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都不听人说话的?”
海桑在他怀里挣了挣,结果反被制得更紧。
“什么意思?”
“我说了我没事,你还非要把我抱进来。”
“这不是怕你偷东西么,在我屋里我好盯着你。”
张俭给他放进被窝,掖好被子,自己在一旁侧躺下来,又拢了拢他的头发。
“……”
“你别出来找我不就好了。”海桑小声嘀咕。
“我不去找你,你岂不是要一直在楼下坐着?”张俭真挺好奇他到底怎么想的,“为了几百块钱你至于吗?装可怜也没你这么装的。”
“几百块?很少吗?”海桑又想龇牙了。
“对自己这么小气,赚的钱都花哪去了?”张俭挑眉,“行了,赶紧睡吧,我可不想被你讹上。”
“谢谢你出来找我。”海桑闭着眼睛,快速说了一句,又翻了个身背对张俭。
“嗯。”张俭也闭上眼,轻轻地答应一声,却是怀疑自己有点失眠。
……
海桑即使头疼,吃完药后也很快睡得死沉。
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他摸摸自己的额头,觉得并不算烫,以为已经不烧了,下床的时候却仍是一阵天旋地转。
他很疑惑。
张俭没叫他起床吗?他人去哪了?
他穿上拖鞋推门走出房间,仍旧没见到一个人影,却忽然想起来之前拖欠医院的住院费,今天已经是最后期限。
心脏紧紧一揪,赶紧打开手机先把欠交的费用先交上了,不然账单只会越积越多。
他本来还想留几百块自用,可是实在周转不开。思来想去,只好又把主意打回张俭身上。
直接要钱实在有失体面,要不曲线救国,暗示看看?
他仔细环视了一下大厅里的摆设,挑了个看着挺像回事的金属花瓶,一幅挂画,和一只金色的蟾蜍,挨个拍照发给张俭。
桑桑:老板不在家的话我就先拿走了
张俭: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
张俭:没一个值钱的
桑桑:那我在家等你好吗,你回来教教我
张俭:「引用」当代艺术,买回来就自动变成垃圾
张俭:「引用」假的
张俭:「引用」这个还行,但不够贵
桑桑:花瓶多少钱?
张俭:八千
桑桑:「流泪」
张俭:?
桑桑:它粘在我手上了
张俭:放下吧,你没有销赃渠道
桑桑:老板什么时候回家啊?
张俭:想我了还是想钱了
桑桑:嗯!想你!
张俭:我就下楼健个身
桑桑:啊,怪不得身材这么好!崇拜您!
桑桑:老板今天不工作吗?
张俭:今天在家办公
桑桑:是不是放心不下我啊?
张俭没回复,但是不到半个小时门口就传来了开锁的动静。
海桑一边跟张俭聊天,一边在网上飞快搜索“如何和男人拉扯”,“怎么让男人给你花钱”之类的帖子。内容基本都在说要嘴甜会夸,他现学现卖,可惜极限水平也就是这个程度了。
听到张俭的脚步声,他赶紧关上手机,钻到沙发角落蜷缩起来,尽量让自己显得病弱一点。
结果手里还抓着那只金蟾蜍,忘了放回去。
他心想为什么张俭说这是假的呢?
他买个假的放在家里干什么?
肯定又是在骗自己。
这个先拿着好了。金色的,肯定招财。
张俭给他打包了一份青菜粥,打开盖子的时候温度刚好,还冒着稀薄的热气。
他瞥见海桑手里的金蟾蜍,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忙活半天,有什么收获?”
海桑把蟾蜍往身后一塞,抬头看他:“老板,可以喂我吗?”
“吃什么药了?”张俭抓起勺子塞进他手里,“自己喝。”
被拒绝了。
意料之中。
海桑咳咳两声,又往沙发外沿蹭了蹭,故意蹭到张俭的大腿,又装作若无其事低头小口小口喝起粥来。
张俭盯着他,目光中带些揣摩。
“你今天怎么这么做作?”
海桑装不下去了,又见张俭不吃这套,只能不好意思地舔舔嘴唇:“还好吧,可能烧糊涂了。”
赶紧转移话题:“这个真是假的吗?”
“铜做的,不是黄金。”
“哦。”
海桑点点头,寻思铜做的应该也值点钱啊。怎么能说是假的呢。
有点不舍,慢吞吞放回了桌上。
“你这是打算赖在我家不走了?来一回病一回。”张俭现在没有需求,看海桑这副算计得拙劣的嘴脸略有点碍眼。
“嗯?我还奇怪你怎么没叫我呢。”海桑愣了愣。
“我以为你能自觉一点。”
海桑低头默默喝粥,脸颊又开始有些发烫。
“醒来没看到你,心里空落落的。”他小声说,“我以为你想我留下来。”
“你睡得太熟了,叫不醒。”张俭对他生病的事还是挺内疚的,但是对方要拿生病借题发挥,那就不行了。
他单纯的时候很可爱,现在扭扭捏捏的样子却是实在可笑。
海桑此时满脑子只想着更进一步,放下勺子,又往张俭身边靠去:“我不发烧了,晚上想和你一起,别赶我走好吗?”
他以为自己勾引得起码有八分到位,结果张俭反而皱起眉头。
他拍掉海桑的手,往后退两步,动作疏离,眼神更疏离。
“你想知道我家里有什么值钱东西吗?”
他指指电视柜上的音响:“这个,四十万。”
海桑的手抖了抖。
又从锁着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u盘,和一个小黑盒子:“我的数据和芯片,更值钱。但是你偷了也没用,这些东西对你来说一文不值。”
“你以为你能从我这儿拿走点什么?你连看都看不懂。”
海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说我瞧不起你,我确实瞧不起你。知道自己笨就别在那卖弄。我找你只是因为方便,不是因为你有什么特别,所以不要多事。”
海桑委屈又倔强地盯着他:“那也是你情我愿,你自己选的。”
有人逼你花钱吗?虚伪。
“但是我能选的人很多。”
海桑嗯一声:“我知道了,我吃完就走。”
他不知道张俭有什么毛病,明明瞧不起他,又对他一会好一会坏的,拿他当垃圾桶呢?
“那音响比我值钱多了,你抱着你的音响上床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嗓音有点颤抖。一想到那音响居然四十多万,他就感受到一种极端的不平衡。花四十万买车行啊,买个音响?真是够奢侈。
医院里多少人需要这些钱救命。他爷爷那一屋病人,要是有个四十万,那可都能全须全尾地送回家了。
张俭闻言却是点头:“的确比你值钱。”
“你把我叫回来过夜,就是为了说这些?”海桑给他一个受伤又失望的眼神。
“我可不是故意让你难堪,只是说实话。”张俭不喜欢他那个眼神。
“如果说你想让我喜欢你,给你花大钱——”张俭顿了顿,“这个程度更是差得远了。”
海桑嚼着嘴里的粥,感觉像嚼水泥。
太过分了。好在这会没有泪意。
他为了控制情绪,没法再做别的反应,只能垂下眼睛:“我知道。”
张俭看着他乖乖的模样,忽然有一种失控的焦躁,语气稍作缓和:“是么?”
海桑这才敢继续与张俭进行对视,眼神中却不自觉流露出些许茫然:“我知道……你花钱了,可以买我的尊严,我不在乎。”
“可是偷东西和这个不是一回事。”海桑站起身来,吸了吸鼻子,转身打算离开,“我不想让你误会我。”
张俭说的没错。是他需要张俭,不是张俭需要他。
他就是不懂这人怎么阴晴不定。明明昨天那事他也没闹,自己早就把情绪消化完了,怎么今天他又忽然不高兴了?是自己开的玩笑太过分了吗?还是心思太明显,手段太拙劣,让他不舒服了?
都说这人大方,明明也差得远了。
无论如何,他得体面一点,不能哭。
“谢谢你昨天照顾我,我先走了。”海桑起身离开,还不忘带上吃完粥剩下的打包盒。
张俭不置可否,看着海桑的背影,积攒了半天的负面情绪却是不降反升。一只手揣在兜里默默捏扁了一只烟盒。
他不大喜欢失去秩序的表达。
昨天半夜下楼找人已经是个预警信号。
即使这些话他原本没必要说,他就是必须得说。他不能接受一个mb在他家对他蹬鼻子上脸。
他是生自己的气,却也依旧迁怒于海桑的表里不一。
顶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没两天就出卖了自己那点算计的心思。真不知道是聪明还是蠢笨。
钱钱钱,要那么多钱,也没见花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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