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礼行看了眼南好。
小姑娘嘴唇发白,眼神却无比坚定。
南好不再怕了,陆礼行就像一剂镇定剂,抚平她所有的焦躁。
只要跟着他走,路的尽头就是光。
他不会让自己死在这儿,更不会让这帮畜生逃出司法之下,让父母白白牺牲。
陆礼川再度开口:“你想要什么?”
单郸对陆礼行的话很是满意,立刻答:“队长是个爽快人!给我一辆车,人我带到仓库外五百米。安全放我和我的兄弟们走。”
“好。”
南好眼里闪过疑惑与惶恐,但对上陆礼行冷静的目光,慌乱的心又得到安抚。
那帮男人像是看到了希望,脸上的神色也松懈一分,但很快又听到陆礼行开口。
“我有一个条件。”
单郸不知他在耍什么花招,神色犹豫着问:
“把她身上的炸弹取了。”
单郸顿了顿,虽极不情愿,但这是他能活着出去唯一的机会了。
不一会儿,他看向身旁一个兄弟,“给她取了。”
男人也踌躇了下,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把南好身上的炸弹给取了。
他扶了扶耳机,对着耳机对面的人说:“准备辆车,放他们离开。”
数分钟后,耳机里传来声音。
“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可以离开了。”陆礼行说。
单郸不相信他会这么好说话。
混这一行的人不可能没点城府,像陆礼行这样年纪轻轻就能坐上队长高位,更是防不胜防。
单郸眯了眯眼,警告他:“陆礼行,我警告你,别耍花招。否则,这小姑娘的命就不保了。”
“人质最重要,我不敢耍花样。”
单郸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自己也没有时间再与他纠缠,是死是活全看命,大不了最后带着这个小婊子同归于尽。扭头对另外这三个男人说:“走。”
南好被他们禁锢着带走,她回头望向陆礼行,门外的大风吹进来,把她的头发吹乱,视线在此刻模糊,她却将他那双眼记了一年又一年。
很多年后,他们再见,这双眼就足以让她红了眼眶。
单郸一群人上车,开到五百米外。
单郸见这条路一个人没有,内心不免心慌,但马上也安慰自己,暗自窃喜,他陆礼行也不过普通人,还能只手遮天、翻云覆雨不成?
他根本没有将南好扔下车的打算,这小婊子,一身犟骨头惹他不爽,他不得好好折磨折磨?
南好看着车子越开越远,她知道单郸没有把她放下车的打算。
却意外的平静,不是视死如归的平静,是带着希冀的安宁。
就算陆礼行救不下她,他也不会无动于衷。就算是鱼死网破,他也会为她争取一线生机。
此刻的单郸洋洋得意,可还没等他放下心,两边的路上突然闯入一帮身穿迷彩服的人,单郸吓得连忙划个大转弯,却发现自己已被包围。
他知道自己命不可保了。
陆礼行从人群中走来。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没留心眼,你到底不简单!”那个叫老大的男人咬牙切齿,对陆礼行恨得牙痒痒。
陆礼行没回话,只是冷漠地看着他。
“我把人放下,放我一条生路。”男人垂死挣扎。
陆礼行挑眉,语气里满是不屑:“你觉得你还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吗?”
男人的抢早已上膛,他准备拿那这点威胁继续威胁陆礼行,还没等他开口,他嘶吼出声,手里的枪掉落。
南好失去桎梏,双腿发软,整个人就要跪倒在地,陆礼行大步向前,箍着她的腰,将她紧紧托住。
南好倒在他的怀里,最后紧绷着的弦终于断开,全身剧烈的颤抖。
残阳染红了半边天空,看得人惊心动魄。
血红的底色,让人觉得诡异。
“不怕了,我们回家。”
南好最后看眼前的男人,再也坚持不住,眼皮重重落下。
意识完全消散之际,她只听见轰鸣的爆炸声,和连续的“砰砰”声,以及,身边男人的闷哼声。
…………
后来,南好再次醒来是在五天后。
醒来时身边站着一名女兵。
“你终于醒了,我去叫医生”女兵急切地上前。
医生问了她些问题,再说了下她的情况。
“已经无大碍,可以放心了。”
“好好,谢谢你,辛苦了。”女兵说。
医生和护士走了之后,南好突然想起什么,开口:“姐姐,陆礼行呢?”
“他刚出去给你缴费了,马上回来。”
秋月好怕她想起难过的事情,马上开口道:“我自我介绍下,我叫秋月好。我外婆我出生的那天,月亮很美,所以就给我取名月好。”
“你以后啊,叫我秋好姐就成。”秋月好语气故作轻松,扯出一个愉悦的笑。其实这也是发自内心的笑,毕竟谁面对这么美好的女孩子,不会发自内心的喜欢呢?只是眼前的姑娘被悲痛裹挟,那些血淋淋的伤痕留着脓血,令她心疼。
“好浪漫的名字。”南好嘴角扯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
后来,秋月好又拉着她东扯扯、西掰掰,直到陆礼行回来。
陆礼行看到她醒了,怔了一瞬,笑了笑,走i到她床边,问:“好点了没?”
南好看着他,轻声开口:“好多了。”
秋月好见陆礼行进来,想给他们俩人留出单独的空间聊天,毕竟南好从小就认识陆礼行,和陆礼行待在一起,会让她更轻松,情绪更好。
陆礼行帮南好倒了杯温水,坐在病床旁。
南好抿了口水,嗓子温润,问:“事情最后处理得怎么样了?”
陆礼行知道她肯定会问,挑了挑眉:“全部被捕获。不过,他们不肯说出背后的毒枭集团。警方正在搜寻更多的有用线索,不过希望渺茫。就目前局势来看,想要端平整个毒枭集团基本不可能。”
说到这儿,陆礼行看到南好黯淡下去。他知道,此仇不报,南好心里的刺,永远拔不出。
紧接着,他又说:“从警方那里得到消息,最近不断有人想从监狱劫走单郸。”
陆礼行双手环十,展开,撑在大腿上,下巴抵在手上。抬眸直直地看着南好:“单从这一点来看,就足以证明,单郸在这个集团的地位不低,并且知道很多的秘密。”
“那如果人被劫走,又或许,单郸什么都不说呢?那所有的线索就都断了。”
“警方那边对单郸严加看管,所以他不可能会被劫走。至于他愿不愿意出卖他的同伙……”
陆礼行轻笑一声,“人总有弱点,亡命之徒也不例外。何况,单郸还称不上亡命之徒。”
南好看着陆礼行,觉得他很有把握,心也就渐渐有了着落。
她半躺在床上,眼睛半阖着。陆礼行也不吵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陪着她。
南好忽然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记忆犹如泉水涌入脑海。
小的时候,每次南好心情不好,有时是考试失利、有时是因为偷吃被魏宜罚站、还有时是没钱给小区里的流浪猫买吃的,她就会撇着小嘴,耳朵耷拉下去,肩膀塌着。每次陆礼行看到这个样子的她都会默默陪着她,然后再逗逗她。今天也不例外。
陆礼行看了她半天,见她没有睁眼的意思,就开始逗她:“睡了五天还能秒入睡,你去猪圈里跟猪比,它都要甘拜下风。”
南好睁开眼睛瞪他,然后颐指气使地说:“陪我下去晒太阳。”
陆礼行也不恼,她现在愿意这么说话,反倒让他心里舒服些。
这几天他想过无数种办法,南好醒来之后,该怎么让她开心。
带她旅游、陪她看她爱看的脱口秀、带她去挪威看极光……
所有南好喜欢的事情,陆礼行统统都想了一遍,却依旧心神不安。
他站起身,抬手想去扶南好,被她一把拍掉:“边儿去!我还不至于站不稳!”
陆礼行突然笑了,揉了把她的头发。
南好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惊恐地看着他,这人该不会是疯了吧!
陆礼行陪着南好坐在草坪里的一张长椅上,正值黄昏,南好眯了眯眼,看着远处藏着半个身子的残阳,轻声感叹:“这晚霞可真美。”
她的声音里有忧伤。黄昏最是容易让人勾起回忆,使人忧愁,陆礼行知道,她想父母了。
“南好,人生没有坦途,所有伤疤都会历练成长。”
说完,他呼出一口气,“我知道,现在你所经历的一切的确太残忍,它像一把挂在脖子上的利刃,逼着你长大。”他偏头看着南好:“但你要知道,南叔魏姨他们都想让你活下去,好好地活、为自己而活。”
南好看着他。
他的声音放软,眼神温柔极了,南好觉得心里有一块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给自己点时间,让时间抚平伤疤,让记忆渡就岁月,走到鲜花烂漫处、走到万木春的尽头。
出院那天,天朗气清。
世界还在运转,南好走出医院。那一刻,她想,不管怎样,她还得往前走,带着父母的希望,好好地活。
哪怕这条路荆棘丛生,她也得坚持走下去,她要带着父母寄予她的那份希望,去看大好山河,锦绣南图 。
南好没回以前住的家,陆礼行也没把她送回去,怕她睹物思人。他索性把南好接回了自己的家。
陆景行住的别墅买在郊区。当初买在这儿考虑到的就是这儿依山傍水、安保设施好、交通也便利,如今南好住在这儿,他也放心。
南好走进去,客厅就是灰色主调,一看就是性冷淡风格。
南好皱了皱鼻,心里暗自腹诽他没品。
陆礼行从鞋柜里拿出双鞋给她,南好看了一眼,粉色小熊。
这双鞋,怎么看都跟这间屋子格格不入。
不过南好还是心下一暖,她知道,这是陆礼行专门为她准备的。
“昨天在商场买的,还有一些生活用品都放你房间了,要是还缺什么就跟我说。”陆礼行说。
南好点点头,“谢谢。”
“你先去沙发上坐着,可以看会儿电视,遥控应该在茶几的抽屉里。”
“等会儿是想在家做饭吃还是去餐厅吃?”陆景行问。
“在家吃。”南好坐在沙发上答。
陆礼行点点头,“冰箱里有甜点,饿的话先吃点垫垫肚子。”
南好站起来,踮着拖鞋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浑身一怔,眼里很快泛起泪花。
她伸手拿出冰箱里的慕斯蛋糕。
她打开来勺了一口,芒果味的,她的最爱。
南好吃着,深呼出一口气,看着墙壁放空。
南乾还在世时,每次下班都爱给她带这些。可魏宜不准,说是吃多了长蛀牙,所以每次南乾给她带回来时,父女俩总是要偷摸的,好像在完成什么地下交接任务似的。
那时她总以为魏宜是真的没发现,现在想想,怎么可能呢。
她每次吃完就大喇喇地把垃圾扔垃圾桶里,也不拿东西掩着,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如今看来,只不过是她自己享受这种偷摸的快感,以及不被发现的成就感。父母陪她演戏罢了。
南好扯了扯嘴角,拿起慕斯蛋糕,又吃了一口。
最后没吃几口就放下了。
没以前好吃了。
她站起身,走到阳台前,吹着午后的晚风。
盛夏的晚风很燥热,南好身子却抖了下。
南好看着远方建筑很久,脑子里闪过过去的种种回忆,像走马灯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回神,发现陆礼行站在旁边。
不知道他来多久了。
陆礼行见她回神,说:“饭好了,吃饭去吧。”
南好抬头看他,还好,还好她身边还有一个人,坚定不移地陪着她。
桌上全是她爱吃的,虽然陆礼行手艺不如魏宜。可她这一刻好像真的回到了自己的家。
“我们去旅行吧,挪威好不好,你不是想看极光吗?”陆景行突然开口。
“你不要回部队吗?”南好问。
“部队给我放了几天假。”
南好偏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他统共也就几天假,还为了陪她,让她开心,满世界地跑,实在是太折腾人了。
好半晌,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去漠北市吧,那里夏天也有极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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