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B市

沈潼一哭,徐鹤洲可就遭不住了,加之小孩儿解释了原因,是不想离他太远,徐鹤洲心窝当下便软了。

徐鹤洲叹了口气,只能自己替沈潼把筷子捡了起来,又抱起了沈潼,侧放在自己腿上,温柔地替小孩儿揉着额头被筷子弹到的地方:“好了好了,不哭,刚才是我语气不好,我道歉好不好,但是你也有做错的地方对不对,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怎么发脾气还扔起筷子来了,好在只有我们俩在这儿,这要是带你出去和朋友吃饭你也这样,那还了得,我面子往哪儿放。”

沈潼斜了他一眼:“面子比我还重要?”说完又意识到不对,没忍住掐了徐鹤洲胳膊肉一把,愤愤道:“徐鹤洲,你转移话题,我说我不想离开你,我不要离开A市,我不想考B大,你听没听见!”

徐鹤洲被掐得嘶了一声,他看着眼前被养得越来越娇气的沈潼,自己被他发了通脾气,现在又被他掐了一把,但是听着小孩儿口中的话语,那些离不开,那些不舍得……徐鹤洲神奇地发现,他喜欢死了,他竟爱死了这样的沈潼。

他丝毫没觉得这样的小孩儿是难缠的,因为归根到底,所有的娇气刁蛮坏脾气,都是因为离不开他。

徐鹤洲只觉得自己在快速地被治愈,虽然他已经快忘记和郑书青的那些往事了,但某些时候,隐痛还是会在细节中暴露出来,可当沈潼慢慢占据他的生活后,他发现,原来全心全意的爱意是这样的,他的隐痛被这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孩儿抚平了。

沈潼的爱蕴含在细节中,总会击中他跳动的心脏,有时是一句话语,有时是一个行为,有时甚至是一个选择——其实徐鹤洲有个秘密。

那个秘密阴暗又罪恶,他从不敢告诉任何人,就是在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在他赶到房间看见吞药自杀的沈潼时,他内心除了感到恐惧外,竟又阴暗罪恶地感到震撼,他被沈潼对他的爱意震撼了。

这种震撼中,甚至还有一些万万不该存在的获得感,他从不敢对任何人说起。

因为他知道,这太该死了,他这样的想法简直太该死了,可事实的确就是这样,也是在那天夜晚,他终于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爱到底是怎样的。

徐鹤洲想,他要的不是只能维持五年的专注目光,也不是在他释放控制欲时的闪躲排斥,更不是最后落得一场空的出轨背德!

他多么想和爱人绑定一生,好好走下去,他一直记得自己年少时的誓言,他要做一个好男人,他绝对会做一个比自己父亲好百倍千倍的男人!

可千算万算,谁又能知道年轻时运气会那么差呢,他做了错误的选择。

不过……不过他现在肯定,他的第二个选择不会再错了,他也相信,沈潼,这个他精心养育的小孩儿,不会有让他后悔的那天。

……

“你想什么呢徐鹤洲!半天不说话!”

沈潼原本被徐鹤洲安慰一通,都没哭了来着,可眼见着自己连心里话都说了,简直赶得上深情告白了,可徐鹤洲依旧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魂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沈潼又想哭了。

好一个徐鹤洲,就知道哄他骗他,嘴上说得比什么都好听,心里怎么想的可就说不定了,毕竟这男人可是有骗人前科的!沈潼简直想反省反省自己,是不是他太好哄了?!

“我知道了,你就是嫌我是个拖油瓶,想赶我去A市,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就是这样想的,你——”

结果沈潼话还没说完,徐鹤洲就拿出了一个东西,沈潼目光跟随而动,止住了话语,瞥了一眼,竟然是之前两人闹矛盾时,他还给徐鹤洲的那只运动手表。

后来和好了,沈潼便再也没见过这只手表,徐鹤洲也没和他提起过。

而此刻,手表竟然又出现在了徐鹤洲手里。

只见徐鹤洲动作极为强硬地钳制住了沈潼的手腕,不容拒绝地替小孩儿将手表重新带上了,郑重的、一丝不苟的,甚至让沈潼觉得是什么仪式般。

带完后,徐鹤洲目光犀利,语气极为正经道:“沈潼,如果我告诉你,这个手表是我找人特意为你定制的,即使你切掉后台强制关机,我依旧能实时监控你的位置,能立马找到你,你还会觉得对我而言你是一个拖油瓶吗?”

说到拖油瓶三个字时,徐鹤洲极为不虞地皱起了眉头。

“你……”沈潼差点惊掉下巴,他抬起了胳膊,仔细研究自己手腕上这个不起眼的运动手表,根本看不出里面大有乾坤,竟然还是徐鹤洲找人定制改装过的。

徐鹤洲目光幽深,又问了一遍:“你还会那么觉得吗?”

沈潼垂了垂眼,徐鹤洲太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了,除了安全感别无其他。

沈潼此刻只感觉内疚,为自己的无理取闹而内疚,他一把扑上去拥住了徐鹤洲,胳膊牢牢环住男人的脖颈,摇头道:“对不起,对不起徐鹤洲,不会了,我再也不怀疑你了,对不起。”

徐鹤洲深深叹了口气,抚了抚沈潼的后背,轻拍着安慰:“我还可以告诉你,其实手表的表带也是定制的,只是之前一直作为普通表带来用,你不知道罢了。”

沈潼显然好奇大于害怕,不,他根本没有丝毫害怕:“那不普通该怎么用呢?”

徐鹤洲再次拿起了沈潼的手,两指摸索在表带调解大小的暗扣处,演示给沈潼看:“这里有一个暗扣,先调整到合适的大小,按住暗扣,锁住之后,你就没办法取下来了。”

沈潼甚至还惊奇地哇了一声,尝试着取了一下,还真像徐鹤洲说的那样,又问:“为什么你能解开?”

徐鹤洲简洁回答:“指纹。”说着又给沈潼演示如何解开。

“你设置了你的指纹?”沈潼说,“那如果我暴力破坏呢?”

“皮质材料里面是合金链条,暴力拆卸需要很专业的工具,难不成你为了取下来还去找一趟消防?”徐鹤洲无奈,思忖片刻又道:“并且,表带和皮肤贴合得太紧,暴力拆卸有受伤的可能。”

“别想了。”

徐鹤洲拍拍沈潼的头,见小孩儿还在思索将手表取下来的方法,语重心长道:“潼潼,某种程度上说,无论这个手表被改装得多么无坚不摧,它也只能在你愿意被我管束的情况下使用,如果哪天你真的想离开了,不愿意待在我身边了,它是监视不了你,也困不住你的。”

“不会有那一天!”沈潼不喜欢徐鹤洲口中的这种假设,拼命摇头,只差拍胸脯保证了:“不会有那天的徐鹤洲,你相信我!要不……要不就从今天开始带吧,我再也不会取下来了,你给我锁上!”

“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徐鹤洲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潼一眼,还真给扣上了,又道:“以后别再多想了,至于考学的事,我还是建议你选B大。”顿了顿,男人又改口:“不,不是建议,是你最好听我的,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你都要以B大为目标去努力,能做到吗?”

还能做到吗……

沈潼低声嘀咕:“你当训兵呢。”

“嗯?”徐鹤洲没听清。

沈潼哪儿还敢反抗,妥协了,但心里还是不满意,阴阳怪气道:“好吧,B大就B大,我努力我奋斗,我争取考上了四年都不回家,我看你急不急!”

徐鹤洲听到想要的答案,满意了,又见小孩儿耍小脾气似的说不回家,朗声大笑起来,要说沈潼想着法儿天天回家他倒是信,不回家?绝对没可能。

徐鹤洲真是稀罕极了自己怀中这个宝贝,低头亲了一口,好笑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不想离家太远,也不想离开我,我可以向你保证,等你真考上了B大,我会陪你一起过去,好吗?”

“一起过去?”沈潼无法相信如此重大的决定,徐鹤洲会不加思考就做出,唯一的可能就是,徐鹤洲很早之前就这样考虑了。

沈潼为之动容,可一想到如果徐鹤洲是为了自己,到时候在两地间频繁走动,沈潼又有些不愿意了,他心疼徐鹤洲会太累:“那公司怎么办,你处理工作怎么办?”

“有很多业务现在正在往B市转移。”徐鹤洲解释道:“B市的市场也要比A市大很多,今年下半年集团分公司会正式在那边揭牌,至于我你就更不用担心了,近几年集团的重点任务就是攻占B市市场,在B市工作才是常态。”

沈潼心落进了肚子里,紧接着又听到徐鹤洲说:“所以你要更加努力才行,不是不想离开我吗,到时候要是我去了B市,你——”

“不许乌鸦嘴!”沈潼已经猜到徐鹤洲会说什么了,他急得立马捂住男人的嘴巴:“我一定能考上的,绝对能!B大现在就是我的梦中情校,我的最大目标!”

“好好好,不乌鸦嘴。”徐鹤洲就着沈潼的姿势,吻了吻小孩儿手心:“咱潼潼是谁,当然能考上了,到时候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可有大礼物奖你。”

“真的?”沈潼冒了星星眼,徐鹤洲眼中的大礼物那得多大啊,他很难不好奇,问完后又有点不好意思道:“你别太破费了,别花太多钱啊。”

闻言徐鹤洲感到有些无奈,沈潼总是在花钱这事上很敏感。

但徐鹤洲也知道,这是小孩儿自小养成的习惯,一时改不掉很正常,只能提点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你这坏毛病,钱从来不是问题,你也不要总是担心花了我的钱,相反,如果你已经做好了和我在一起一辈子的准备,就该学会花钱。”

学会花钱……

沈潼听得哑然,前尘往事直往脑子里涌,一时间感慨万千。谁能想到呢,他沈潼,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曾经连活下去都难,竟然有一天会被爱人教训,只是因为不会花钱。

时至今日,他也只能去感谢这一切,感谢老天爷让他遇到了徐鹤洲,他何德何能遇到了这个男人,他真正重生。

沈潼压下心中的涩意,吸了吸鼻子,点头道:“好,我尽力,我学会花钱,以后你赚钱我就专门花钱。”说着说着像是觉得这句话实在有些好笑,沈潼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嗯,乖。”徐鹤洲孺子可教也地亲了亲沈潼眼角,将小孩儿放回了自己座位上,一顿饭吃到这儿才总算是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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