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蒙蒙亮,江汐棠便醒了,她一照铜镜,哀叹一声,昨夜睡睡醒醒许多次,就算床榻再舒适,脸上也得挂着两圈乌青。
江汐棠不仅想起来父亲对她说过的食铁兽,也是两眼一圈黑。她边想着边用妆粉将脸上的乌青盖住,气色便好上了许多。
收拾玩这些,她便去找太后。太后早间起的比他还早,早早地就在偏殿念经诵佛,结束之后才用早膳。
江汐棠注意道,太后很喜欢把门窗紧闭,让整座慈宁宫都充满香火味。这恐怕也是她身体不好的原因之一。
可这好像已经成了太后的执念和习惯,即使江汐棠劝诫过,她也没有听进去。有的宫女看见江汐棠的神色,猜中了她的心思,小声提醒道,“我劝姑娘慎言,太后喜佛,晚上也只有这样才能睡得着,我们都已经劝过了。”
“嘣——嘣——嘣——”偏殿里,木鱼声不断传来,听得江汐棠昏昏欲睡,身边的其他宫女仿佛已经习惯了,站得笔直。
好罢,江汐棠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些事也不是她该管的。
等太后聪殿中出来,江汐棠便跟着其他人迎上去。
“娘娘,大皇子殿下在正殿呢。”这时,一个宫女上前禀报,江汐棠观察了一下其他人的神色。
都没什么神色。她本想从其他人的反应里看看大皇子的口碑如何,没想到这些人都太能隐藏自己的情绪了。这或许也是宫中当差的一项本事把。
不过,这个大皇子她并非毫无耳闻,皇帝眼下只有这么一个皇子,许多视线自然落在了他身上。只是江平镇与京城相隔万里,她哪有机会了解这么多。
这段时间她倒是听过几个传闻,说这个大皇子好色,不仅好女色还好男色,在后院中养了二十来个男男女女,整天光是想去哪个房中都要花上半个时辰。
朝中曾有人弹劾,不过太子大义凛然,硬生生扯到了他是在为皇室开枝散叶。大皇子不好直说他父皇子嗣凋零,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皇帝见他如此愚蠢,勃然大怒,尽管如此,也只禁足了他一个月,后来对他那些行径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太后面色寻常,看不出对大皇子的态度,她伸出手,江汐棠很自觉地跟在旁边扶着。
这是被祁愈调教之后的结果,也算是有模有样了。
太后心中暖洋洋的,这种心情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旁边的宫女嬷嬷见太后欢喜,自己心里也是高兴的。她们跟着太后长则二十来年,短的也有七八年,都是些忠心的,自然知道太后对大皇子是个什么态度。
要说太后最喜欢的孩子,非江樂莫属,其他人都要排在这之后。因江樂和卜宴楚还有祁愈玩得好,她自然也对这两个孩子比其他人多上心一些。
到了正殿,祁翎便迎了上来,快走几步上前,给太后请安。
太后慈眉善目,叫祁翎坐下,“翎儿有心了。”
祁翎笑笑几声,又掰扯了一些其他事,眼神时不时地瞥向江汐棠,面露好奇道,“这位...是新来的人么?面生得很。”
江汐棠顿了两秒,听到太后先出声后松了口气,若要她介绍自己,一时半会的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自己合太后眼缘,被留在了宫中?
太后向江汐棠招了招手,让她离自己更近一点,笑道,“这是祁愈那边的人,哀家看着喜欢便邀她来住几日。”
“噢?竟是侍女,我瞧着这份气度,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呢。”不用太后介绍,祁翎早知道宫中来了这么以为宫女。早在昨晚,这个消息便传到了各宫的耳朵里。
慈宁宫不常来新人,因此换宫女的时候,各宫都是卯足了劲儿安插一个眼线。哪成想今天忽然冒出一个江汐棠,还是太后自己召进去的。
江汐棠回想祁愈教的应对方法,从容不迫地回了个礼。
祁翎越看越喜欢,但亦不悦——由于长得有点像江樂。他想着像就像了,谁让江樂和祁愈几人都是一条绳上的,惹人讨厌,就让他为苍天做些善事。
正好现在来了个有三分像的,他能发泄一下也不错。这么想着,祁翎站起身笑道,“皇祖母,孙儿还有事,明日再来向皇祖母问安。”江汐棠见他急急忙忙地走了,松了一口气,这人的视线是最讨厌的——比祁愈还讨厌。
见自己不知怎的又想到了这个人,江汐棠皱了皱眉,强行把祁愈从自己的脑子里拖了出去。
“皇子祁翎生性不受拘束,这几天汐棠在偏殿吧。”太后又怎么会不知道祁翎是来做什么的,恐怕这个时候祁翎正在去椒房殿的路上了。
大皇子并非皇后亲生,但其生母出生低贱,不得亲自抚养皇子,因此祁翎从小养在皇后宫中。
这些年皇子便只有他一个了,皇后对他也愈发上心,几乎是有求必应。
太后边走边琢磨着祁翎接下来的动作。正如她所想,祁翎立刻奔到了椒房殿,一个冲跪过去在皇后的脚边,“儿臣给母后请安。”
他正想开口求人,却不曾想外面匆匆跑进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地禀告,“娘娘,祁世子求见。”
大皇子心中一惊,这祁愈可真够快的。
皇后点了点头,下一秒祁愈便到了殿内,几步来到皇后身前,站在了祁翎旁边。
祁愈人在府中,就收到了祁翎去了慈宁宫的消息。
想起祁翎,这人的好色与祁南如出一辙,祁南祁翎才是亲亲父子吧。
果不其然她赶到椒房殿后,祁翎也来了。
她之所以这么紧张,完全是担心祁翎开口要走江汐棠,到时又是一件麻烦事,不如现在就警告一番。
祁翎见祁愈来了,不好直接开口要她的人,也心知她的意思,稍微歇了歇这方面的心思。
几人心照不宣地寒暄几句,对祁愈这个未来没什么威胁的“对手”态度也缓和了不少。在他们眼里,祁愈是心比天高,尽管她有能力有手段,可照这个趋势,难道是想当皇帝吗?
可往前数。可从来没有过女人登基为皇。
就算她是劳什子的女世子又如何?还不是被他父皇封的。祁翎暗自不屑。
再说父皇前几日刚下圣旨,要祁愈去戍守边关,什么时候死也是说不准的。
祁愈离开椒房殿,没有再回到慈宁宫,而是直往了卜府去。
卜宴楚和祁愈关系好,是京城人人知道的事情,她去卜府,卜府的侍卫从不会拦她。
“殿下,我们小姐正在马厩看马呢。要不您先去正堂等等,我这就去通知小姐。”
祁愈摆摆手,道,不必了,“带我过去。”
“踏——踏——踏——后天我要带雪花去郊外,这次肯定能赢下祁愈。”还没走得多近,马蹄踩地的声音伴随着卜宴楚的说话声一齐传进祁愈的耳朵里。
“哼?是谁?”卜宴楚敏锐地察觉到有人来了,竖起耳朵警惕道。马厩里的马儿她都很喜欢,平常都是精心饲养的,很少允许有其他人靠近。
“我。”祁愈人未到,声先至。
“哎?”卜宴楚面露讶异,“你不是刚进宫去,怎的这么快过来了。”
祁愈沉吟片刻,示意卜宴楚去个人少的地方再作商量。
卜宴楚一笑,“今天天朗气清,何不去跑马场骑骑马儿?”说罢她对祁愈挤了挤眼——马场宽广,到时只有咱们两个,还怕有其他人听见不成?
“把雪花带出来。”卜宴楚哼哼地一指另一匹黑马,“追风也不错。咱们今天好好来一场。”
祁愈无奈地摇摇头,但她说的也是个好主意,当即点头同意,“走吧。”
......
两人骑着马儿到了马场上,这个跑马场是卜家的,只要卜宴楚一声令下,马场之上只留他们两个人确实不是问题。
“你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还有,陛下派你去驻守边疆,现在可想到有什么好点的应对法子?”等周围没人的时候,卜宴楚才紧张兮兮地盘问道。
“最近是狂风暴雨了。”祁愈淡淡的,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了解她的卜宴楚却知道,她这是心情不悦的前奏。
“我需要你帮忙。”祁愈话锋一转,郑重道,“老皇帝知你擅长带兵,有过军功,且不输男子。却反其道行之把我一个毫无经验的派过去,怎么想都不像北垣有异,且伯父身为三军主帅,若有异常,他定然是第一第二知道的。你可曾听过伯父主动提起?”
“未曾,我倒是主动问过。”
“就此观之,伯父会比我还晚被派过去。”祁愈心中一动,看来她想得果然不错。
恐怕皇帝是想让他们各自在不擅长的领域断手断脚,而将卜宴楚留在京中,还有个威慑卜罡的作用。倒是
“你想怎么做呢?”卜宴楚反应过来,连忙追问道。她和祁愈这么多年的朋友,自然知道祁愈的心思不会简单。
“我想与你互换身份。”祁愈目光炯炯地盯着卜宴楚看,“离开之前,我变成你,你变成我。此有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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