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杜雨晨发出痛苦地呜咽，因嘴里还插着管子，她并发不出声，只是不停地甩头，她的眼睛还闭着，眉峰隆起，看起来很痛苦。
何彦华第一时间打铃叫了医生，嫌他们不够快，又让老何去找。
“雨晨，雨晨，你怎么了？”看着她难受的样子，他不知所措。
王主任一进门，他立马迎了上去，“王主任，这是怎么回事，她看起来怎么很痛苦？”
王主任还是十分平静，“何总，你不要着急，这是个好事情。这说明杜小姐的肺功能正在逐步恢复，她已经开始了自主呼吸想代替机械通气。而且意识已经逐步清醒，所以她觉得气管插管不舒服，想本能地把管子吐出来。”
说话间，护士又给杜雨晨的留置针上连上了一管新药，然后又拿了管子吸痰，随后见杜雨晨慢慢停止了扭动。
“那能撤呼吸机了吗？”
“还不行，现在她的肺功能还不足以支撑起她所需的氧气供应，还需要继续辅助通气。”什么时候拔管还要看她后面恢复的状态。
“雨晨她什么时候会醒？”
“应该快醒了，但是何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长时间的缺氧，很可能会留下后遗症，杜小姐能恢复成什么样子，并不好说。现在肺功能还没有恢复，醒着插管，她会很痛苦，所以用了些镇静的药。”
“我知道了。”
王主任让人调整了呼吸机的参数便离开的，管床的护士做了些基础的护理，也退到了一侧，对着电脑开始记录。
何彦华看着床上的人，有欣喜，有担忧。她从鬼门关走出来了，他盼着她醒，却也担心她醒来之后已经不认得自己了。
病房里一片寂静，只有机器“滴滴——滴滴——”地响着。
——
何家大宅。
“彦华还是不肯回来？”何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喝茶，语气里透着不满。
“他说自己有事要忙，说生日前一定会回来。”何彦青一改往日女强人的模样，此刻正乖巧的地靠在何远山得身边，贴心地替她捏腿，像个乖巧的孩子。
“真是不像话，瞎忙活。”何远山早些年有些看不上这个孙子，但后面看着他考进了国内的顶级学府，学生时代就申请了好几项专利，还是让老爷子颇感欣慰。后面研究生期间就帮集团的船舶公司改良了生产线，公司效益大大提升，何远山也渐渐开始看重这个孙子。何彦青是自幼看着长大的，自然更疼爱些。但后续若说要选继承人，何远山得天平已向何彦华倾斜。那小子要自己创办公司，也是他大手一挥，给了1000万当注册资金，公司的大楼也是原本旗下效益欠佳的一个子公司的大楼改造的。听说他经营的不错，经过1年多的时间已经收回本了，还盈利了。他还是有些想这个孙子的。
“爷爷，你别担心，这有我。等生日前一天要是彦华还不回来，我就派人把他绑回来。生日的事，我一定办得包您满意，爷爷，我可是还给您准备了惊喜。”何彦青笑得一脸乖巧。这次生日宴，何江交给她负责，这样的表现机会，她不会错过。就算是女人又怎么样，她要把她那两个弟弟踩在脚下。
“是嘛。”何远山笑得一脸欣慰，还是孙女贴心。
“爷爷。”何彦俊进屋看到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恭恭敬敬地大招呼。在家里，他并不像往常一样一身潮牌，倒是一身正装。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配上西装领带，敛起平时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倒是有几分精英范，只是左耳的钻石耳钉还是彰显他那几分叛逆。
“你回来了，这两天多帮帮姐姐，多向姐姐学着点。”何远山之前一向看不上这个孙子，但随着年岁增长，也逐渐变得宽容。何家的子孙不算多，旁支的亲戚都在盯着偌大的家业蠢蠢欲动，他需要自己人支撑起门庭。
“是。”何彦俊恭敬地点头，眼睛瞥了一眼一旁的何彦青，却在低头的瞬间露出讥讽：装什么装，也就会在老爷子面前卖乖，但是这个何家，总归是男人说了算。
何家是当地的富豪，也是纳税大户，商界、政界好友众多，拟请宾客名单、安排接送、制定宴会流程、确定宴会当日的菜品和装饰方案……一切要符合身份，又不能显得过于奢华和显摆，一切都要恰到好处还是有很多工作要安排。
何彦华和何彦俊虽平日不合，这几天也一直忙得脚不沾地。
——
傍晚时分，杜雨晨悠悠地睁开了眼，白色墙面，床边的监护仪和盐水都提示着这是医院。嘴里还有管子，她本能地想往外吐，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力气，而且管子被固定住了。她偏过头，只见一个男人穿着T恤，趴在她的床边。那熟悉的身影，纵使只看头顶，也知道是何彦华。她试图抬手，却感觉手指的的关节都是僵硬麻木的，没什么力气。
何彦华感受到了她的动作，惊醒过来，“雨晨！”
当他看到杜雨晨睁开双眼时，既惊喜，又心疼，“雨晨，你终于醒了。”他抓住她欲抬起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眼角不由自主地竟有泪水滑落。
杜雨晨看到了他严重的憔悴，她的手感受到了他脸上的胡茬，泪水划过指尖。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奔涌而下的河水，然后她记得她呛了好几口水，随后意识便混混沌沌。隐约感觉有人抱着她在跑，感觉有人在和她说话，却记不清内容。
医生和护士也很快进来。
王主任又对她做了一番检查，让杜雨晨配合着点头和摇头回应他。
“何总，杜小姐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好，她的意识是清楚的，反应是正常的。而且肺功能恢复的也比预想的好，我们可以尝试拔除气管插管了。”王主任又让人开始调整了呼吸机的参数，各种护士和医生进进出出开始准备各种药品。
“今天可以吗？”
“暂时还不行，要逐渐调整呼吸参数，预计明天可以拔管。”
“好。”何彦华虽然心急，这已经比预想的要好了。
“雨晨，你终于醒了，这几天我感觉比10年都要长。我很怕你醒不过来。”何彦华抓着她的手，吐露心声。现在的她可以静静地听他说，不会打断，不会反驳，不会逃避，可以让他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杜雨晨抬手抚过他的眉眼，他憔悴了很多了，这几天他一定很辛苦。
“你疼吗？难受吗？”
杜雨晨摇摇头。
“等明天拔了管子，就不会这么难受了，等你好一点了，我就带你出去逛一逛。”在这个房间里，真是闷得太久了。
杜雨晨点点头。
她终究是没有醒太久，听何彦华念叨了一阵，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拔管很顺利，杜雨晨开始了鼻导管吸氧，手臂上的针也撤掉了两个，只剩脖子上的。4天没有进食，全靠营养液支撑，现在她只能进食留置。
“谢谢！”那声音嘶哑得仿佛不是她的，“这几天，你一定很辛苦。”他肉眼可见的憔悴。
“没关系，只要你醒过来就好，我精神得很。”没有了仪器的阻碍，他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原本就精致的小脸更瘦了。
“你扶我坐起来，我想动一动。”
“好。”何彦华帮她把床头摇高，帮助她坐好，又把靠枕给她塞好。
太久没动，杜雨晨感觉四肢都僵硬了，浑身都疼。她不好意思说的是胸口和大腿根好痛。四肢都感觉不像自己的了，仿佛重新组装一般，杜雨晨开始尝试着勾手，勾脚，活动关节。
活动了一会，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问：“这两天都是你照顾我，衣服也是你帮我换的吗？”
“是我和护士帮你换的。”何彦华回答得坦荡。
岂不是都被他看光了！杜雨晨脸上一红，她还发现自己没穿内裤。虽然尝试着交往，但还是觉得有几分尴尬。
何彦华看她愣着不说话，开口问：“你很在意这个？”
雨晨不做声。
“当时的危机情况下我也顾不上太多了。而且，我会对你负责的，等你好了，我们结婚好不好。”
“不好。”她不知道何彦华怎么跳跃得那么远，她才不想那么早结婚。
何彦华闻言脸色一暗，索性耍赖：“可是你被我看光了，只能嫁给我了。”
杜雨晨：“……’”
看着他低头不说话，何彦华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却不想她躲开了。他尴尬地收回手，有些受伤地说道：“你就那么介意吗？”
雨晨闷闷地说：“头发油，脏死了。”
于是乎那天下午，何彦华做了次洗头小哥，给杜雨晨的床上铺好防水护理垫，脖子上的针盖好，让她头伸出床外，端来脸盆小心翼翼地替她洗头。
洗完以后又替她小心地擦干，拿来吹风机帮她吹干。她的头发乌黑光亮又柔软，他很享受那些青丝自指尖划过的感觉，像微风拂过心间。
杜雨晨拿过梳子尝试着自己梳头，却也被他拿了过去，“我帮你梳，帮你编头发。”
杜雨晨诧异，“你还会编发？”
“为你学的。”这几天杜雨晨躺在病床上，为了方便救治，医生提出过把她的长发剪了。但他还是舍不得，便上网看了教程，在护士帮助下，帮她扎好，避免头发散乱。她是爱美的，哪怕真的留不住，至少也要走得体面。
他不会说在她抢救的当晚，他在帮她梳头时偷偷剪了一绺头发用红绳绑好收了起来。
很幼稚的做法，却是他的一点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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