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16

她说着一翻身儿,人直接滚进浴缸,抱着手机就准备阖眼。

周槿:……

不等她纠结好如何搬运这个醉鬼,浴缸里的人突然蹭地又坐直了,低头嘀咕了声‘热死了’,身子一扭便要去拨顶上的冷水淋浴。

周槿瞪大眼,慌忙去按她的爪子,可惜身慢半步,人到浴缸边的时候迎面赶上了高端花洒射出的强劲水流——

要么说一分钱一分货,这花洒雾化效果是真好,下雨似的,把两人兜头浇了个透。

周槿左手关水右手抢救她手机,等水停下,她支棱一天的发型也彻底报销了。

苏知浔淋完水反倒恢复两分精神,坐着瞅她半天,嘟哝:“你洗完澡为什么不擦干?”

周槿把她的手机放到安全处,蹲身抹了把脸:“技术不过关,还没来得及。”

“那你…得多练啊!”苏知浔哈哈一笑,伸手去揉她的脑袋:“这脑袋…跟个落汤小狗似的,怎么这么可怜人呐。”

周槿从湿透的碎发间抬眼觑她,叹口气问:“你还能不能动?我先扶你起来换身衣服。”

“不要。”苏知浔缩回手,“我好热,待这儿凉快。”

“我要喝水!”

周槿便给她水,边喝她边给试了试额温,感觉她体温又烧上来了。

苏知浔连头发带衣裙完全湿透,整个人蜷坐在浴缸里跟长实了的萝卜墩似的,周槿这会儿拔不动她,只能先去找浴巾来擦。

她刚转过身,猛然听着身后有人喝了声:“周槿!”

“到!”

周槿后脊梁瞬间拔直,完全是本能反应,以前在队里教练就总这么训人,一喝她全名后头必定要跟上诸如‘你老牛拉破车是怎么的?赶紧撵上前头那个,还有五圈,快快快!’或者‘没吃饭啊,拳头拿来绣花的是吗,你揍不疼他他就得揍你,给我使劲儿打!’之类的话。

她应完愣了一下,突兀地低笑声——笑得怅然若失,心里难受。

回过身,苏知浔一脸莫名的严肃,指了指边上,说:“你过来,我、我问问你。”

她架势唬人,俨然升堂的包青天:“健身房…盘点、停业那天,你是不是去偷偷锻炼了?”

周槿眨眨眼,以为她已经醒了酒,气短地认罪道:“……是。”

“哦,那你还挺诚实的。”苏知浔点点头,又问:“你…一个教练,早上练晚上练的,想干嘛?”

周槿低着头有些纠结,心里觉得有些话不该和老板这样身份的人说,但面对苏知浔她又不想隐瞒。

沉默片刻,周槿抬起头认认真真地说:“苏小姐,其实我不想当教练,我想打比赛。”

“我是一个拳手,我想上擂台。”

浴室里静了下来,只剩下耳边的心跳声咚咚直响,周槿看着眼前人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知道自己逞一时的口快会有什么后果。

过了会儿,苏知浔扬起眉梢,哼了声:“打呗。”

“嗯?”周槿以为是幻听。

“打呗。”苏知浔重复了声,声量放大:“想打就打。”

“去给我…拿个金腰带回来,我、见识见识。呵呵,还没摸过呢。”

她说着便笑,又伸手来摸她湿漉漉的脑袋,明明苏知浔手下毫无章法,却把周槿揉得眼眶发热,发丝中的冷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两年多了,这么长的时间,她从没敢对任何人说过‘我还想打比赛’,家人会担心,同事会不理解,以前的‘战友’知道她的伤势,他们再清楚不过腰和十字韧带对于职业选手意味着什么。

从她捂着腿被砸倒在地的那一刻,她就被判负了,被彻底淘汰,被擂台驱逐出境,永远流浪在外。

她不甘心。

不甘心…却又毫无办法。

她知道苏知浔是醉了,虽然醉了,但——

“唔…冰淇淋。”

周槿回了神,见苏知浔摁着额头,又换了副可怜兮兮的眼神瞧她:“冰淇淋呢?”

“冰淇淋……”周槿反应过来,立马折回客厅去拿,回来打开盖子一看完全已经化成奶汤了,“化了……”

她小心翼翼问:“明天我再给你买行吗?”

“不行。”这会儿的苏知浔说变脸就变脸:“不行!”

“说好今天要吃,就是今天!”

“我忙…忙了一天,让我、让我当孙子,我当了,要我…喝酒,我喝了!”

“还要怎么样?凭什么…不给我冰淇淋!”

苏知浔越说声越响,最末两眼折出水光,似冷似怒地颤着肩:“你答应过的,都答应了!”

周槿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只得把冰淇淋盒伸给她看,“但是——”

苏知浔哪管什么但是,一低头猛地就咬住她的手。

手背传来的锐痛令周槿下意识产生防守反击的本能,她手腕往回微收,最后却还是放平没动,眼看着苏知浔的虎牙在自己手背上生生咬出个小洞。

周槿小时候被狗咬过,那会儿她家的大黄因为吃剩饭卡了鸡骨最后拉血死了,她后怕不已,在邻居家看见旺仔也在吃鸡骨时没想太多就直接上手去扒,狗嘴夺食,又不是自家的狗,可想而知想那一口咬得多狠,以至于她食指侧面现在还能看见一条扁圆的疤。

三四十斤的看家成犬咬合力很是惊人,那种痛感会深入骨髓,先是锐痛,后是刺痛,蔓延在神经和皮肤里,像被电击,一般人很难不留下心理阴影。

那时好在邻居发现得早,加上她皮糙肉厚,没被咬断骨头,但鲜血淋漓的场面让邻居觉得过不去两家的情分,打算把狗吊起来打,还是周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给护住了,说本来就是她的错。

小狗不会说话,但不代表它没有情绪,生气、害怕、不解,小狗在混乱的时候,除了用牙齿自保,又能做什么呢?

周槿那时还不太懂,只是一心想让旺仔活。

后来她当了拳手,大部分拳手都是沉默寡言的,日复一日训练,擂台中一对一不留余地也无退路地对抗,她赢过,也输过,直到离开拳台时,才终于明白‘暴力’本身也是一种语言。

语言有时伤人,有时护人,但终究是在传递着什么无法轻易表露的东西。

眼前的苏知浔和任何时候的苏知浔都不一样,周槿心想:原来这么委屈啊。

一通发泄完,苏知浔终于松了口,红着眼瞪她。

周槿扫了眼伤口,轻甩手腕,笑着叹了口气:“心情好点了?”

“没有。”更委屈了。

周槿伸手把她散乱的发丝捋到耳后,掰下盒盖后的塑料勺,轻声问:“那是要吃化的,还是等一等我,再去买盒新的?”

苏知浔看了看她的手,又看了看冰淇淋盒,瘪着嘴凑近:“吃化的。”

于是周槿就这么蹲在浴缸边,喂药似的一勺勺喂她。

等整盒奶汤下肚,苏知浔终于老实了,配合她换了衣服吹了头发,滚进久违的被子里结成了蛹。

一套操作下来已是夜里十二点多,周槿简单给伤口抹上点酒精,去给手机充电。

屏幕点亮,页面上躺着一条九分钟前的未接来电提示,陌生号码。

这个时间会有谁联系她?

周槿皱了皱眉,尝试回拨,那头只等了不到十秒便接通了,背景音嘈杂,有许多人声,像是在开会。

一个男人扬着嗓子问:“喂?周槿是吧?我这里是《乾坤诀》的,你后天有没有时间来参加比赛?”

注:文中的‘暴力’指的是符合规则的暴力,非违法乱纪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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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chapter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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