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平流层持续颠簸了好几分钟,机内广播提醒还未响,说明问题不大。后座经济舱的首排位置和商务舱只隔了一块薄纱帘,坐在那小孩却再次哭闹起来。
哭嚎声响彻云霄,不少人从睡梦中清醒。
空乘小姐很快拿着零食玩具要过去哄,但经过纱帘前的位置时,被一只手拉了一下衣角。
女人戴着黑色冷帽,长发松散地卷落在肩侧,大半张脸被遮住,只露出一截冷白尖翘的下巴。高领毛衣外多盖了两条空调毯,看上去很畏冷。
露肤度不多,但光凭外形能判断出足够风情迷离。
起初空乘人员还以为是什么女明星。
但对过客单名字,显然没在国内听过这号人物。
空姐态度恭敬:“纪女士您好,有什么需要我服务的?”
纪什葵微微偏头,一边从包里拿出补妆的口红,淡声问:“请问是快到了吗?”
身后小孩噪声依旧,空姐面色不改地微笑:“是的,广播马上播报,还有40分钟左右降落在南港市国际机场。”
“麻烦您把后面的噪声处理完,再帮我把外套拿过来。”
“好的,您稍等!”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您抵达南港国际机场,当前本地时间为15点15分,外面温度是30摄氏度……感谢您选择搭乘瑞士国际航空公司航班,祝您在南港愉快。]
过海关的队伍有些长,即使商务舱有能先拿行李的优势,纪什葵也花了不少时间。
纪闲的电话打过来时,她正跟着人群出安检大门。
“姐,姐!看这,我在这儿!”
熙熙攘攘的接机人里,穿着一身机车皮衣的少年举起双手,咋咋唬唬地朝她大喊。
纪什葵拉着行李箱过去,顺手推到他面前。摘下墨镜,自上而下地扫视他几眼:“又长高了。”
小孩臭屁道:“那可不,现在都184了,比你高了15公分!”
姐弟俩上一次见面还是两年前,纪闲偷偷跑去瑞士找的她。而纪什葵这次回来,也是她在高三出国后第一次回国。
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人头,她又把墨镜重新戴上:“好多人。”
“没办法,你挑了个国庆节假期回来。”纪闲把她往地下停车场带,晃晃自己那辆阿斯顿马丁的车钥匙,问,“这回在家待多久?”
走了几分钟找到停车位,纪什葵看着他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里:“没说要待在家,我有其他地方住。”
纪闲听见这话显而易见地不太高兴,人刚走到车头这边来,又看见她朝自己伸手:“要什么啊?”
他边问,边一脸懵逼地把自己口袋里的钱夹递过去。
纪什葵从里面抽了张副卡,还回去后,继续伸手:“车钥匙。”
“你要我车钥匙干嘛?你又不能开。”纪闲一脸不情愿地把钥匙放她手心,嘟囔,“我这车才提没几天呢,我都没开过瘾。”
纪什葵充耳不闻:“我找了代驾过来,你打车回去吧。”
男生赖着不动,憋屈道:“爸可是好不容易才松口给我买的这车……”
“给你买车是想让你待在纽约安心上学,谁让你final一结束又跑回国的,长途航班和倒时差不累吗?”
“我想回家玩,也想见你啊,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无情!”
“行了,赶紧回去。过段时间就把车还你,不过那会儿你应该已经在纽约了。”
聚少离多的亲姐弟总归有感情在,说到又要分别,纪闲老实了:“那今晚一起吃饭。”
“可以。”纪什葵表情缓和些,又偏首问他,“阿闲,是姐姐重要还是车重要?”
“……”
她其实长着一张极具美人味的脸,冷棕色长卷发,肌肤白皙瓷净。但点漆的黑眸清淡得像冷雾,说着亲昵俏皮的话,表情却没一丝撒娇的意味。
温柔又疏离,平直的唇角甚至透出几分冷漠感。
纪闲不知道她这么问有什么意义,但还是叹口气:“你就算把车撞了都行,别受伤就好。”
-
等了没十分钟,纪什葵找的“代驾”到了。
周嘉隐穿了身正装西服,斯文体面,但那表情像是刚从哪个谈判现场出来,一身煞气。
他手里还拿了捧接机的白山茶花,里头还夹了两支向日葵,看出来有心了。
“欢迎回国。”
男人和她熟络,一手直接拿过车钥匙,一手把花递过来。
纪什葵低头闻了闻:“山茶花居然也有香味。”
“琉球山茶是有点淡香,不过你闻到的味道应该是向日葵的。”周嘉隐耸耸肩,给她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去哪儿?”
“按导航走。”
看清她在显示屏上输入的地址,周嘉隐皱眉:“一回来就奔那儿,你没想过先把事情一点点捋好?”
纪什葵低耷眉眼,漫不经心地捻花:“事实就是已经造成了伤害,难道解释成造化弄人就能让你好受点吗?
车从地下通道开出去,周嘉隐眉心紧蹙:“至少,至少你会好受点。”
副驾驶上没了回答。
良久后,她的声音隐约被风带走:“我不值得。”
车开出市中心近20公里,在主干道上堵了半个小时,终于在分岔路口那看见了名叫“Eleven”的4s修车店指示牌。
刚才在路上买过三明治和牛奶填肚子,纪什葵快吃完了,指向路边的那块大石头,咿唔了声。
“……真撞啊?”周嘉隐有点可惜地说,“这辆阿马是你弟的吧?”
她拽紧安全带,擦了擦嘴,表示自己准备好了:“他说我把车撞了也没关系。”
周嘉隐对那位没见过几次面的弟弟表达内心同情,同时握住方向盘踩油门,手放在手刹那:“坐好。”
——“砰”的震响。
那块大石头被卷到底盘下,发出一声尖锐的摩擦声。
听着动静大,但并没真闹出多大事儿,就连安全气囊都没被刺激得弹出来。
周嘉隐没在原地继续停留,收回横亘在她胸前挡着缓冲的手臂,打着方向盘往那家店门口开。
Eleven 4s汽车专修店,是家和SCC合作的修车店,又被人称作是国内顶级超跑俱乐部的保修后花园。
言外之意:只修跑车。
店里这会儿只有皮仔闲着,他刚才就坐在门口嗑瓜子,盯着远处这辆车是怎么出的“事故”,迎上去:“您好,欢迎莅临Eleven。”
纪什葵进了店里,视线缥缈地随处逛,如同在看车展。
周嘉隐把车钥匙抛过去:“修车。”
“粗略判断是撞坏了前保险杠和内置线。”皮仔绕着车检查了圈,“这车好新啊,落地没多久吧,有点可惜了。如果您追求完美的话,刮花的大灯估计也得换,先看看走保险能走多少?”
周嘉隐下巴一昂,看向一旁的人:“我不是车主,问她。”
“都换吧,不差这点钱。”纪什葵悠悠闲闲地转过头来,“对了,你们老板今天不在?”
“您是说本店的店长还是……”
“创始人。”
“哦,您找我们易总啊。”
Eleven在全国不低于10家分店,而这家店是当年创始人开的第一家店,店面是最小的,却也是老板还会亲自过来修修车的唯一主店面。
皮仔有些好奇地看着她,眼里透着八卦和警惕:“易总一般是周末会来这边,不过周三有时也会来看看,其他时候都是和老板娘一起忙港口那边的生意。”
挺忠心的下属,看见年轻貌美的女人打听老板,立刻不动声色地把老板娘挂在嘴边了。
“好,我知道了。”纪什葵脸色如常,在修车单上留自己的联系方式,抬眸看了眼大门口那几十盆装饰用的向日葵盆栽,“花开得不错。”
-
刚结束酒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夜场聚了聚。前几分钟还是人模狗样,一进卡座那就现原形地扯领带,解扣子猛灌酒来消愁。
“跟着我爹去参加个局,妈的那群老狐狸……”姗姗来迟的章烊拿着手里那杯酒一饮而尽,喘口气,“赚点钱真难。”
“消消气,这世道是这样了,钱难赚屎难吃。”
“不过烊子,你这新来的DJ挺不错啊,会撩又会扭。”有人乐呵地指着碟盘那的围观人群调侃,“今晚这一大半男的都奔着她来的吧?”
“她开一场台,要这个数。”
章烊用手指比了个令人咂舌的数字,又看向卡座角落里和阴影融为一体的男人,欠兮兮地那胳膊杵过去:“还没恭喜我易哥好事将近,什么时候攒个局庆祝一下?”
边上人搂过手边的女伴,抢答道:“你今晚不就在帮易哥庆祝嘛。”
都市夜生活正进入正题,台上气氛组摇high了。卡座这的人在玩骰子拼酒,不知道谁把举着黑桃A的啤酒宝贝给推到角落的那位身边。
此起彼伏的镭射光往台下扫过来,从随意交叠着的一双长腿,再蔓至那身澄黑色的落肩款衬衫。
灯影呈现暗红色,他下颚到脖颈映出一条落拓立体的弧线。
易渠侧过头,躲开女孩递过来的酒杯。从桌上那包百乐里抽出一根烟来,爆珠被咬破在齿间,红酒味在薄唇边溜了一圈,这才不紧不慢地点火。
长指间夹着猩红的火光,他懒洋洋地吐出一口烟雾气,松松垮垮地往后倒在靠背上,痞气又混蛋。
边上几个女孩都多少有些看得移不开眼。
毫无疑问,这人是这里最低调话少的,却又实在好看得突出。
有异性蠢蠢欲动要过去给他喂酒,他被这样的明示暗示勾引了好几次,但都无动于衷。
一伙人里有人察觉到她们打的主意,笑了声:“别白费心思了,我这哥们儿那里不行。”
“性冷淡懂不懂?就他这样的。”
有道难以置信的女声嘀咕:“长这么帅,人不行?上帝果然还是公平的……”
易渠就坐在那抽着烟,听他们一句句调侃,没半点回应,手里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那只银色的zippo火机。
金属盖子敲开又合上,发出清脆的响。
“这叫什么?还不是你们女人的锅!”章烊晃着杯子里的轩尼诗,故作高深地总结,“他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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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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