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了。”木偶师把他带到一座大厦前，刷开房卡后，电梯按钮自动点亮了16层。
这座公寓位于B区中心地段，租金高昂，一般人有钱也住不进来，可谓奢侈。
进屋后，入目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此时天色已晚，城市的璀璨灯火如同星光一般点亮了各个角落。
全屋智能家具，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空间大到甚至配备了台球桌和超大浴池，简直是拂鸢的福音，他强行按捺下对水的渴望，这才忍住没当着木偶师的面跳进水里。
“本来之前就给你配了公寓，可你一直不肯领情。”木偶师在控制面板上弄了一阵，餐桌上空出现了一个用来执行全息投影的小机器人。
“具体的任务信息会由祭师亲自向你说明，我想你应该不愿意和他面对面，所以安排了全息会议。”
“目前就这些，我们之后再见。”
他行了一个优雅的吻手礼，随后电梯门缓缓合上，公寓顿时显得空旷冷清，沈江淼走到落地窗前，此时外面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雨点在玻璃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他抬手放在玻璃上。
目光所视，是一座钢铁铸就的科技化城市，原石提供了城市运转的大部分能量，城市里所居住的人大都属于上层阶级，拥有异能是进入这座城市的基本条件，临渊城不会允许普通人的‘劣质基因’污染了这里的基因库。
B区往西，跨过一座大桥，就是主城了。
那么近……
他闭上眼睛。
一秒的黑暗过后，他的视野骤然扩张，以自己为中心，周围数公里的人群以类似星光的形式出现在眼前，他能感觉到有一部分人在做梦，这些梦境各不相同，他的意识在别人的梦境中跳跃，虚幻的梦境在他手中化为了实体，轻而易举都改变了梦的内容。
离开废土半年，昏迷的那三个月他做了一个漫长到似乎走过了好几个人生的梦，可他偏偏就是能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同时还能清晰地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
那三个月的梦中，他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军校模拟训练室，每一次对抗打击训练的都并非是他的肉|体，而是他的精神。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经从一根脆弱到随时都可能断掉的丝线，到后来变得极其坚韧，头疼和梦魇的现象从他身体里消失，另一股熟悉又陌生的能量在身体中缓缓燃烧。
曾经，他作为人类历史上唯一一个拥有双S级异能的异能者，成为了全世界最为闪耀的明星，他的能力已经站在了人类可知的巅峰。
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在快三十岁的年纪，自己居然还能觉醒新的异能，这种事要是让研究所的人知道，恐怕会放下手里所有工作，全心全意把研究他的基因当做第一要务。
更没想到的是，他的新异能属于高级精神系，预估至少是个A级，但由于只得到了初步开发，暂时无法判断具体等级。
根据现有的信息来看，他的能力是通过梦境来实现的，他可以进入别人的梦境，改变别人的梦境，甚至还能够通过让别人产生类似于做梦时那种精神恍惚的感觉，从而使人忽略或是忘记一些记忆。
他已经不再需要依靠拂鸢的力量了。
“早知道能住这么舒适的公寓，还能泡这——么大的浴缸，我就不和那个老妖精斗气了。”
拂鸢走进浴池里，舒服地眯起眼睛，触手在水下搅出波纹，像鱼儿在水里嬉戏，看上去玩得很开心。
沈江淼透过落地窗的反光看向他，忽然想起从梦魇中醒过来的那天。
拂鸢一身伤痕累累，刚刚结束了和木偶师的斗殴，眼睛红红的，皮肤干枯缺水，一副休息一下择日再战的凶狠表情，然后期期艾艾地正打算回到他的身体里，用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营养反哺他，绝不肯接受木偶师提供的哪怕一点点恩惠。
寄生物的生命力是跟随宿主的，沈江淼觉得自己要是再晚醒那么一两个月，他俩都会折在一个不知名的破地方。
木偶师后来给他说起那三个月的经历，脸上总是挂着一副受尽折磨的表情。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他和拂鸢在相互折磨，每隔几天总要打上那么一场，偏偏有谁也弄不死谁。
每次看到躺在床上像是快死了一样的沈江淼，木偶师总是担心得要命，他的任务是保证沈队和拂鸢的安全，可谁知道拂鸢像是只无论如何都驯服不了地野兽，谁的话都不听，谁都不信，一旦有人靠近沈江淼他就像疯了一样，脑子里只想着和人拼命，连食物都诱惑不了他了。
沈江淼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快要被打死的木偶师，还有一个快要被消耗殆尽的脱水状态下的拂鸢，俩人都惨地像是经历了一场世纪大战，满地的血和断掉的触手，那些触手甚至还在血里蠕动。
他记得自己愣了几秒，然后直接吐到了拂鸢脸上。
拂鸢抱着他大哭了一场。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当时的感受，一方面觉得拂鸢很傻，一方面又觉得鼻子很酸，心想自己总归不是一个人的，活着有人照顾，死了有人收尸，半死不活的状态下，拂鸢会一直守在他身边。
虽然拂鸢很轴，但至少，他可以放心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别人。
所以，他觉得自己是舍不得离开拂鸢的，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生物会满眼都是他。
“你又在想有的没的。”
拂鸢趴在浴池边，他的衣服被水浸湿，露出里面粉嫩的肌肤，像是一把就能掐出水，悄摸地生出一根细小柔软的触手，轻轻勾着他，把他带到浴池边。
沈江淼看着他被水滋润的模样，目光闪烁，扭头轻咳了一声。
“要睡一觉吗？”拂鸢低声问他，却又有点舍不得离开水，小小纠结了一下，还是说道：“你还是睡一觉吧。”
拂鸢关心他的说辞八百年不会变，似乎总觉得他睡一觉什么都会好起来。
“陪你一会儿。”他把手放进水里，“他们很了解你，这是从你生长的那片海域运过来的水。”
“哦。”
反应好冷淡……
“你要是想陪我，可以下来。”拂鸢勾起唇角，触手伸进他的衣服里。
他打了个冷战，后腰莫名感到一阵酸痛，不由得蹙眉道：“别发疯了，你又没感觉。”
“可是你有啊。”拂鸢勾着他的腰，淡红色的瞳孔折射出室内金色的暖光，“我喜欢看你舒服的样子。”
“……”
有什么好看的。
海水在拂鸢身下泛起涟漪，他往后游去，一把将人拽进水里，冷水刺激了神经，触手将人从身下托起，身体微微颤动，沈江淼咬着牙关，双手按着拂鸢的肩，浮空感让他的心脏加速跳动。
拂鸢打了个响指，全屋灯光熄灭。
月光落在水面上，碎光仿佛满池闪耀的钻石，若隐若现地分布在拂鸢周围，他的模样看起来仿佛神话中会蛊惑人心的海妖，外表看上去温顺无害，漂亮蛊人，实际上心理阴暗，会把人拽进自己熟悉的领域，让猎物在陌生的环境中陷入一种只能将他抱紧的无助感中，无瑕分辨是好是坏。
“你……”沈江淼扣紧他的肩，呼吸越发不自然，呼之欲出的责备被顶回口腔，他闭上眼睛，无奈地接受现实。
“这是为你好。”拂鸢冠冕堂皇地说道：“不让你损点力气，你是不会老实上床睡觉的。”
他在心底冷笑一声，“对对对，不过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不行就换……”
没等他说完后半句，剩下的话再次碎在肚子里。
该说不说，以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心甘情愿当下面那个，毕竟性格不允许，他觉得自己天生就该是上位者，一辈子都不可能被人压在身下。
可偏偏面对拂鸢的时候，他总忍不下心，等后来有了反攻的想法，却发现拂鸢在这方面完全没有感觉，敢情当初受到求偶期影响的只有自己，而拂鸢一直都是在瞎捣鼓，完完全全享受精神**，他顿时就觉得没趣，干脆直接放弃，躺平算了。
既然没有感觉，那自然就没有需求，不过他觉得自己还真有点低估了拂鸢的脑残程度。
没有生理需求不代表没有心理需求，那家伙在这方面完完全全就是个变态，自己越是精疲力竭，他就越是兴奋，停都停不下来。
室内水汽氤氲，皮肤上裹满了透明凝胶状的粘液，房间大半的地方都被拂鸢占满。
那些在夜色中甚至还会发出荧光的触手此刻包裹着他身体的各个部位，他抬手去搂拂鸢的脖子，刚发出一丝微哑的嗓音，喉咙就被触手塞得满满当当，却又恰如其分地温柔地照顾了他的口腔，只是呼吸凝滞，他的眼角不由得带着生理性泪水，喉结被拂鸢的犬牙细细密密啃咬着，像只粘人的幼崽。
等到夜深，他能感受到的梦境越来越多，疲倦感侵袭而来，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身上每一块骨头就好像已经不属于他了，仿佛提线木偶那样被拂鸢仔细地清理着，末了就趴在他身边，用一双邪魅漂亮的淡红色瞳孔看着他。
像是在做一场有关深海的梦。
梦里有很多海里的小鱼，还有好多闪着光的水母在围着他跳舞，吵到眼睛了。
连续高强度的佣兵任务让他疲惫不堪，对于异能的探索占据了他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睡觉对他来说是一件很浪费生命的事，他巴不得24小时都用在工作上。
这场觉直接让他睡到了第二天黄昏，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充斥着温暖的落日光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随后便看到了一只和梦里一样的小水母。
飘在他床头，一下一下地舞动身姿，灵动曼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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