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那两口现在好像还在田里干活吧,你们谁去通知一下他们,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已经让老卢去叫了,大概一会儿就能回来。”
“有好戏看喽——”
“我倒是希望俩口子动手的时候能别留劲,如果把小丫头打死了,我家那几个赔钱货就有机会当上今年的贡品了。”
“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啊,要不然咱们也上前帮老余一下忙吧~”
谁知余奶奶一听这话顿时恼火了,对着说话的两人就是一顿臭骂:“好啊你们,我家好歹也帮过你们吧,现在竟然打起贡品名额的心思——”
那两人虽然有些心虚,但一想到能带来的财富,也稍微壮着胆子反驳道:
“但你现在看上就像是要把这丫头打死一样,我们上前帮忙很合理啊。”
“就是,老余你都帮了我们那么多了,难道还差一个贡品名额吗?”
“——老婆子我今天就把话给这撂下了,谁要是再敢打我家贡品的名额,我与他势不两立!”
话一出口,周围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不止一个度。
“算了算了,这老余不好说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加上她家那四个儿子,惹不起惹不起。
“哎等等,大夏天的怎么突然起风了,好像还有点冷,这是我错觉吗?”
“我好像也有点,该不会……闹鬼了吧?”
“老张你瞎说什么呢,有风吹还不好吗?别一天天就知道自己吓自己,就算真有那什么鬼,我们这么多人,也应该是鬼绕着我们走才对。”
“啊哈哈……说的也是。”
在一片吵闹声中,不远处一个很小的呢喃声,透过这片吵闹,只达巫逢耳朵。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陈丛独自躲在一个无人居住而废弃的房屋后,小心翼翼探出头,抿着嘴目光灼灼看向人群这边:
“余珩,你再忍忍,我答应了奚水,一定会带你逃出这里的。”
“你坚持坚持,好吗?”
或许是意识到身体要情绪化,她握紧拳头用力擦了一下脸。可将手放下的那一瞬间,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流淌而出,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巫逢不知道陈丛口中的奚水是谁,却联想到前不久陈从拿给他看的照片里,就有两个不认识的女孩,估计其中一个就是奚水吧。
加上陈丛说的这番话,奚水大概就是去年被杀害的孩子之一无疑。
而这边,余珩被打得趴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是血,发圈也在争斗中掉到了何处。她狼狈地捂着头正要闭上眼,目光却碰巧从众人的脚中穿过,看到了远处,陈从满眼含着泪,握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可能引人注意的声音。
四目相对,余珩不知是想到什么,放弃了挣扎,任由棍子落在自己身上。
陈丛恨不得立即上前推开众人,把余珩救下来。
可是她仅存的那一点理智也不断提醒她现状,自己根本阻止不了。
在人群注意力都集中在余奶奶身上的时候,余珩垂眸浅笑,嘴巴一张一合但没发出任何声音:
我已经快不行了,你跑吧……
还有
——对不起。
……
余珩双眼无神,强撑着说完最后三个字后,终是失去所有力气彻底昏迷。
唯一支撑着陈从的信念,随着余珩的一动不动,碎了个彻底。
她脑子瞬间空白一片,只觉得身体不听使唤地瘫软,呼吸也变得愈发困难。陈从一只手本能的扶在墙壁上,想要以此阻止自己倒下。
却依旧事与愿违,最后跪坐在地上,同时脑子无法思考任何事情。
所幸她所在的地方是最边缘的废弃房子后,周围还有杂草作为掩护,使人不会轻易被发现。
总还是有人见不得一条活生生的生命离去,一位约有七八十岁的老人上前一步,让余奶奶停下了还想接着打的动作。
此人道:“小余啊,差不多就行了,要是弄出点人命来,你也不好和那小俩□□代。现在啊,还是先把丫头送去治治伤吧。”
“我呸!一个贱丫头还想让我给她花钱,门儿都没有!”余奶奶狠狠吐了口痰,但碍于老者在村里有一定威望,也不敢多说下去。
老者转头看向其他人:“没什么好看的,大家都散了吧,啊,散了散了。”
见这情形,大部分人都三五结对地边讨论边离开了这里,只剩少数还想继续看热闹的年轻人,似是等到事件的下一步发展。
不过最后还是在老者的劝说下不情愿离场。
没了周围的煽风点火,余奶奶火气稍微降下来一些,她目光冷冷落在余珩身上,暗暗骂了句“晦气玩意儿”,之后满脸嫌弃把余珩拦腰拎起回了屋子。
门“哐当”一声巨响关上。
听到声音的陈丛渐渐回过神来,强撑着自己站起来,一步一步踉踉跄跄,看上去随时就要摔倒,走到了余家屋子后面的窗户附近。
也就是前几天余珩偷偷跑出去的,他们家客厅的窗户。
正如刚刚看到的,余珩在家里可以说完全没有家庭地位,余家夫妇在余奶奶的强烈要求下,连一间专属的房间都没有,平时都是拿张草席铺在客厅打地铺。
那扇窗户围栏的木头被老鼠咬断了一根,没钱修,因此到现在那个破洞还安安静静待在那。
破洞说大不大,正常大人和一些生长良好的孩童通过不了,但对于陈丛和余珩这种长期营养不良的孩子来说,却是足够来回穿梭的。
到了窗户后,陈丛颤颤巍巍探出部分脑袋,刚好就看见余奶奶随便将手上的人扔在地上,觉得不解气,又紧接着踢了几脚。
“你最好给我撑到篝火晚会结束,要是提前死了,我就把你尸体剁碎喂狗,让你永远都投不了胎,祸害不了其他人。”
说完这些,余奶奶眼不见心不烦,走到房间猛地锁上了门。
“余珩!”陈丛内心快要崩溃了,下一瞬就要翻窗户进去查看余珩的情况。
然而天公不作美,就在这时客厅门打开,余珩的父母回来了。
本来他们就因为被人强行打断干活、被迫回家而心情烦躁,一看躺在地上的余珩还有气,其父瞬间一股火涌上心头:
“这不是有气吗,死不了还叫我们回来干吗?!”
其母顿觉不好急忙上前劝道:“直接让那些叫我们回来的人,替我们干田里的活得了。”
其父啧了一口,绕过余珩,毫无美感可言地在木头沙发上坐下,恶狠狠招呼余母给他倒水,看样子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离开。
好在陈丛反应快,没有被二人发现,但现在看来查看余珩的行动是要泡汤了。
陈丛沉着脸,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两手紧握着拳头,背靠着墙壁发抖。
这一切都被巫逢、和行踪神出鬼没的息木,尽数收为眼底。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各自想各自的事情,但单从面色来说不约而同的难看。
好一会儿,巫逢动了动嘴巴,像是组织好语言后终于开口:“息木,能麻烦你去看一下卢二木,也就是我第一次和你见面附身的那个人,他最近几天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这是息木第一次见到,明明是很忧郁的氛围,巫逢却笑得异常温柔——异常得,让人根本猜不出他究竟是什么心情。
“……好。”息木呆愣了片刻,而后提出自己的想法和疑问,“你是想附身这个人帮她们逃跑吧?不过像他这种街溜子,能有什么事要做,你其实可以直接去附身的。”
巫逢抬眸与息木对视,语气平淡:“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在我出了山洞后才跟在我身边的吧?”
息木:“嗯,而且我也听到了你们说的山洞有两条路。”
提起这个,巫逢转身看向身后的山顶:“按陈丛和我都说只看见了一条路,而且我出山洞后在回去看时路发生了变化来看,山洞的两条路很有可能是有人设置,可以通过移动石壁的机关来改变道路选择。”
“——并且,操作机关的那个人当时就在暗处看着我们。”
息木似懂非懂:“好像明白了,这就是你让我去盯着卢二木的原因?”
“嗯哼。”巫逢表情愉悦,“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卢二木被人附身,那么那个人一开始的目标其实不是我,而是卢二木。”
可卢二木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孩子,和这场十几年的计谋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们无从得知。
“那这小女孩怎么办,她看上去好像随时要发疯。”临走前,息木指了指沉默站在那的陈丛。
巫逢挥了挥手,示意息木不用管这个,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
不出所料,陈丛这个姿势只维持了一会儿,之后意识回笼地抬起脚,虽说速度很慢,但她还是在十一点半前回到了村西边缘自己的家。
而这途中,巫逢突然想起了前几天,陈丛接到父母要回来的电话的时候,说的那句——“不行,万一卢二木去跟他们提这件事,他们肯定会同意的”——话。
如果陈丛在去年就知道了贡品会被杀害的事实,那或许她口中的事,并不是卢二木要她嫁给他舅舅,而是指的其他什么?
这样看来,陈丛甘愿表演被卢二木欺负,绝不只是单纯的想看卢二木有多蠢那么简单。
……
陈丛隐瞒的事还真是意外的多。
巫逢思考着,突如其来被一道尖锐的女声打断:
“你怎么回事,那么晚才回来,想饿死我们是不是?还有没有良心,早知道从一开始就应该把笔你送人,省的现在整天就知道气我!”
他注意力立即转移,发现陈母此时站在门口,对刚回来的陈丛大发雷霆。
然而这次陈丛没有选择忍耐,她大步上前,二话不说撞过陈母肩膀,就进了屋子。
陈母大概是这辈子都没想到陈丛这个一向软弱的小丫头,居然会敢顶撞无视自己,顿时火冒三丈,冲上前抓住陈丛的衣袖,猛地扇了一个耳光。
一声“啪”响回荡在寂静无声的屋子里。
陈丛:……
挨了这么一遭,心情本就没好到哪去的陈丛目光阴冷瞪着陈母。
许是陈丛眼神过于可怕,陈母竟有一瞬间产生了陈丛真的会动手杀人的念头,让她不自觉的背后一阵发凉——这次不是息木和巫逢作祟——她表情呆滞,一时间丧失了反应能力。
从陈丛咬牙的动作能看出,她的确有这个想法,但不知为何,目光对峙了一会儿,她忽略掉陈母,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这天的午饭,是在陈父的叫骂声,陈母一边慌忙道歉一边做饭中度过的。
陈丛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出去吃饭,陈父和陈森廷不会注意到少了一个不重要的人,至于陈母就更不会去叫人吃饭了。
对她来说,这个不孝的女儿饿死了更好,还能省了一点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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