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月鸢心中一惊,劈开帐篷帘就要往里冲。
里面的小兵被这边的响动惊吓到,匆匆往这边看了一眼,手举长刀刀尖直指宣帝,一副要砍人的样子!
一旁薛北离他五步之远,按照这个距离只得一击即中,否则宣帝的性命便捏在了别人手中。
正好关月鸢转移了小兵的视线,薛北一招尽出从袖中掷出一柄手里剑,关月鸢只看见一丝剑光那小兵的手指与大刀就落在了地上,溅起一道血痕。
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胜败就已定了,只不过奇怪的是与那小兵的痛呼声一起张口的,还有一道熟悉的声音,“陛下,小心!”
工部尚书张庭峰从宣帝的侧后方一步踏出,猛地冲到宣帝面前,张开双臂呈保护状直面钢刀之刃。
若那贼人没有被薛北制服,倒是尽显张庭峰的忠君事主。
可关月鸢瞧得清楚,这人一直站在宣帝的斜后方,面目阴沉冷静,直到那贼人喊话,他才往这边跑来。
“幸得天佑,陛下龙体康健,未受贼人惊扰。”张庭峰还维持着可笑的动作,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
不待宣帝开口,关月鸢立刻向前迈了一步,质疑道:“圣上明鉴,这位大人明明一直站在后边,为何不一开始就上前护主?”
“黄口小儿,何放厥词!”张庭峰脸色一变,转头便是怒骂。
宣帝神色平静极了,他端坐在台阶之上,眸色沉静,让人看不清喜怒。
就在这时,关月鸢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对。
这顶帐篷除了自己砍坏的一个大洞外,里面的一切都安稳如初,桌上的热茶还蒸腾的冒着热气,显示出一切的条理,仔细听,外面的混乱声也没了,四周寂静的可怕。
张庭峰两股颤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爱卿何故行此大礼?爱卿护驾有功,想要什么赏赐?”宣帝拨开杯中的茶沫道。
“臣……臣不敢妄言。”
话音未落,就听见清脆的一声响,宣帝将茶杯连带着托底重重的搁在桌案之上。
声音虽轻,但砸在张廷锋心中到像是一记重锤。
“不敢?朕倒是觉得你胆大得很!”
“臣……臣不知圣上……”
眼看张廷锋还在狡辩,宣帝像是失了兴趣,捻了捻眉心,“朕给过你机会了,旭偲。”
张庭峰,字旭偲,表文采斐然,为官多年是一步一步跟随宣帝的老人。无限昔年化作一声叹息,此话一出,张庭峰倒是没有紧张之感了。
“皇上是何时知道的?”他虽依旧跪在地上,但直立起身,腰弯了下去像是不可置信道。
宣帝并未作答,但身旁的薛北张口,“八月初五,十月十四,二月三,张大人可熟悉。”
张庭峰一改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此时眼神如炬直直看向薛北,他竟然不知道皇上已经知道到这种地步了。
“你用《地国志》作为伪装,通过修建水坝作为信号,日斗几船土料皆被记录在册,然后在地国志中找到对应日期与残寇联系,将大量铁矿转运至北边,我说的可对?”
薛北将手背在身后侃侃而言,熟悉的神色竟让一旁的关月鸢倒是感觉有些恍惚。
水坝,铁矿……
这不是三年前将她与薛岫白牵涉进去的屠村案吗?
“而今日,你趁锦卫军外出与叛党勾结,意图刺杀皇上,可还有辩解?”
听闻此言,张庭峰裂开嘴一笑,“薛小将军慎言,老臣今日乃忠君护主,若我意图行刺何故扑身上来?皇上乃天命之人,今日虽受惊但并无大碍,我不懂薛小将军为何要污蔑老臣这拳拳爱君之情啊。”
薛北一听,不气反笑,“你忠君?是掩盖不住真相才自导自演这一出忠君赴身的戏码吧。”
“你……”张庭峰双眸颤动,他不知薛北竟然已经了解到事情的深处。
确实,当初水坝设计稿并不繁琐,只是初期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将江水改道,驻扎地基,后期只是些修补建筑的小活,哪里用的上三年,可张庭峰有把柄落在那人身上,只得一次一次冒险,以护送材料为由将无数山中‘野货’运输至国境北边。
他从不去管运输的货物,就当做不知道,他也清楚,山中的野货怎么可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拉出十多个车队,远赴边境。
皇上派遣的巡抚好像查到了自己身上,哪怕背后之人出手绝了巡抚的嘴,但该事的火已经烧到了他张庭峰的身上,所以他才想出刺杀然后护驾的办法,以保全自身。
不,没有证据,就是皇上也不能随便定他的罪!
想到这,张庭峰原本紧张的神情有所缓和,他跪坐在脚上,以这种姿势打量着现在的情况。
突然,远处传来几声哨声。
薛北:“张大人可别以为咋们没证据,本将军给你提个醒……”
说着,他语气一顿,沉声说出三个字,“九里坡。”
张庭峰目眦欲裂,九里坡是他安插士兵的老巢,离虎啸崖不远,虽需要跨越半个山头,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还是将大部队安插在哪里,作为自己的最后一道计划。
若是计划有变,便攻上山来,难不成……
“旭偲,别费心了,你今日从未见过关绩吧,朕已派去剿匪,现如今已全灭敌军,再过不久你就能见到了。”宣帝压低声音,让人辨不出来神色。
见张庭峰跪坐在地,他心有所感,还是问出了那句话,“旭偲,你岂能不知那李玉屏是余孽?”
“圣上,她是臣的青梅竹马,臣……”张庭峰眼中带泪,在听到李玉屏的名字时,他就已经知道此事毫无转机了,皇上已经掌握了所有消息。
李家,作为世秽之乱的元凶之一,多年前主家就已经被摄政王消灭大半,余下之人皆是些老弱病残,用兵如神的李家由此消落。
谁都想不到,李氏氏族的族长是一名女子,名叫李玉屏,更是早就与工部尚书张庭峰有染。
张庭峰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岁,他颤巍巍跪趴在地上,脑袋重重一叩,发出沉闷的响声,“臣,罪该万死!”
沙哑的嗓音传入关月鸢耳朵里,她从没听过李玉屏这个名字,对这一切都似懂非懂,只是看着眼前这一幕,莫名觉得他有些可怜。
可就在这时,趁着众人心中松懈,张庭峰猛然起身,提手握剑冲向了关月鸢!
薛北早有防备,几乎就在张庭峰动身的同一时刻,一跃而起。
关月鸢虽然离得近,但她可不是养在闺中的普通女子,她一个闪身后退两步,差点就躲开了。
为什么说差点,因为关月鸢一退不光错开了张庭峰,还闪避过了薛北伸出来的手。
三人皆错愕。
然而下一刻,张庭峰剑尖直转向了薛北!
就连宣帝都没反应过来,只见张庭峰将剑往前一送站到了薛北身后,“薛小将军得罪了,给我备马!”
“张庭峰!莫要抵抗,还不速速住手!”宣帝一急,直起身来。
宣帝这一声吼,倒是让张庭峰更加确定了薛北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他凑在薛北耳边道:“小将军,将身上的利器都扔在地上,别耍心眼,要不我可不确定这把刀放在哪里。”
冰凉的剑身贴着薛北的面颊,他将袖口中的手里剑又丢了两把出来,随后在张庭峰的胁迫下从腰间抽出来一把软剑。
关月鸢心跳了一下,腰间软剑……
“张大人,你逃不出去的,何必抵抗。”薛北不卑不亢像是一点也不担心。
“这就不劳小将军操心了。”
张庭峰说完这句话,一手拽着薛北的衣服,一边朝营帐外走去。
关月鸢心中疑惑重重,匆匆赶上。
门外战况已经明了,叛军被一一制服,张庭峰已无路可去,众人皆不明白他还有什么砝码!
突然,马蹄声起,一纵马队闯进突围圈直奔张庭峰而去。
这群人一副商人打扮,身量极高,一身腱子肉从衣领中露了出来,穿着大梁的服装帽子却带着北边独有的毛帽,这是本朝特有边关商人的装束。
嘴里呼喊着关月鸢听不懂的话,直奔张庭峰与薛北。
一时之间,马背上占据了优势,长枪不敌,愣是被人逼到了眼前。
“张大人看来还有后手。”薛北坦言,依旧神情平淡。
“那是自然,我自辽阔二十年,还能没有点手段!”
“那张大人打算将我如何处置了?”语气平淡到谈论的仿佛不是他的性命,薛北抬眼四望,继续道:“眼下这群人应该能将大人你带走,可带不走我,而将我放回我定全力追击大人,不留一丝活口。看来眼下大人最好的办法就是……”
“杀了我!”
薛北语气并未起伏,到真像是一心一意的为张庭峰考虑。
张庭峰听到后正愣了片刻,突然放声大笑,“都说太子聪慧过人,我看薛将军也不遑多让,不过张某另有对策,能让薛将军亲自跟我们走。”
“哦?”薛北抬了一眼眼皮,并未将颈间的剑放在眼里。
“薛将军可曾听过神威军。”
李家培养出来的神威,不过只有二十余人,却能被单独称作军队,可想而知他们每一人战力惊人,且其有神射。
薛北神色不明,并未接话。
“看来将军知道,年纪轻轻竟然也听说过李家神威之名,将军猜猜,若你不听我的神威之箭会射在谁的身上。”
宣帝、太子等皇家人身旁护卫者皆有神通,想来不会出太大问题,薛北神情淡淡倒是对所谓的神威军有些好奇,却并未将他们放在眼里。
见薛北神色冷清,张庭峰那端正的面容竟露出了几分阴恨,“看来将军不在乎……”
“就是不知那娇美的郡主受不受得了这一箭之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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