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湛夏皱了皱眉,去贺绥家?

本想拒绝,看见他受伤的嘴角,湛夏犹豫片刻,从书包里翻出她的小报警器,点头道:“好。”

说罢往贺绥家走去。

贺绥叫住她:“等等。”

湛夏道:“不需要我的话……那就算了。”

回答她的只有硬币滚动的声音。

“你想哪去了。”贺绥疑惑地冲她歪头,从路边的饮料售货机里买了两瓶汽水,把其中一瓶拧开盖子递给她:“我是想问你会不会爬树。”

湛夏:?

贺绥喝了一大口可乐,末了一抹嘴道:“我家满地都是监控,陌生人一来就唧唧歪歪叫,你进我家得爬树翻墙,不过我相信你可以的,来吧。”

*

湛夏会爬树,而且爬得不错。

贺绥坐在栏杆间的石柱上,眯眼看着眼前景象。

女孩双腿发力,高效地攀上树枝,金黄梧桐叶飘落在她发间,她皱皱眉头,轻轻一甩,叶子从她发间离开,飘落在整洁的透水砖上。

他当然不会承认这一幕很美。

湛夏温吞到近乎没有性格,所以,很少有人注意到她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漂亮姑娘,卷起袖子后,从校服中露出的手臂白得像脱脂牛奶,晃得贺绥眼前一花,不大自然地偏过头去。

“奇怪,你都不晒太阳的吗?”他粗声粗气问道。

树上的女孩耐心回答:“不太晒。”

“哦,”绿叶之间,贺绥的声音飘来:“……多晒太阳,补钙。”

湛夏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但还是点头:“好的,谢谢。”

好学生终究还是好学生,落地之后,她对贺绥道:“对不起,我刚才踩到了这里的花。”

她问:“很贵吗?”

贺绥瞥了眼他妈的宝贝小花苗,大言不惭:“破花再贵也没有我贵。”

湛夏心道:但一定比我贵。

“它只是被你踩了一脚,我可是挨了一拳呢,先给我处理伤口再说。”

湛夏乖顺地嗯一声,跟在贺绥身后,轻手轻脚进了别墅。

进门时,她飞快地瞥了一眼一旁的台灯,那崭小灯造型怪异,一尘不染,湛夏脑中几乎浮现出一个佣人每日勤恳打理它的画面。

这个灯擦起来……应该挺费时的。

“那个是我姑姑送的,意大利的灯。”贺绥道。

并且给湛夏展示了一下开灯效果。

光效精致柔和,可是照明范围极小,纯粹的装饰品,唯一的作用是为贺绥的面容上了一层柔光滤镜,少年穿着松垮的蓝白色校服,睫毛纤长,偏过头,不让湛夏看到他嘴角微微肿起的破口。

湛夏点头道:“很好看。”

见贺绥以余光看她,她动用了自己贫瘠的形容词储备,继续夸赞道:“……你家很大。”

还好贺绥的语文也不怎么样,憋了半天,才道:“还好。”

他大概也是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做贼心虚的同时,还必须装出满不在乎的模样,前厅传来说话声,他用口型对湛夏道:我奶奶和姑姑。

湛夏点头,脚步更轻。

从后侧的备用楼梯走上,穿过一条走廊就是贺绥的房间,他确认了里面没有人在打扫后,把湛夏拉了进来。

贺绥的套间有她的十倍大,房间的主人对空间的浪费简直到了奢侈的地步,乐器和零碎玩意散布在房间各个位置,海报墙花里胡哨,衣帽间毫无收纳技巧可言,但房间中又规规矩矩地摆放了绿植和设计精巧的摆件,提示来访者:这是间豪宅。

“有点乱。”贺绥一边嘀咕,一边飞快看了湛夏一眼。

湛夏严格管理自己的表情,绝不流露出一丝嫌弃,摇头道:“还好。”

乱成这样,说明他不太喜欢让人收拾房间,湛夏心想,好省心的东家少爷,贺家的佣人一定很喜欢他。

“上药吧,”他从角落里搬出一个药箱:“上次我打篮球受伤用的,正好还在。”

湛夏小心接过,从药箱中翻找出需要的药品,手法娴熟,娴熟到贺绥忍不住问:“你经常受伤?”

湛夏垂下眼脸,没有说话。

贺绥立刻懂了:“刚才那个男的揍你?家暴?”

湛夏还未开口,贺绥的火气就又窜了上来:“这个垃圾,刚才就该多揍他几下,这你不报警?”

“报过。”湛夏道:“他出来了。”

贺绥问:“那搬家?”

湛夏摇头:“妈妈不愿意走,她……”

湛夏停住了,未再多说。

“听你威胁他要通知他的债主?”贺绥回忆起湛夏威胁那男人的话:“要不你现在就通知一下,起码让他多挨几顿,不然他又要来烦你了。”

“不用,”湛夏道:“他只想要钱,不想惹事,我这次威胁了他之后,他大概会安分一点。”

“……至少一段时间不敢吧。”她举起棉签,轻轻涂抹贺绥的伤口:“我自己能解决,就不想麻烦其他人。”

她语气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因为上药的动作,整个人倾身向贺绥的方向。

少年原本还义愤填膺,不知何时怒气已经消失不见,他坐在桌边,一动也不动,后脖颈僵硬。

客厅里的交谈声渐远,四周寂静,只余浅淡的呼吸声。

他忽然问:“我算其他人吗?”

湛夏迟疑了一瞬道:“……我没想到你可以来帮我,但还是要谢谢你。”

“还连累你受了伤,对不起。”

“没事。”贺绥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响起:“这么说,我不算是其他人?”

湛夏抿抿嘴,没说话。

半晌,她道:“应该不算吧。”

说罢,她用拇指擦去多余的药膏。

白皙到近乎的手指拂过皮肤,引起微小的战栗,无数个小音符敲锣打鼓,热烈地降落在贺绥心上。

他喜欢的作曲家说过:旋律的创作是与心交谈的艺术,那此刻的他一定是个话唠,因为万千曲调从他心里流淌而出,萦绕在他耳边。

窗外落日熔金,层层云霞温柔包裹着暖红的太阳,让他想起小时候坐飞机时追逐过的夕阳,他打开遮光板往下望,云色像软绵绵的糖果,如果能碰一碰就好了。

他看着少女白净清秀的面颊,心里也浮现出相似的念头:如果能碰一碰就好了。

“好了。”湛夏直起身子,面上浮现一丝羞赧:“……你手上的擦伤可以自己处理吗?我帮你准备好药。”

贺绥愣神片刻,不假思索道:“不可以,你来帮我,我手特别痛,真的,必须你来。”

湛夏眼光微动,既害怕向他敞开边界,又期待着被他需要的感觉,她假装收拾药瓶,对他道:“那你把手放好。”

贺绥照做,悄悄看一眼时钟,指针滴答转圈,六点半整,天色转暗。

他打开了卧室灯,问湛夏:“这么晚不回家,你家人不担心吗。”

“我给她发了消息,说我去帮李槿然辅导数学,大概要晚些回来。”

“李槿然知道你在我家吗?”贺绥突然脑抽,作此一问。

湛夏仔细上药,老实回答:“不知道,我只说我去河边散心了,让她帮忙掩护一下。”

听起来怎么像是在偷情,贺绥心想,呃……不过如果真是这样,倒也不错。

等等!

他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飞速抽回了手。

湛夏茫然地抬头,眉尖蹙起,懵懂如初生的白山茶。

“已经不疼了,”贺绥甩甩胳膊:“你看,活动自如。”

见他无碍,湛夏看起来松了口气。

女孩细心将药品放回原位,脸上柔软关切的神色渐渐敛去,又变回她惯有的疏离。

贺绥一向神经大条,不拘小节,可是遇到湛夏之后,却总忍不住去读她的神情。

起初是一点点好奇,后来这个游戏变得十分有趣,她不爱说话,也时常口不对心,所以每次猜中她心思,看到这张素净的脸上出现细微的慌乱,都会有难以启齿的成就感。

他猜,她现在一定在想,他帮了她,她又帮他处理了伤口,两不相欠,他们会回到各自的生活轨道上去。

眼眸一闪,贺绥道:“等等。”

湛夏递来询问的目光。

贺绥不动声色地拨了拨头发,双手插兜,抬头垂眼,令自己看起来尽可能帅一些,至少要配上他即将要说的这句话——

“咳……那个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又来找你麻烦,但是你细胳膊细腿儿的,肯定打不过他。”

“反正你家也住这一片,那就我来送你上学呗。”

话音落地,女孩一愣,摇头道:“不用的,谢谢。”

她解释:“我设置了自动报警,随身带着喷雾,毕竟是法治社会,他不敢太嚣张。”

不然也不会敢跟贺绥回他家。

贺绥反问:“准备那么全乎,怎么还是被他撂倒了?”

湛夏认真辩解:“因为我以前很害怕他,我看到他时大脑就一片空白。”

想了一想,她又道:“可是现在不怕了,这个要谢谢你。”

“好吧,”就知道她不会同意。

“不过还有个事,我应该跟你说一声,”贺绥慢吞吞开口:“尊敬的数学课代表同学,虽然我的手写字没问题,但是这也没有用,因为我根本不会做那么难的数学作业。”

湛夏迟疑:“难吗?”

贺绥:……

“难,我一点也不会,现在手还受伤了,更加影响做题了。”贺绥漫无边际地鬼扯:“我要是下一次考试没有及格,我……”

他思索了一下,究竟怎样才能渲染得凄惨一些,于是道:“我妈会掀飞我的天灵盖,把我流放到海外,无家可归。”

那么严重吗?湛夏沉吟,看来有钱人家的小孩也承受着很大压力啊……

贺绥演得起劲:“那数学根本不是数学,是鬼画符啊,我妈天天骂我蠢笨如猪,不如我哥半颗脑细胞,可是我就是不会做啊,难道我要一直活在他的阴影下吗?”

他满脸可怜巴巴,仰天长叹:“如果有人能帮帮我就好了——”

拖出长长的尾音,好像在期待某种回应。

拖了三秒都没听见湛夏接茬,他只得暗示得再明显一点:“我的伤现在看起来是没事了,但说不准就有后遗症?”

湛夏不解风情,认真道:“不会有后遗症的,这种情况我也有过,等两天就好了。”

贺绥妥协了:“我的意思是,你帮我补习下数学呗。”

“啊?”

xql怪可爱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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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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