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你这里画得不对,再修改一下。”
“这个地方,你觉得合理吗,这个大小?”
杜雨晨猫个腰在认真地画图,李柏崇抄手在旁边看,时不时指点上几句。
终于完成了一张图纸,杜雨晨挺直了腰杆,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小鱼际上蹭上了不少灰。
李柏崇贴心地给了她递了张湿巾擦手,笑道:“怎么,累了?”
“还好。”嘴上如是说,但其实整个背都酸了。
“画图是基本功,你现在还是入门级,以后真的要自己设计制作图纸,花费的时间和精力远比这多的多。趁现在多练练。但不管难易,画图的过程都是相似的,首先要有明确的构想,有大框架,之后细节完善的过程就是你一个逻辑思维梳理的过程。其实,雨晨,你做得挺好的,要对自己有信心。”
“老师,你真的觉得我可以吗?”杜雨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感觉自己最近就像个拖油瓶,各种在麻烦李柏崇。也亏得他脾气好,不然换别人该嫌弃死她了。
“嗯,我对你有信心。其实很多事情,你不是没有能力,而是你没有自信,你不相信自己能把它做好,所以总是畏手畏脚,对旁边的人有所依赖。”
“就像你和宁湘怡,她事事都能压你一头,她比你强的这点在就在于她的自信。”宁湘怡和杜雨晨走得很近,又是学院的牛人,在这一届学生中都小有名气,
李柏崇也略知一二。“她敢想,就敢做。”
杜雨晨沉默不语,她也知道湘怡做事有底气,但她的底气,是家庭出身给的,也是她改变不了,追不上的。
“你不要低头,抬头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杜雨晨一抬头,就对上他灼热的目光,眼神刹那间交汇,便又移开。
“不要躲!看着我,没有胆怯,没有退缩,也没有不好意思。”
杜雨晨再次抬头看着他。
“对,就是这样。希望你面对困难,也能这样大大方方地直面,不要逃避。下周我要去出差了,出差一个星期,希望回来我能看到一个大方自信的杜雨晨,
一个能自己克服困难的杜雨晨。”
图书馆,杜雨晨埋头拿着直尺绘图。
经过长时间的琢磨和联系,现在她绘图已经有了极大进步,不再歪歪斜斜,很是方正,在细节的处理上也有了很大的进步。
终于画完了一幅图,杜雨晨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拿过一旁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收件箱。
李柏崇已经出差三天了,没有短信也没有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十分想期得到他的消息。但最近每天她都会数次翻看短信收件箱,
每次消息不少,但偏偏都没有他的。又翻了一遍,依旧没有什么消息,想发消息询问,但他是她老师,她好像也没有什么立场去询问对方行踪,默默地收起
了手机。
她把图展开,仔细看了看,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随后又把图仔细收好。也不知道他看见她新画的图会有什么反应。
回到宿舍,杜雨晨就看见室友们正围在余佳的电脑桌前,认真地谈论着什么。她也凑过去看,“你们在看什么呢?”
“我们在看一个新闻呢。”余佳回复,同时继续翻页。
“听说W市有人报复社会上街砍人,已经砍伤了十多个了,现在那个人的身份以及群众的伤亡情况都还不清楚呢。”美娜跟她解释。
雪瑶:“余佳,有搜到最新的进展吗?”
“没有,差不多还是那些,现在说是有12个人已经受伤住院了。”
W市,李柏崇出差就在W市。
“那有没有受伤人的名单啊?”杜雨晨突然爆出了这一句挤到了前头。
余佳摇摇头,“没有啊,哪有那么快,现在具体的原因、以及伤亡人数都不确定,就算事情都查清楚了,网上也不会公布这些名单的。”
“哦。”
新闻里附带的图片,地上带着一滩滩血迹,不少伤者痛苦地捂着伤口,血迹斑斑
室友们还在看新闻,杜雨晨则走出了寝室,在走廊里拨通了电话。
希望李柏崇不在那群人里,不要受伤。
其实W市那么大,她也知道的想法显得有些多余且愚蠢,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那个消息就仿佛自己心上漏了一拍。
电话是通的,但那头却一直没有人接。“嘟嘟嘟”,手机那头传来忙音,杜雨晨无奈挂了电话。
她不死心,隔了5分钟又拨了个电话,那头依旧没有人接听。
她本来只是想确认一下那边的情况,确保平安而已。但现在的情况,心里的不安正一点点扩大。
这天晚上,杜雨晨再没有心情做别的事,一直在网上刷新闻,关注那边的动态。
杜雨晨不知道同行的还有什么人,出差地接应的又是什么人,她没有其他人可以联系,只能寄希望于那个电话号码。
以前车马很慢,书信很难,但即便如今通信发达了,联系有时也十分脆弱。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她看见新闻通报的伤亡人数在增加,手机里的那个号码却依旧没有动静。
晚上,杜雨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时不时看一眼手机,但是现实并未如她所愿。
不会有事的,没有那么凑巧的,她只能默默地安慰自己。
一夜没睡好的后果就是精神涣散。第二天杜雨晨拖着疲惫的身躯去上课,心却早不知道飘在哪里了。课上老师讲得那些内容,都轻飘飘的,从左耳朵进去便
又从右耳出来了,不做丝毫停留。脑海中只想着伤人案的事情。
下课的时候,她又打了个电话,依旧没人接听。
第二节课下课的时候她不死心,又打了个电话,依旧没人接听。
这次她坐不住了,直接去了李柏崇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自然是关门的,杜雨晨则假装不知道李柏崇出差的事,敲开了隔壁办公室的门,里面走出来一个胖胖的中年男老师,顶着地中海发型。“同学,你找谁啊?”
“老师,我想请问一下隔壁的李老师去了哪里?我是2004届机械专业的班长,想找他有点事。”
“哦,他出差去了,要等下周才回来,如果你那事不着急,就等等他,如果着急可能就得看看能不能找其他老师帮忙。”他好心建议。
“那老师,您有李老师的联系方式吗?”杜雨晨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有其他的联系方式。
那胖胖老师真就给了她电话号,杜雨晨看到号码,有点失望,这就是她所知道的那一个。她当着老师的面拨通了电话,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等待着对方的回音。在一分钟的等待里,并没有人接通电话,依旧是通而不接的状态,“嘟嘟嘟”一阵忙音再次让她的心情跌入谷底低。
“老师,你还有其他号码,或者知道还有其他随行的人一起吗?”她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胖老师摊手,“我也没有他其他号码,至于随行的人,这次学院就派了他一个人去。”
“去的哪里?”
“W市。”
“W市我听说W市出了伤人事件,好多人受伤,李老师有打电话回来说过这事吗?”
“哪有这么凑巧的!”胖老师不以为然,“至于打电话,他就算有事,电话回来也是打到院长那里去,也不会打到我这。同学,你回去吧,到时候再打电话问问。”他说完,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其他几个相邻的办公室,全都关着门,黑着灯,并没有人在。杜雨晨独自一人站在狭长的走廊里,内心写满悲凉。
走出办公楼,杜雨晨却没有心思再回到教室上课。她骑车去了校外,直奔最近的机票代售点。
临近五一,机票代售点的人也不少,这个点竟也是排了不少人。杜雨晨只能乖乖地站在后面排队,等待期间,时不时看看手机。
等到她快要排到的时候,手机响起,看到屏幕上闪动的那个号码,那一刻,眼里竟是酸酸的。她接通了电话:“老师……”
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雨晨,你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有什么事吗?”
一听见他的声音,杜雨晨鼻子一酸,眼泪滚落了下来,声音哽咽:“老师……”她那么期待他的消息,担心了一整晚,但真的接通电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柏崇听出了她的哭腔,“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还是家里又出什么事了?”
“没有,老师,我没有事。我只是听说W市那么出事了,担心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没事,只是因为最近都在跑会议,调了静音,没有听见,抱歉。我没有事,挺好的。抱歉,让你担心了。”
听着他温和的声音,杜雨晨却突然觉得更委屈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流,只能竟可能控制自己的声音,惹得旁人纷纷侧目。
他没事,他没事就好。
杜雨晨挂了电话,捧着手机,笼罩心头的云终于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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