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安静的吓人,孙静钗的相公毫无疑问就是明若昼。现在是春日怎么会冷呢。哭?明若昼装委屈倒是不少,真的哭花脸的情况从来没有。
明若昼不解的看着孙静钗,有些迟疑的问:“你说什么?”
他问了,孙静钗不答,偶尔冒出一两句没有意义的话来。
明若昼耐心的等,循循善诱:“孙妹妹,你说什么?我没哭啊,也不冷啊。”语气温柔低沉,像是蜂巢里倒出来的蜜糖一样。
“不怕,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若昼…”孙静钗还是没有回答明若昼的问题,但是明若昼对她那几句呓语更感兴趣。
孙静钗就是个被骗来的,为什么要那么袒护他这个傻子,对她有什么好处吗?显然没有。
明若昼没办法接受旁人莫名其妙的好意,但孙静钗不一样。她对明若昼的好是水到渠成的习惯,明若昼没有一丝不适应,仿佛本就该是如此。
她从一开始就不一样,吸引着明若昼的目光,让他很难移开眼睛。
疑心病重的人总是对直觉抱有迷信,像是明若昼就会遵从自己的本心去和孙静钗亲近。她对他的好没有杂质,不带目的,干净温暖叫人贪恋。
就连醉成这样了,嘴里喃喃的还是让明若昼不怕放心。即便她身上的谜团重重叠叠看不真切,明若昼也控制不住的去探索,义无反顾的前行。
飞蛾会扑向绚烂夺目的灯火,燃烧自己的生命去追逐光明。
他也一样,偏执固执,认定了就不回头。孙静钗给了他一缕光,他就要顺着光找到太阳,焚烧自己汲取短暂的炽热。
那么好的人,怎么舍得让她单方面付出。明若昼不满现状,想要与孙静钗交心,想要她的依赖,想站在台前和她肩并肩。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有人想要他的命,他还不能,他还不能。
他还得藏在幕后,眼睁睁的看着那群跳梁小丑试图扑灭他的光。
他只能偷偷保护她,有言难出口,在她心里他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同情?抑或是怜悯?明若昼不敢去想,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光,不想自己打破这虚幻美丽的梦。他宁可梦游一辈子,说着梦话贪恋温暖。
“出海…赚钱…给我相公买糖糕。”孙静钗的梦话点醒了明若昼。明若昼无奈的看着她,她是不知道明若昼的烦恼,还在做升官发财的梦。
那他就做伴她左右的侍卫,让她一生无忧吧。
*
不知道是不是孙静钗的错觉,总觉得出了趟门明若昼变得更粘人了。
从前只是有求于孙静钗的时候会招惹她,现在一点点小事都爱来自己面前晃悠。
那天她吃醉了酒,断了篇。一问福莱,后者说啥都没有,就是耍了会儿酒疯和从前在孙家一样。那也不严重啊,能怎么样啊,明若昼怎么那么粘人。
今天送一颗闪闪发光的鹅卵石,明天炒几个小菜送给孙静钗尝鲜。从前老爱叫自己做事,现在反过来帮孙静钗干活。
孙静钗十分欣慰,颇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上辈子和明若昼的关系开始比较冷淡,说好听点是举案齐眉,说难听点就是难兄难弟谁都不爱搭理谁。
不过孙静钗一直把明若昼当成战友,上辈子被骗进侯府对明若昼实在没什么好感,也没有嫌弃明若昼,老实本分做人。
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便没有夫妻之实,两人的朝朝暮暮过了那么久,还是有点感情的。孙静钗对明若昼越来越上心,明若昼也不像开始那样提防孙静钗。
到了最后还抱着孙静钗大哭,直到孙静钗咽气。圆了上辈子一通闹剧。
大抵是老天爷也看两人志同道合,缘分不该绝,叫孙静钗重生了。
这辈子孙静钗开始就对明若昼很好,毕竟她已经不是被骗来的小白花了,她就是刻意来的。
也许就是她的态度改变,明若昼现在对她也不像上辈子那样随随便便了。
在外人看来好一对恩爱夫妻。妻子不嫌弃丈夫痴傻,丈夫拼尽全力对妻子好。就他们两个人没点自知,不知道别人有多艳羡。
前些日子送商船出海,没叫上明若昼,委屈了好一阵子。孙静钗担心又被明夫人堵门,委婉的拒绝了明若昼。
主要是飞湍和福莱,说什么都不愿意再爬一次狗洞,左右护法一样架着明若昼目送孙静钗离开。
明若昼其实也没那么想去,趁孙静钗不在家刚好叫赵姨娘来处理一些琐事。不过看着孙静钗出门不带自己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憋屈的很。
好在孙静钗回来以后一直陪着明若昼,把行程事无巨细的讲给明若昼听,也没管明若昼是不是真的听得懂。
“小姐你把这些都说给姑爷听,他也不明白啊。”福莱给孙静钗梳着头,小声嘀咕。明若昼虽好,但毕竟是个傻子,孙静钗不至于花那么多时间在这种无用功上。
孙静钗透过镜子奇怪的看着福莱:“可是不说他会郁闷啊,你看我说了以后相公他多开心啊。”
也没想那么多,就想着明若昼能开开心心就值得,以前苦水没地方吐,抓着个呆子就不放,明若昼也没嫌弃过自己,现在他愿意听为什么不讲。
福莱受不了他们小两口这点情趣,傻乎乎的。给孙静钗梳了一个高高的发髻,找了只支花蝶戏珠簪给孙静钗戴上,显得孙静钗俏皮可爱。
福莱对自己做的造型很满意,把铜镜递给了孙静钗。
透过铜镜看着自己的头发,孙静钗不大满意,叫福莱换一支:“今天初一夫子要来,这簪子不大端庄换一支吧。”
孙静钗也是喜欢奢华的人,没几支素净的簪子,福莱找了好一会才找出一支绿檀镶贝母簪,给孙静钗重新带上。
这下孙静钗满意的点了点头,别人看来孙静钗刚刚成婚不久还是新妇,打扮娇俏点也不为过。
可孙静钗自己心里不能把自己当成小姑娘。加上上辈子,那么大年纪了,这下让她簪红花戴蝴蝶的见夫子,她觉得害臊。绿檀沉稳大气,贝母绚烂多彩,刚刚好。
看来孙静钗很重视给明若昼找夫子,福莱特地给孙静钗画了面靥,平日里孙静钗会觉得麻烦,现在倒是随她了,画的仔细点也好。
明若昼穿戴整齐了,孙静钗才刚刚开始梳妆,明若昼就找了个座,看着福莱给孙静钗点胭脂。
看的那叫一个仔细,巴不得把孙静钗装进自己眼睛里。福莱看着好笑,打趣道:“姑爷,小姐的眉还没画呢,要不您给小姐描吧”
明若昼跃跃欲试的抄起孙静钗的妆匣,挑好了工具蠢蠢欲动。
时间还早,也随便他折腾。孙静钗也没拦着他们俩瞎胡闹,还叫福莱教一下明若昼,别画的太难看。
上辈子再怎么亲近,明若昼也从未给孙静钗画过眉。福莱走了以后,只剩孙静钗一个人梳洗打扮,学着涂脂抹粉学着画眉,在房里偷偷哭泣。
那时明若昼安慰孙静钗,送了波斯来的螺子黛。也不知道他哪里搞来的这种好东西,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价值连城不像是他们屋里该有的东西。
孙静钗舍不得用一直藏着,藏到了死也没画一次。其实孙静钗自己带来的就有一小盒螺子黛,不过早早的被贪了去罢了。
丈夫给妻子画眉是恩爱夫妻的表现。孙静钗也有过小女儿家家的时候,即使明若昼是个痴傻的,也希望自己丈夫能给自己画一次眉。
上辈子一直没有说出口,这辈子借福莱的嘴巴倒是提出来了。孙静钗倒是期待,明若昼为自己描眉,圆自己一个青涩的期待。
福莱没想到孙静钗真的要明若昼画眉,她都感觉自家小姐宠姑爷有点宠过头了。连簪子都要精挑细选,就敢让明若昼一个从没有画过眉的小白上手,也太敢了一点吧。
是心太大还是真惯着姑爷。
“小姐,你这样是要把姑爷惯坏的。”福莱酸溜溜的说,她给小姐画眉小姐还要犹豫嫌弃她画的难看,怎么姑爷就随便让画了。
也不知道孙静钗什么时候学会的画眉,出嫁前突然就不叫福莱画眉了,非要自己画。
涂脂抹粉的手艺福莱是不错的,就是不会画眉,一上手越描越黑。真叫她教明若昼,一个敢教一个敢学,她也教不出什么名堂来。
孙静钗眨巴了一下水灵灵的大眼睛,不知道哪里会惯坏了明若昼。让明若昼把手里铜黛放下换螺子黛。
“咦?怎么用螺子黛,小姐这可贵了,见个夫子没必要吧,而且姑爷这还不一定画的好呢,浪费。”
看着孙静钗把螺子黛递给明若昼,福莱就肉疼起来了。孙府里带出来也就这一小盒,侯府里又不会给他们房里送这种好东西,用多少就少多少。
“没事就用这个,没有了以后找波斯的商队带点回来。”
孙静钗说着轻松,福莱再舍不得也说不了她什么,眼睁睁的看着明若昼把玩着手中的螺子黛,怎么看都像不是会画的样子。
明若昼研究半天,看起来是懂了,扶起孙静钗的下巴,作势要画。
福莱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到时候这眉毛画残了还得叫她来改,什么命啊那么苦,要夹在这俩祖宗中间受罪。
螺子黛比铜黛柔和,下手重了也好改,这样不打击明若昼自信心,以后学会了好给自己画眉,孙静钗盘算的好好的。
“咦,这眉毛怎么画的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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