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你醒了?有哪里疼吗?”关月鸢见薛岫白睁眼,连忙凑上去问。
薛岫白只觉得脑后疼痛,他尝试着动了动手脚只觉的酸麻难忍,可就这种疼痛的感觉才让薛岫白逃离那永无边际的噩梦。
“无……”事,嗓子干涩,突然出声倒是被呛的咳了两声,“咳,咳。”
面目俊朗的少年哪怕此时带着些病态,依旧丰神俊朗,就是那唇色浅淡干裂,他努力的想止住,可嗓间的痒意怎么也停不了。
关月鸢连忙将手边的碗拿起来,没成想用树叶扎的碗只能浅浅的用上一次,便破裂了,碗中的清水撒了一地。
想也不想的起身往外跑,她要去给长陵取些水回来。
薛岫白见关月鸢起身往外跑,心底突然一阵孤寂,他抬手想要抓住关月鸢,可还是慢了一步。
无力的掉了回去,脑子里全是这几日刻意被他遗忘的往事。
他好像从来就不似他弟弟一般能得到父母的喜爱,后来知晓了原因,原来不是亲生的阿,那这些年为了融入宁远侯府,为了讨得侯夫人的喜爱,他处处忍让,如今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个笑话,他就是个没脑子的蠢人。
谁都不愿和他在一起,就像在梦中一样,哪怕是死在这里,怕也没有人会真正在意吧。
分辨不出到底是爆炸导致的后脑疼,还是这线乱繁复的家事惹得他头疼无比。
没过一会儿,听见头顶有声音,薛岫白借着月光看去,竟然是关月鸢去而复返,手中还捧着一汪盛在碗中的溪水。
关月鸢跌跌撞撞的跑来,她重新摘了树叶叠成碗装,为了防止水漏出去,还细心的叠了两层,见薛岫白望着她,她连忙说,“长陵,我给你取水来了。”
少女莽撞水润的眸子里全是担心,倒是比他家人要真心实意多了。
谢过后,他喝干净了水,关月鸢见状转身就要出去再打一碗,却被薛岫白拉住。
“不用了,外面危险。”外面要追他们的人很多,再放关月鸢出去,他有些担心。
见薛岫白喝了水后,果真神色恢复了许多,关月鸢顺势坐在了地上,“长陵,我爹爹被抓紧刑部大牢了,小梅也找到了,咱们快快回去吧,娘亲会担心的。”
什么?
圣上会将关将军送入大牢?
薛岫白连忙坐起身子,这边他大概也有了些头绪,矿洞已灰飞烟灭,当务之急是赶紧赶回去,让太子派人来清扫这里,还有那先会村,根据影一暗中查到的线索,那仙会村众人恐怕不是什么好来头。
想到这里,他抬手摸到关月鸢头上揉了一把,安慰道:“你放心,圣上英明,将军不会有事的。”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截竹笛,同时还掉出一块儿石头。
关月鸢眼睛一亮,她将石头捡起来塞到薛岫白手里。
入手莹润,内里绿色满花,是个上等的翡翠玉石,大小形状都很眼熟。
薛岫白将竹笛拿起,通体晶润透白,不过小指粗细,放在嘴边吹了一声。
声音续长,传了好远。
这才回过神来掂量手中的玉石块儿。
“我在找到长陵的地方发现的,觉得眼熟就拿回来。不知有没有用。”
“有用的。”薛岫白这才想起都来哪里眼熟,再平乐村的旧祠堂,也发现了一块这般的玉石,就是不知这两块儿是否源是一块儿。
只能等桉树找来,将两块拼到一起,才能分辨。
关月鸢照顾了薛岫白一晚,跑进跑出的为他擦洗,又担惊受怕了整日,此时一放松,整个人就困顿了下来。
等桉树找来,就见少女睡在一旁,身上披了件衣裳,而自家的主子坐在一旁,时不时的招手为少女驱赶着蚊虫。
“主子。”桉树跪在地上叩了个头,他心中惶恐,昨夜未曾找见主子身影,而等他返回也不见郡主的一点影子,他生怕郡主被掩埋在矿洞里,正着急,就见鹰隼拽着他的袖子往外拉。
一路跟着,就见到了薛岫白。
他照看不力,应该遭受处罚。
薛岫白对他摆了摆手让他起身,回头看了一眼睡梦中的关月鸢,同桉树走到了洞外,生怕吵到少女的梦。
桉树又要下跪,被薛岫白制止了,“桉树,这两日形势如何?”
桉树简略的说了一下京城的形势,比关月鸢的消息要更加细致,关绩虽然入狱,但仍未被提审,平乐村屠村的事情被爆了出来,众多百姓纷纷堵在御史台门口。
还有那仙会村,桉树曾进村去打探,不似农村,倒像是训练有度,外村住民户内里是全村的妇女幼孺,内里全是精兵,有专门训练的场地,还会安排人围绕村子巡逻,每一个时辰一次,就连夜晚也是如此。
听到这,薛岫白就明白了个大概,许多前流窜于南边的一群流兵,在龙虎山上扎寨称龙虎寨,杀人放火抢劫银财,让过路的商贩终日担忧,三年前是关绩回京叙职见状攻打下来,龙虎寨全灭。
没想到,竟然藏在了这深山老林里,还祸害了一村的人。
还敢涉嫌铁矿,隐瞒不报,将浑水净泼在关将军身上,那幕后之人真是下了一手好棋。
“主子,这里不能再待了,奴从山下来,那些蛮横之人正在一寸一寸的巡山。想来,再过不久,就会寻到这儿了。”
薛岫白低着头沉思片刻后开口,“那日,平乐村寻到的物件儿在哪?”
桉树更惶恐了,“放在土坛城租的院中了,后来着急就没来得及拿回来。”
薛岫白应了一声,开口唤,“影一。”
片刻后,只有清风徐过,薛岫白又喊了一声,“影一!”
仍不见人影,薛岫白气血上涌,本就受伤的后脑此时钝痛起来,眼前一黑站立不稳。
桉树急忙想上前扶他,就见一个树枝在薛岫白后腰挡了一下,稳住了身形,薛岫白回头,见影一站在他的身后。
“你……你。”想骂却说不出口,薛岫白只得闷声道:“你去将这块儿石头的另外半个寻回来。”
影一也不做声,只一瞬间与薛岫白手中的石块儿一同消失了。
身后传出些动静,想来是关月鸢醒了。
桉树收拾完,将这日他们的痕迹清理的干净,将脚印用枯木扫了,生的火堆浇水熄灭,在细细的铺上一层土,防止复燃。
关月鸢同薛岫白正吃着干粮,干粮有些噎人,是用玉米面和成的饼,放进炉子里干烤出来的。香是香就是掉渣,只能就这水一口一口的吃。
她一日未进食,此时因为薛岫白同她讲了关绩无事,这才有了胃口,吃的津津有味。
在平乐村时,玉米面可以同村里人换到,李秀娘常给她们烀饼子吃。
倒是薛岫白吃不习惯,但瞧着关月鸢吃的香自己也吃了个饼下去。
“主子,收拾好了,尽快出发吧。”桉树在一旁催,他刚刚外出听声响,那群人离他们走得近了,因为他们巡山天空有飞鸟飞过,常常徘徊。
“长陵,我们往那边走?”关月鸢心里有些担忧,那些人看起来不是好惹的货色,薛岫白虽然称他无事,可面色还是不太好。
“往东去,东边三皇子还在赈灾,抢修水渠,那边还驻扎着大量军队。”
他们的行礼丢的差不多了,也算是轻装上阵,就是这一路山路容易辨不清方向。
薛岫白吹了两声竹哨,让鹰隼在空中为他们带路。
走出去一炷香的功夫,巡山之人就出现在他们刚刚修整的山洞中。
“老大,老大,这里有个山洞。”一名手下率先发现,向后面报告。
众人纷纷让步,虎头走了出来。
虎头比两日前憔悴许多,他一只眼睛在爆炸时受了伤,后来又受到了田大的埋伏,被砍了一刀。
上头发话了,若是找不到外乡人,所有人都活不了,矿洞的事情已经暴露,一队负责善后消除痕迹,另一对负责捉拿外乡人。
他还是小瞧了田大,左手手腕连接处差点被削掉,只留下一层皮肉,左手是废了。
虎头面露阴狠,虽然田大他们已经死在矿洞里,虎头命部下放了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可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若不是那外乡人突然出现,田大也不至于被逼到尽头,发着狠的想要与他一决上下。
“呸,妈了个崽子的,给老子抓住他们,老子要他们碎尸万段。”虎头右手举起大刀,狠狠的砍在洞口的树上。
碗口大小的树一下便被拦腰砍断,歪倒在地。
林中动物纷纷惊醒,挣扎的想跑出这儿块区域。
而薛岫白那边也不算好,众人都十分疲累,尤其是薛岫白他虽然身上没有被爆炸波及,但总像是喘不上气,后脑针扎一般的疼。
“长陵!”关月鸢落在后面惊呼,因为她看见薛岫白头颅后面有血顺着脖颈流了下来。
“长陵!”关月鸢落在后面惊呼,因为她看见薛岫白头颅后面有血顺着脖颈流了下来。
什么?
薛岫白循声往后望去,眼里是关月鸢担心的脸,关月鸢急忙朝薛岫白跑了两步,嘴里在说什么却不出声?
怎么了?
他觉得甚好,甚至体魄都感觉到轻盈,仿佛置身于某种幻境之中。
好像有液体流下,他伸出手放在后脑上,满手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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