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体型壮硕,光是一条胳膊就比对面瘦弱的人的腰一般粗细,一旁人纷纷拍手叫好。
“牛大,一招制敌啊!”
“这小兵蛋子,牛大你快上,教教他!”
听了半天,关月鸢才听明白,这牛大原是数一数二的摔跤手,常年霸榜营部第一,也是瞧这体型若是没有二三人一起上,很难将他摔倒在地。
倒是面前这个少年,竟然硬生生的扛下了牛大的冲击,只退后了三步,便稳住了身形没有跌到圈外去。
“好小子,这么容易就赢了没甚意思,来!”牛大大喝一声,冲着少年又发起了冲锋。
牛大气势恢宏,右脚一跺双手在胸口又拍了两下,身上横肉颤动。
那少年见状右脚向后轻撤了一步,踏在了画圈的麻绳之上。
这就到边界了?
少年像是想回头看一下,只微微的侧了一下头,没来得及看清脚下的界限,不经意便与下方的关月鸢对上了眼睛。
这军营遍地男儿,猝不及防看见一个姑娘,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少女喜红衣,纹绣护腕,腰坠长鞭,英姿飒爽,面容娇媚,烟波婉转明眸善睐,头发绑做高马尾的样式,不做云鬓,却梳玉冠,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
这与他家里的两个姐姐,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姑娘。
他瞧得仔细极了,就连少女耳边的珰痕都瞧得一清二楚。
这一刻,周围一切都静止了,鸟雀不鸣,时间不走,周围一切寂静极了,唯有她的眼神明媚而直白,叫人移不开视线。
“小心!”瞧他出神,关月鸢忍不住出声提醒。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回身,那牛大已近至眼前!
若是再被撞上一下,跌下高台定会伤的不轻!
旁人都开始叫好,可没成想那名少年一低头一弯腰,便直直与牛大碰了个满怀!
‘砰’的一声,撞了个实在。
然后,在一片惊呼中,关月鸢瞧见那少年将牛大一个闪身扛在了肩上,拔腿就跑……
扛起来了?
三百斤左右的重量不光能扛起来,甚至还健步如飞的跑到了对面?
紧接着,只见少年一弯腰一推,跟卸货一样,将牛大扔到了界限之外。
场面一下子安静极了,没有人能想到对局会这般发展。
这鸡崽子一样的人,竟是看起来毫不费力的将牛大扛起来了?
关绩眼角一抽,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少他半天,颇有些英姿,少年长眉若柳轮廓分明,一双眼睛干净透亮,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纯真。
俊俏,还力大无穷,真是一个抗旌旗的好苗子!
禁卫军的副将打量着关绩的脸色,见他面露欣赏连忙窜了过来,“将军,这小子名叫陶嘉屹,刚入营还不到一月。”
哦?未经过训练就有这般力气与头脑,关绩不由两眼放光,这孩子长得还好,定能引得她闺女喜爱……爱……爱个屁,只见那小子胜了后没往别出去,扭头就站在了关月鸢跟前。
等关绩一扭头,刚好听到两人对话。
“姐姐,我叫陶嘉屹,敢问姐姐芳名。”
“我叫关月鸢。”
“月照寒江水,鸢飞云霄远,独坐幽篁里,琴声缥缈间,月下花影动,鸢飞云霄边,静听琴声起,月色映窗前。真是个顶顶好的名字,不知姐姐……”
少年眼睛圆润,眸子极黑,仔细盯着人时有种不谙世事的感觉,像一只惹人怜爱的大型狗狗,关月鸢看着他,突然想起了前两年过生日时,爹爹送她的小狼狗,逢人便咬,单单只亲近与她。
于是她便给它起名叫乖乖。
乖乖撒娇时就会翻出自己的肚皮露出柔软的腹部,憨憨的看着她,只等她来摸上一摸顺顺毛。
它前两日被梁衡领去别院打猎,还没回来。
“陶嘉屹,还不来拜见将军!”没等陶嘉屹说完,副将就上前一步冲他道。
关绩听了两人的对话,脸拉得老长,虽然说他有给乖闺女相亲的想法,可人到了眼前,才觉得有些后悔了。
眼不见为净,关绩抬手将这次的彩头,一柄匕首交了出去。
这匕首关月鸢可认得清楚,那是关绩杀大汉缴获的一把利刃,如弯月,削铁如泥,是关潥阳想了很久都没得到的宝物。
关月鸢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陶嘉屹行了个军礼后,接过了匕首,没细看就窜到了关月鸢身旁,将匕首捧到关月鸢眼前,“姐姐腰间长鞭精美,若是再加上把匕首更显英气灼灼。”
“我家闺女还差你一柄匕首吗?”
不等关月鸢反应,关绩粗声说了一句,就想立刻把闺女领走。
少年眼神圆润,带着些可怜兮兮的味道,让关月鸢在转身离开前,忍不住解释道:“我不善匕首,你赢的就收好吧。”
关绩还没来得及叮嘱自家闺女,有些小伙子花言巧语,最擅长的就是哄骗人心,就听见后方传来陶嘉屹高呼,“姐姐,明日我还有比赛,你可要来瞧瞧?”
“……”
一回到将军府,关绩一脸憋闷匆匆就往后院去了。
“将军,这是怎么了?”叶伯栓了马,疑惑。
关月鸢茫然,心里也有些迷糊,这一路上关绩盯着她不过一会儿就开始叹气,她问,也不见回答。
今日的爹爹真是奇怪极了。
这时关绩去了后院,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向元娉婷告状,“夫人你是不知道,那小子竟敢当着我的面,对咱闺女胡献殷勤……”
“不是你成天嚷嚷要找个乖女婿的吗?”元娉婷看都不看关绩,手中针线不停,一只虎头鞋已经初具雏形了。
“可……可……”关绩被噎的满面通红,愣是一句争辩的话都说不出来。
元娉婷绣好最后一针,用剪刀从线头尾部细细的剪了,抬起来观赏半天,这才去哄关绩,“你且说说,那男孩子什么人家?”
“还未来得及问。”
“年龄多大?”
“不知……”
“可有婚配?”
“……”
“什么都不清楚,你倒是还委屈上了。”元娉婷瞥了一眼关绩,重新穿了根线。
“你……你……”说的到挺对,关绩这下也不流泪了,将眼泪鼻涕摸作一团在布巾上,扭头就往外走。
边迈着步子边喊,“梁衡!梁衡!”
他要将那小子祖传十八代都查个清清楚楚,若是有一点不好,这婚事他第一个不同意!
梁衡原是正六品的指挥副使,是实打实跟着关绩一路上来的军官,桀骜不驯,好像是因为某一次的指挥出错,本来是要被砍头的,在关绩力保之下,丢了官职只简简单单的跟着关绩成了一名普通的下士。
关月鸢好奇许久,也没从他嘴中套出些话。
“伸直,眼睛不要乱看!”话音未落,一只竹子就落在了关月鸢胳膊之上。
她手举长弓,一箭射去刚好设在十环之上。
两只胳膊各吊着个几斤重的铁环,还能有如此准头,倒是让梁衡多看一眼。
她家小姐确实有习武才能,力气大还射的准,不过长枪短剑容易误伤自己,受了两次伤之后,关绩眼瞅着心疼,便换了武器。
长弓在手倒是更显示出关月鸢独有的天赋,刚刚开始练,便能百发百中,后来关绩又请了军中神箭手专门教学,不过一年,竟都学会了!
李秀娘站在院外已经瞧了一会儿了,见关月鸢放下了弓,连忙上前,“鸢儿可是累了?”
说罢,身旁的婢女将饭盒打开,里面装着一碟碟精致的点心。
李秀娘已经不在将军府中住了,她本良民,在带孩子寻出路时就被夫人放了身契,本就不是将军府的下人。
她有一双好手艺,尤其是做得一手香甜的糕点。
年初的时候,元娉婷将城中一座卖布料的店铺转给了李秀娘,她就这样将吉祥多宝斋红红火火的开了起来。
二囡也时不时的去宝斋中坐一坐,点上几碟熟悉的点心,与李秀娘叙旧。
“不累,阿娘今日是什么好吃的?”摘了腕上的铁环,关月鸢将糕点捡起一块就塞到了嘴里。
这是杏米酥,用糯米洗净取了茶水来一起蒸,糯米饭便有着一股子茶香,在捶打成黏糊的团状,最后分装好放进模具里,印上漂亮的各色花类,最后上面再撒上杏干磨成的粉,入口香甜还带着一点点酸酸的味道和茶香,好吃!
这些花样还是二囡亲手画的,再唤工匠打出来的模具。
“梁大人也吃上些吧。”李秀娘见梁衡站在一旁,端起来一盘红色花状糕点道。
“不……不用了,我还有事,就不打扰李娘子同郡主了。”梁衡话未说完,急匆匆的转身就走,像是有什么猛兽在身后一样。
这是怎么了?
关月鸢往身后望了望,没见来人,也就不再多想,又塞了一块儿糕点进嘴。
“吃慢些,别噎着。”李秀娘连忙递了水过去。
见关月鸢喝了水,李秀娘这才继续道:“鸢儿可知那新晋状元是何品行?”
原来是这样,现在全城都传遍了丞相与状元结亲的消息,李秀娘自然担心,可又毫无门路,这两日也不见二囡上门问个虚实。
若是那状元品行不良可如何是好!
这才问到了关月鸢头上。
说到这,关月鸢又想起来自己还未找状元的麻烦,但这事又不能细说,徒增李秀娘的担心,就缓了话头,“阿娘莫急,相必二囡过几日就会给您说清楚的。”
也是如此,二囡向来聪慧,从开店到如今的好日子,全是二囡一手的功劳,那多宝斋建好,每月大囡、二囡、李秀娘都能相聚一番,倒是止了思念的苦,也没人怀疑。
李秀娘又待了一会儿,叮嘱了关月鸢两句后,就走了,如今也算是老板娘,不能出来太长的时间。
关月鸢静静地将点心吃了个干净,像是下定了决心。
她到演武场找见关绩,张口就道:“爹爹,我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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