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鹤眠惊讶至极,下意识就要用手去摸薛岫白的额头,“长陵你失心疯了不成,整个上京还能有哪个关,当然是辅国大将军关绩的关。”
见薛岫白没什么反应,又继续道:“那宜安你也是见过的,倒是个亭亭玉立、美轮美奂的娇俏丫头,虽比不得灵安可爱,但样貌倒是比嘉和更出彩些,若是没定亲今年赏花宴上相必出彩的就是她了。”
薛岫白闻言,凌冽的眉峰一皱,憋了半晌憋出来一句:“你……你又何时见到过?”
邢鹤眠眼珠子一转,略带忧郁的叹了口气:“今日进宫来,刚巧碰上了,她是灵安的手帕交,进宫想必是去寻灵安玩去了,我也想去见灵安,只不过被拒在门外。”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响,桉树走了进来,见自家主子眉目忧愁,不知发生了何事,将一叠厚厚的手稿放在了薛岫白手边,“主子。”
薛岫白脑中混沌,顺手就打开了放在一旁的手稿,茫然无措的翻了两页。
邢鹤眠只觉的今日薛岫白状态不对,神情也奇怪得很,不知是不是北边又出了战事,本来不该上前去看,可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便偷偷上前。
……
清早,沐浴一刻钟,焚香,食早饭后换三身衣服,最后择一浅杏色长衫,醉春楼买糕点,至将军府。
……
邢鹤眠越瞧越觉得奇怪,直到看见‘陶嘉屹’三字,这才反应过来,开口问:“这不兵部尚书之子么,与宜兴议亲之人,怎么你瞧不惯他?”
若不是瞧不惯,邢鹤眠很难想象薛岫白为何这么关注一个人,甚至动用了暗卫。
邢鹤眠的话直叫薛岫白回过了神。
“你说与宜兴议亲的就是他!”薛岫白手都有些抖,腰侧的伤口顿时有些痛感。
邢鹤眠此时也觉得薛岫白状态不对,薛岫白样貌生的漂亮,从小到大就这模样不知道惹了多少事出来,这才养出薛岫白不谙世事表面冷清的感觉,可他与薛岫白打小一起长大,自然知晓薛岫白的性子,那是对自己划定范围内的朋友、亲人,有着执拗的保护欲。
这大概就是缺爱吧。
这时候的薛岫白与往常太不一样,他何尝有过这样深思不清,混作一团的样子,难不成……
邢鹤眠几乎立刻脱口而出,“长陵,你莫不是喜欢……”
薛岫白闻言,神色一惊,刚想反驳就听邢鹤眠继续道:“……陶嘉屹的姐姐吧!”
什么?
听邢鹤眠这样说,薛岫白心中有一时秘密被戳穿而又猜错的荒诞感,竟是一时无语凝噎,顿了顿才斥他,“……你尽是胡说些什么!”
见薛岫白的表情,邢鹤眠这才放心下来,见时间不早,连忙向薛岫白讨要那颗东珠:“长陵时间也不早了,你把东珠给我,我改日再来寻你。”
见他嬉皮笑脸,而搅乱了自己一团心事,薛岫白闭了眼张口,“我忘记那枚东珠放在哪了。”
“那可不成,你还不赶紧喊人来找!”邢鹤眠十分着急,连忙吵吵着将桉树喊进来,要他去寻东珠。
明明就在自己主子手中,叫他去哪里寻?桉树叹了口气,开始忙忙碌碌的寻找起来。
见他们被缠住了身,薛岫白这才放下了戒备,一脸沉重,他还是不相信,不过几日,关月鸢难道就要议亲了?
窗边无风,却感觉凉飕飕的侵入骨髓,又想起来邢鹤眠的话。
今日,她进宫了……
——
商幼晚知道今日关月鸢会来寻她,一早儿就唤了好几拨人出去打探消息,直到关月鸢进了宫。
关月鸢乘坐公主才有的轿撵直到宫门口,还未下轿就听见商幼晚喊她的声音。
“妹妹。”
关月鸢连忙下了轿子,小跑两步到了商幼晚跟前,说:“姐姐站在门口多久了,也不怕吹风受了寒。”
身旁安雁立刻出声,“公主一早就等着郡主呢,更是听说您进了内宫,这才在外等着,谁劝都不听。”
关月鸢顿时有些着急,拉住了商幼晚的手道:“你这我来了没有百次也有八十,你这样守着我,难道是怕我丢了不成,瞧瞧这手拔凉拔凉的。”
说完还不忘回头招呼宝珠一句:“宝珠,快些将礼物拿过来。”
是一块兔子皮制的护手,如今季节还未冷,只在早晚有些寒意,兔子正在换毛季,不似冬日的兔子毛皮光亮水滑,还一色纯白,竟是些黄白相间,不太好看。
秋猎的场地靠北,温度比上京冷多了,所以那里的兔子早都换了毛只等着窝冬,倒是上好的护手料子,本来只是用来试试手抓了几只,后来秋猎提前结束,关月鸢就是靠着这几只皮毛兔和一只小狐狸,赢到了魁首,说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
她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向里屋走,商幼晚拿到绒乎乎的护手,心中暖意四起,就听关月鸢叹气道:“还是你好,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
原来,自从关月鸢受伤后,被元娉婷勒令关在家中,不得习武,不予玩乐,每日都被困在家中,又偷偷听说,元娉婷正打算给她相看人家,好治一治她的性子,便给商幼晚写信,让她救自己一把。
商幼晚这才发了拜帖,让关月鸢进宫来陪她。
“你又惹出了什么祸事来?”
“还不是秋猎时受了点点伤。”关月鸢心里发虚,只好粗略的说了一嘴就想打发过去。
商幼晚一听有些着急,拉着关月鸢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最后才在她右手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怪不得关月鸢今日穿了件长袖衫,往日最嫌宽袖麻烦,今日竟乖乖的穿上了还没将袖子挽起来。
商幼晚轻轻拽过关月鸢,要去看她的伤口,关月鸢挣扎不想让她看,被瞪了一眼后才乖了起来,安安静静的看商幼晚将她的衣袖掀起来,看见被白巾包裹的伤口。
今日关月鸢特地让春妙包的少点,省的吓坏商幼晚,可商幼晚还是被吓到了。
商幼晚连忙喊人:“安雁,去请太医来。”
关月鸢听的连连摇头,连忙制止,说:“晚晚,我一点事没有,王太医隔日都来为我看诊,我都喝了许多苦药了,你就饶了我吧。”
说的也是,商幼晚也是急昏了头,瞅着关月鸢逻辑清晰,不像有事,这才骂道:“这是如何受的伤?人家说了需要修养几日?”
“就……就摔了一下,磕到了划破了点皮。”关月鸢语气带着些讨好,心中不免庆幸,幸亏今日拦住了春妙,若是她进了宫指不定要告自己多少黑状,。
“那也不行,还是得预防些,若是留了疤,日后有你好哭的。”商幼晚气消了大半,却还是担心,转身吩咐:“安雁,去太子哥哥那里讨要个珍珠膏来。”
“诺。”
“诶,诶,不用不用,珍珠膏我还有呢。”关月鸢连忙出声。
商幼晚惊奇,这珍珠膏是取上好的珍珠磨成粉状,再加上珍贵的草药,有淡痕促愈合的疗效,晟朝虽四域辽阔但不靠海,珍珠少之又少主要靠边远藩国进贡而来,数量有限,就连自己手中的珍珠膏早都用完了,那关月鸢手上的珍珠膏是谁给的?
“这珍珠膏效果好,但需得一日三次的用,一瓶只够用上两三日的,我怕你手头里的不够。”
啊?
关月鸢有些惊讶,按照这样来说,那她桌上的珍珠膏,难不成每日都是新的?
瓶身长的一样,亏她还以为是春妙每日都放错了地方。
又听商幼晚的口气,这珍珠膏十分珍贵,数量不多,那难不成都是陶嘉屹每日送的?
心中这样想着,却顺嘴说了出来,被商幼晚听了个完全,连忙问:“那陶嘉屹是谁?我怎么不知你还认识了这号人物。”
在商幼晚的逼问下,关月鸢才悠悠的说了出来与陶嘉屹相关的故事。
期间,鼻尖有檀香撩人,她不时打量四周,总觉得这公主殿与往常有些不一样,似是多了许多佛家之物。
就连商幼晚的穿着,好似都没有以前娇艳了,今日穿了一身合装,印有暗纹,头上钗着一根金乌木钗,看起来比现在的年岁要大一些,脖子上挂着的从宝珠变成佛珠,手腕上从萤石变成了檀木串。
桌上放了个香炉颇为朴素,大地色的铜制身上面刻着朵朵金莲,虽造型独普但细看又透露出点点金光,青烟缈缈直上,让关月鸢内心也沉静了许多,恍惚间她才发现,晚儿姐姐不知何时也开始信了佛?
商幼晚在关月鸢眼前挥了两下手,打断了关月鸢的好奇,连忙缠着她听故事,这让关月鸢放下心头的疑惑,专心讲起来秋猎的趣事起来。
这边关月鸢还在与商幼晚话家常,不知道现在上京城内都翻了天,只因陶嘉屹骚包的逛遍东南西北的大街小巷疯狂买东西,买的全是些议亲结亲才用得上的东西,还将账单全都记在了兵部尚书头上,他面皮好,引得一众商家询问,他只腼腆的笑再说些漂亮话,然后将地址留到了镇国将军府。
记兵部尚书的帐,却是镇国将军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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