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市中心也能看见漫天星斗的夜。
京川市不息的车流纷纷在岔路口错开，城市霓虹的灯光闪烁在市中心私人会所的琉璃上。
观景平台上琉璃镶嵌的玻璃门被下人俯首拉开，毕恭毕敬地对来人行礼，道了一句“您请。”
纯白的西装礼服打理得一丝不苟，负责开门的下人能感受到那人身上浓重的压迫，连抬头看一眼都不敢。
他知道，能来这家会所的人都不是普通人，今晚更是不一般。
这次的局是穆氏集团的董事亲自组的，看来穆氏前不久与政府商谈的生物基地建造计划已经谈拢了，这意味着新式军队的统领必有穆氏集团的一杯羹，穆旻川一家独大垄断经济和药企还不够，现在竟然要进军军事了。
今后不仅是京川，不仅是这个国家，这次他们的眼光可是放眼了全球，审批下来就代表着整个军事方面的大规模改革，到时穆家掌控的可就不仅仅是经济效益这么简单的东西了。
会所内的繁华还在继续，Beta小心翼翼看向刚刚推门而出的人，淡金色中长发像名贵的丝绸，略长的末端的月光下松散编盘，柔软的发尾安静垂落在颈后，配上那一身礼服显得他矜贵而优雅。
他经过身边时，为他开门的黑斑蛙Beta不由得感到一股强大的震慑力，握着门把的双手不由得微微颤抖，他不敢相信这样的压迫力来自这样一个柔美冷艳的人。
结合这些特征，对于来者的身份，黑斑蛙Beta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更是连看都不敢看一眼了。
百余平方的观景台上只有他一个，独自端着一个香槟杯缓步走上了观光栈道，面朝高耸入云的商业楼群，每一栋背后都写着穆旻川的名字。
他靠在护栏边，抬手喝了一口杯中的酒。
门口的黑斑蛙还来不及遐想什么，身后的热闹好像忽然停止了，一阵脚步声轻缓传来。
“你们别都过去了，留一个跟着。”
“是，穆总。”
黑斑蛙Beta血液都要凝滞了，身体僵硬地开门行礼。
“穆……穆总好。”
“嗯。”中年人目不斜视，居然回应了他。
黑斑蛙差点没缓过这口气来。
看这架势，穆总是专程出来找那个人的。
黑斑蛙默默咽了口口水，测过身去紧紧盯着墙面，生怕做错点什么被门外的保镖拉到巷子里灭口。
“小苏，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外边凉，别冷着了。”穆旻川披着高定西服走近，吩咐身后的人那了一件看着就价值不菲的大衣给他披上。
苏衍原本正垂眼看着玻璃杯反射的光，感知道有人靠近，却并没有急着回头。
“穆总，您怎么来了？”等他靠近，苏衍才转过身来对他颔首致礼，刚好打断了那人的动作，那件大衣最终还是没披到他肩上。
孟加拉虎Alpha的霸气和威慑力是整个圈子的人都知道的，再加上他独有的气质气场，很多时候成为了他叱咤整个圈子的附加资本。
可现在身侧的男人却是猛兽收起爪牙，露出极具亲和力的一面和他交谈。
“看你不在，就猜你在这儿呢。”
苏衍双手握住酒杯垂眸一笑道：“穆总还挺了解我的。”
“你啊，我可太了解了。”
苏衍转向护栏外的高空笑而不语。
中年Alpha见状并没有多言，让随从倒了杯香槟给自己，又给苏衍添了些。
他主动上前，靠在护栏边饮酒，平视面前的大楼。
“事成了，你也有功，腺体那条线可以收回来了，到时候统一归基地管。”
苏衍没有出声，只是喝了口香槟点点头。
“相应的，之前答应你给百分之八的股权，文件已经拟好了，晚点你来我这签个字就好了。之后我也给你找了份好差事，你去管腺体那条线太屈才了，半年内我旗下新型生物军队组建好，你去那边做干部，待遇好说，随你开价。”
“穆总爽快。”苏衍微笑着与他碰杯。
穆旻川举杯，毫不犹豫仰头饮尽杯中的酒液，苏衍只是喝了半杯。
“那公事聊完了，我们来聊点私事儿。”
苏衍面色如常看着他命随从将空杯满上。
“您说。”
“你看你，在暗处为我干了这么多年，替我分了这么多忧，我可是一直把你当亲儿子看的啊。”
苏衍握着杯柄的手微微一紧。
“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明年都二十七了吧？婚事什么的，也该考虑考虑了。”
“穆总您也知道，我很忙的啊…”苏衍偏头喝了口酒推脱。
“现在你手下的业务都归我直接管了，工作安排什么的我会帮你规划，绝对不耽误。”
“穆总…”苏衍侧身看去，抿唇犹豫了片刻，终还是捏着眉心叹了口气：“其实……是我眼光高了，所以身边一直没什么固定的人。”
“我懂。”穆旻川拍了拍他的肩道：“过去几年委屈你了，我会给你补偿的。”
“哦对，我们基地的信息素基因数据库已经基本完工了，我把你的样本提交上去了，结果刚出来，看一眼？”
苏衍脸上的微笑有一瞬间僵硬，但是在一瞬间恢复寻常，温和道：“您已经看过了？”
“是，只是你也知道，信息库还是试运行，具体运行机制还要完善，现在只有初步结果。”说罢，他示意一直静候在一旁的随从，随从恭敬递上一块显示屏。
“知道吗，你可能是变种眼镜王蛇种族唯一的Omega。”
“……”
“先前我以为，你只是一个稀有的眼镜王蛇Omega，现如今我很震惊，因为你不仅是全球基因库中收录的唯一白化眼镜王蛇，而且信息素评级在S0以上，虽然具体等级评定还要等系统完善，但是这些已经足够了……”
“孩子。”穆旻川拍了拍他的肩，严肃而庄严地说道：
“你是蛇类的王，将来一定会是整个变温动物的王。”
他是尖刀、是利刃，穆旻川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的。
苏衍抬眼看过去，浅金色碎发下露出一双幽蓝色剔透的眼眸和冷艳绝伦的脸。
鲜有人知，这样惊艳的皮囊之下骨子里汩汩流淌着的冰冷血液。
穆旻川的手掌抚上他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他的颧骨。
“……”苏衍沉默地看着面前的人，眼底蒙上一层浑浊的雾，似望不见底的深潭。
“你是高贵的王，我会找到配得上你的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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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总。”匆匆跑来的贴身保镖叫住了穆旻川。
“什么事？”
“程总…少…少爷回来了。”
闻言，穆旻川咬咬牙道：“好小子，亏他还记得我这个爹！还能给我这个脸面！他人呢？给我叫过来。”
“穆总，那我先失陪了。”苏衍行礼告辞，却被穆旻川一言拦下。
“别急着走啊，怎么一听着他回来就要走呢？你俩也好久没见了吧，嘿，我给忘了，你俩之前见过没？”
“……见过，当时我还在ICIB。”
“哦对对，你看我这记性，好像有几年了吧？”
“嗯…四年了。”
“是啊，五年前那臭小子背着我偷偷进了ICIB，后来又自己跑去了江崇跟着他舅做生意，话说起来，你俩应该是在江临认识的吧？”
“是。”
“那正好，这么多年没见了，留下来喝两杯吧。”
“穆总，不是我不给您面子，建安那边还有桩生意还等着我去交接……”苏衍还想推脱，却还是被穆旻川留了下来。
“小生意用不着你亲自出面，我现在安排人代你去，你就给我好好留在这儿，听见没，那小子就是冲着你来的，要不是我说你也在他才不给我这个面子呢。”
“……”苏衍欲言又止，强烈的领地意识让他对接近的一切事物无比敏感，当他感到有人踏足意图接近时嘴已经快他一步，对着中年人说道：“好……稍后过去见您。”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一件带着温热体温的西服外套毫无预兆地搭在了他的肩头，感受到那领口一丝陌生而又似曾相识的信息素气息时，苏衍的步伐不由得一滞，背对着后面的人没了动作。
“少爷。”随从毕恭毕敬地弯腰行礼，但那人并没有理会。
苏衍感到那股气息笼罩在身后渐渐逼近，掌心被指甲抠出几道红痕，肩胛处的肌肉紧紧崩住，警惕地探查着他的一举一动。
最后，那股气息停在了离他两个身位的正后方，随即是一阵低沉而带有磁性的嗓音不远不近地响起，苏衍从中体味到了陌生的沙哑。
“苏先生，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
苏衍闭上眼浅浅吸气，半顷，他带着礼貌优雅的微笑从容转身，面对着身前久别重逢的男人，答道：
“程总说笑了啊，我倒是想见您，是您不给我这个机会啊。”
他这句话里有话让程逸不由得心口一震。
既然回来了，之前的账总是要算的，亏欠他的，也总是要还的。
程逸垂眸看着他这副应付所有场合游刃有余的神情，想起四年前在ICIB礼堂时，他也是这样毕恭毕敬的仪态展示给给全局上下，唯独不是给他。
兜兜转转，他们最终还是退回了陌生的关系，彼此之间只剩下特意摆给旁观者看的礼仪形式。
“你言重了，从今往后，我们有的是机会。”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笑意，从容的滴水不漏。
“好了，这么久没见，总该问个好。”程逸也挂上笑，看着他如当年一般对他伸出手，沉下嗓音道了一句：“好久不见。”
“程总，别来无恙。”苏衍淡笑着握上那只手，看着他的眼神却是淡漠的。
一千五百七十二天，当真是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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