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公立医院,私立医院有些方面管控松懈,容易被人钻空子,有些事情操作起来更方便。
邺城当然不止明升一家私立医院,不过明升是最大的,人流量大,患者多,也就意味着机会多。
沈白间一早便叼了支烟蹲在医院外观察,果然,没到看诊时间,挂号处已经开始排队。
络绎不绝的病患中混进了一些不和谐的身影。
他们健步如飞,身边没有需要照顾的病人,不挂号,不排队,到处张望。
沈白间看了一会背后被人拍了一下,他头一偏看见一脸紧张的江宇。
江宇:“间哥,你哪不舒服?”
他恍然发现自己蹲在医院外抽烟的模样像极了求医无门,不知今后如何治病,沮丧至极的病患。
沈白间站起来转了转快麻的双腿:“找抽呢吧,大早上的咒我,别打岔,”他指着医院门口转悠的人,“看那些人,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吗?”
江宇伸着头看了一会:“医托?药贩子?反正不像来看病的。”
沈白间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低声说:“他们当中说不准有阴媒。”
江宇先是不解地挑着眉,随后反应过来沈白间说的“阴媒”是指什么。
他虽然没有见识过,但是从小恐怖电影看过不少,对这个词并不感到陌生,也知道这个行业是做什么的,惊讶地合不拢嘴。
沈白间捏住他的上下唇,一用力,强行关闭他的嘴吧:“对,就是你想的那种阴媒,给死人当媒婆的,记得郑美华身上穿的红嫁衣吗?”
江宇瞬间想到那个令他心里发毛的红嫁衣:“间哥,你是说……”
沈白间松开他,嫌弃地在他身上擦了擦手指:“不知道,查了才能搞清楚。”
两人刚准备进医院,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声,一辆出租车还没停稳,车门被“哗”地从里面猛地被推开。
只见阿田一脸焦急地下了车,艰难地从车里架出关听雨。
与此同时,医院大楼里季青让正疾步往外跑。
沈白间动作快于脑子,还没回过神来,人已经冲了过去。
“阿田。”
阿田看见他犹如看见救命恩人般快哭出声:“沈警官。”
沈白间把关听雨抱出出租车,季青让正好赶到:“赶快进去,我已经安排了检查室。”
关听雨惨白着一张脸,额头豆大的虚汗不住往外冒。
她在疼痛的间隙自我作乐:“真的好的不灵坏的灵,上回还说认识医生看病方便,这不就来了。”
沈白间:“少说两句,留着劲喊疼。”
关听雨疼得打颤:“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我不会要死了吧,会不会是不治之症?我的阿田怎么办?她还没嫁人呢。”
沈白间被她不着调的话说得好气又好笑:“说的跟你嫁人了一样。”
关听雨用头在他肩窝处蹭了蹭:“我嫁不嫁人不得看你……”
沈白间一顿,季青让恍若未闻,伸手按了按她右腹部,疼得她一声惊呼,没说完的话全部吃进嘴里。
“多半是急性阑尾炎。”季青让收了手。
“阑尾炎?”关听雨挣扎着要站起来,“要做手术吗?会留疤吗?我以后穿露脐装,比基尼会不会受影响?我老公以后会不会嫌弃我?”
沈白间听得头疼:“闭嘴,别乱动,没人嫌弃你……”
沈白间倏地住了口。
阿田:“……”
江宇和季青让若有所思地看了沈白间一眼:“……”
沈白间轻咳一声:“看什么看,赶紧地,做检查。”
江宇进了医院后得到沈白间一个眼神便闪开了。
检查很快出了结果,果然是急性阑尾炎。
“能不能不做手术?我不要留疤……”关听雨还在挣扎。
“还有闲心管留不留疤?阑尾炎也是能死人的,你知不知道?”沈白间威胁她。
季青让笑道:“没事,关小姐,不会留疤,现在可以从肚脐开刀,不过,术后倒是比正常开口麻烦些,可能恢复稍慢。”
为了美关听雨是可以忍受麻烦的。
手术是季青让亲自做的,好在发现的早,来医院及时,炎症没有扩散,病情并不算严重。
关听雨被推出来的时候麻药劲没过,人还是懵的。
她双眼无神地看着三人,阿田说了什么也没反应。
季青让拍拍阿田:“现在别和她说话,她药劲还没过,回去以后多看点,尽量别让她进入深度睡眠,6个小时内不能吃不能喝,明白吗?”
阿田红着眼点点头。
季青让温声安慰她:“阿田,关小姐情况不严重,手术也很成功,不用担心。”
阿田带着几分哭腔:“不是,她最怕疼了,平时破点皮都能哭叫半天,这回指不定怎么折腾我了。”
季青让:“……”
沈白间:“……”
有点姐妹情,但不多。
看着关听雨在病房安顿好,听完医嘱,沈白间和江宇汇合,在季青让暧昧不明的眼神中离开医院。
出租车里谈案情不方便,沈白间望着窗外飞快逝去的景色,和江宇都沉默不语。
下车后两人和陈麦鸥前后脚进了市局。
陈麦鸥如实说,刘志坚确实追过她,不过她拒绝了,刘志坚这个人是情场老手,倒也没死缠烂打,两人之后在单位里偶尔碰面也都是和和气气,并没有闹得不愉快。
至于刘志坚在研究所里有没有和其他人有来往,她并不知情,也不关心这些。
沈白间点点头,手里转着笔,把桌上的纸杯拿起来往前送:“陈小姐喝水。”
陈麦鸥笑了笑,伸手接了,象征性的抿了一口。
沈白间盯着她突然问:“你认识郑美华吗?”
陈麦鸥“唔”了声,略作思考:“郑美华?不认识。”
“行,麻烦陈小姐了,请你保持通讯畅通,如果有需要,我们还会找你,笔录请你签个字。”
江宇送陈麦鸥出去,回来发现沈白间还在接待室坐着。
他探了个脑袋进去:“间哥,你怎么还坐着?走不走?”
沈白间直觉凶手不是随机作案,可死者不论从外在特征还是家庭背景没有任何相似处可言。
三名死者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如果不是陈麦鸥,也一定有别的。
沈白间吐了一口气:“走,再去一趟王玉兰家。”
江宇一边开车一边问:“间哥,你觉得陈麦鸥有嫌疑?”
沈白间手肘支在车窗框上撑着下巴:“看起来没有,她是个左撇子。”
江宇不解:“哈?什么?左撇子,她是不是左撇子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沈白间在他头上扇了一巴:“你什么时候能动动脑子,上次我让任法医对比勒痕左右深浅……”
江宇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任明畅得出的结论是凶手伪装成左撇子,所以……所以怎么确定她不是嫌疑人?”
沈白间:“你以前身边有没有同学,明明是左撇子,但是吃饭拿筷子,拿笔写字却用的都是右手?”
江宇:“还真有,都是家里人逼着改用右手写字的。”
“嗯,”沈白间眯了眯眼,“陈麦鸥签字用的是右手,但是我在她毫无准备时给她递杯子,她下意识用左手接了杯子。”
江宇明白人下意识时的动作多半会用自己的优势手或脚,比如说和人打架,无论是抬手抵挡,还是踢腿还击,90%以上一定首选自己的优势边的手或脚,因为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灵活性,都更具优势。
他赞同地掂了掂身子:“哥,可如果陈麦鸥一直处于警惕状态,用左手是刻意伪装的呢?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吧?”
“有,”沈白间沉思片刻,“那她可就是个可怕的对手了。”
王玉兰家住的是安置房小区,建的早,她家住6楼,是最高层,没有电梯。
两人刚爬到四楼一户人家门开了,猛地看见楼道里有两个陌生男人,那人一愣,警惕地一边盯着两人一边不放心的往下走。
沈白间拿出警官证:“打扰一下,你认识住在6楼的王玉兰吗?”
那人把手里拎着的垃圾袋往地上一放,扶了扶心口:“原来是警察,我还犯嘀咕呢,王大姐我当然认识,她出事以后我都怕死了,就怕罪犯又从哪儿冒出来,警察同志,你们什么时候能抓到杀人犯?我都在寻思要不要找个地方搬家了。”
沈白间:“王玉兰家除了她住,有别人吗?”
邻居大妈:“有哇,她儿子赵建文嘛,不过,最近两年赵建文去外地工作,不常回来,王大姐也是可怜,一个人把儿子养大,结果儿子去外地工作,一年也回来不了几次,孤零零的,看病都是一个人去。”
沈白间眉峰一挑:“看病?”
邻居大妈叹口气:“可不是,她身子不好,拿药当饭吃,三天两头的不舒服往医院跑……”
江宇看了沈白间一眼,看见他挑高的眉头,心头微动:“哪家医院?”
邻居大妈:“啊?”
沈白间沉声问:“王玉兰一般去哪家医院看病?”
邻居大妈被他唬得发怔:“哦,我记得好像是明升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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