,忽然伸手打开床头柜,从里面取出了一条手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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