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屋子是两层的,一层堆满了各种家具,没有休息的地方,只有二层才有沙发和床。
离莫谭说,晚上最好不要睡的太死。
为了预防突发情况,除了两个小孩,其他四人以抽签的方式轮流守夜。桑池洛抽到了子时独自守夜。
但在亥时跟诺灵和索哈拉双人守夜交接之前,桑池洛都没有任何的睡意。
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处于有些亢奋的状态。
单从表面上看。墓中村的夜晚跟普通的晚上没什么区别。一样的夜深人静,一样的除了月光没有任何光亮。
死寂一般……
桑池洛席地而坐待了一个小时吧。他将窗帘拉开一条缝隙,透过窗户往外看。脑子里面想的都是离莫谭最后说的那句话。
“你不会又想出去吧。”索哈拉压低声音,站在一二楼的楼梯交界处。
这个又字用的很奇妙。
“我都有点感觉,拥有万物之感技能的不是离莫谭,而是你了。每次我想做点类似莽撞或者危险的事,你都能最先发现。”
“这很好猜。”索哈拉站定在桑池洛的身后:“我猜到也是有依据的猜。”
“身为祭司的你,黑暗种族的所有事情都压在你的身上。你为每一件事负责,最后才会看到自己。”
“而为了能让所有人都被保护在你的羽翼下。即便是多危险的事,你都会选择独自一人去面对。”
索哈拉每一个字都说在了桑池洛的心里。哪句话都没说错。
在不知不觉间,桑池洛已经将黑暗种族看待的比自己都要重要。仿佛这就是他应该承担起来的责任。
索哈拉耸了耸肩,一错不错地看着桑池洛的脸:“让我看看你现在在想什么?”索哈拉停顿了一秒继续说:“你现在想的应该是。墓中村除了离莫谭和离莫月这两个能提前规避危险的人,都尚在危险之中,你想去找墓中村中心区找到他们,阻止今夜有人死亡。”
索哈拉说完这一大串后,手放在自己的下巴上,“从离莫谭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你就显得异常沉默。我猜你还想过,自己被盯上了,会不会让其他人也陷入危险中?”
如果说索哈拉刚开始说的那些,只能是说对了一半,现在加上这些,可以说是完美猜出了桑池洛的心中的想法。
“你一个小孩子,这么敏锐做什么?”桑池洛有些无奈。
索哈拉踩在一个凳子上,他两只手掐着腰。有凳子的帮助,他现在已经高过身高一米七六的桑池洛:“搞清楚了,你。”他指着桑池洛:“活了才二十几年。而我,在这个世界上都存在了百年之久。究竟谁才是小孩啊。”
桑池洛勾唇一笑,不跟被技能影响而孩子心性的人闹,投降似的说:“我是,我是。”
这一小插曲过后,索哈拉又言归正传:“所以,你真的要出去?离莫谭都说了,村子在晚上的时候会出人命。而且现在都子时了,你难道不知道,一些民间传来的恐怖故事,一般都发生在这个时间段吗?”
“你都猜到了,还问我干吗?”
“我来这,就是为了解决事情。之前的不说,至少现在,我不希望墓中村再有人员折损。”
索哈拉能够理解,但对于桑池洛这种,就想着往前冲,而丝毫不顾自己安危的行为表示不赞同:“那可是冥蝶,你去了都得被吸干。”
看着桑池洛一直往外看的目光,索哈拉叹气:“就算要去,我也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
“可我也不想让你们陷入危险。”
“难道你觉得,我们这里会有人想看到,你自己一个人出去,到最后谁都找不到你,生死不明的局面吗?”
索哈拉动作很轻的推开房门,没有让木质的大门发出老旧的吱嘎声,他回头看着桑池洛,下巴微抬:“你不是想去吗?我跟你去,两个人起码还有个照应。我接下来也不用守夜。是这里最好的人选。”
桑池洛跟了上去。
离开之前,索哈拉大笔一挥,房子里又出来了代替他们的人。目前还不知道墓中村究竟有多大,为了不让技能超出使用范围,索哈拉干脆将书留在了房子里。
“你将书留在了这里,要是碰到冥蝶怎么办?”
索哈拉摆摆手,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个问题。闭上眼的瞬间,他那一头利落的短发逐渐变长,长到了及腰的位置,五官也变得更加柔和,偏向女性化,身材也是如此。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也变成了女声:“没有书,还有画啊。”
他打了个响指,画笔出现在索哈拉的手上,似乎察觉到桑池洛的担心便说:“没事的,有你镇压着阿索,我即便使用画,也不会再发生曾经的事情。”
两人走入夜/色/后,时间也开始往丑时流逝,弥亚尔在还丑时之前,就从二楼下来跟桑池洛交接。说是交接倒不如说是来陪他。
如果来的太早,桑池洛一定会以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为由,让他回楼上休息。但临近交接的时间,他就有充足的理由来陪桑池洛。
村中央。
在看到时间走向深夜后,哈克就吹灭了屋里面所有能带来光亮的地方。拿出一个装着血的小桶。那是村里死去的人的血。现在还活着的人的家里必备一桶。
每到夜晚来临时,都会在自家的地板泼上一桶。让血腥味弥漫在家中,营造出已经死过人的氛围。这样可能就不会被冥蝶找到。
当然这也可能是心里作用,因为该被找到,还是会被找到。只是时间的问题。
哈克按开墙上隐蔽的机关,带着自己的妻子走到墙后隐藏的空间。
缇雅挽着丈夫的胳膊,脸上的表情很正常,但从她略微发抖的手指能够看出,内心并不如面上显得那么平静。
“昨天,克拉默也死了。”克拉默是缇雅最好的朋友。她们一家也只剩下克拉默一个人了。今早她去找人,还没推开房门,就看到从门内往外渗的血,缇雅就知道克拉默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哈克握紧缇雅的手,将妻子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别想别人了。在村子里,能活一天是一天。”
“冥蝶杀人都是一个一个的杀。”缇雅挨着哈克说:“如果被冥蝶找到,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你一起。”
“别这么悲观。”哈克安抚着缇雅:“说不定我们真的能在村子里活下去。”
两人不再说话,相互倚靠着。哈克虽然是那么一说。但谁都知道,没人能够在墓中村里活下去。除非冥蝶消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夫妻两人听着表滴答滴答的声音。他们交握的手被汗湿,但谁都没有松开谁,而是用力的紧握着。
砰——
阴风中裹挟着一只蝴蝶撞开了房门。冥蝶无视任何伪装与假象,能精准找到活人的气味。
冥蝶先是在墙外飞了一圈,最后凑在墙边。它察觉到墙内有人。而哈克和缇雅也能感觉到,冥蝶似乎就正对着他们,只是因为有墙隔开的原因,没有在第一时间冲进来。
就在夫妻二人抱着蝴蝶找不到他们的想法,稍微松了口气时。门外传出人的脚步声。
那声音极为缓慢,一步接着一步,就像是踩在他们的心上。
黑暗中,艾伊塔摘下自己的衣服连帽,露出了那张格外惨白虚弱的脸。她看起来,无论是脸色还是身体状态,都向人展示着将死的信号。但却又有一种微妙的平衡来维持着她的生命。
艾伊塔手中凝着一只冥蝶。她的手指向墙,蝴蝶也自她的指尖朝着墙飞去。在触碰到墙的阻碍时,化为一股暗紫色能量流,钻墙而入。
墙内来自人痛苦的呻/吟与哀嚎,冥蝶撕咬、吸食的声音。在艾伊塔听来,都是十分美妙的旋律。那是代表她生的乐章。
墙内的声音越来越弱,艾伊塔抬起食指收回冥蝶。却突然很轻的蹙了下眉,嘴里啧了一声,又凝出一只冥蝶顺着墙,去吸收另一个人。
两只冥蝶同时飞回了艾伊塔的手中。她收起了其中一只。另一只则放在自己的鼻尖,冥蝶吸食了活人后,会散发出一股幽香,让人沉醉着迷,最重要的是能够让她平静。
如果有人能看到艾伊塔的话,会发现艾伊塔脸上的惨白逐渐转换为红润,涌出了血色。整个人都不再露出虚弱的状态。像是重获新生,充满活力与朝气。
她看向今天多吸食的冥蝶,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自言自语:“看来明天不能出来了。”一个活人,能够让她恢复生命。当然,她也可以选择一次性屠了全村的人,将所有人全部吸食。这样她换取到的会是一年甚至是一年以上的健康。
不会变得虚弱,也不会让自己痛苦。
但艾伊塔并不打算那么做。她享受濒死的感觉,那是她从出生起就感受到的,这么多年来早已经习惯。濒死的感觉才是她最舒适的一种状态。介于生与死之间。
而且,一次性屠村多没意思。艾伊塔喜欢看猎物死之前的挣扎,以及猎物们挤在一起露出害怕、恐惧的神情。
得到满足后,艾伊塔带着冥蝶往外走的脚步突然一顿。她的眼神在黑夜中看向某一处。
早在她选定墓中村后,村里人的动向都在她的视线之中。即便是误入墓中村的路人也是如此。只要进入村子,就别想有出去的可能。
艾伊塔神色倦倦,似乎对于主动入网的猎物没有丝毫兴趣。但在猎物走到插有冥蝶的视线里。视觉共享让艾伊塔看到飞速走来的人是谁时。那股倦倦的气息一扫而空。但她今天不想杀人。她朝着虚空一点,蝴蝶落在她的肩膀上,跟着离开。
而等到桑池洛和索哈拉赶到时,只看到了一间门窗大开的房子,以及墙下往外流出的血。
再往外看是一串血脚印。
桑池洛看着连续的血脚印沉默着。
索哈拉问:“追吗?”
“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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