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说话间就到了翠香苑,德存对妙清道:“臻儿,你在余妈妈这儿歇一歇,我去去就来。”
妙清也不多问,只点点头就蹦跶到余妈妈那儿,可这妈妈却无暇理会,直给对面的小子使眼色,饶是德存再迟钝,也瞧出来不对了。
“余妈妈,你这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怎的,不欢迎大爷我?”德存半开玩笑道。
“哎呦,哪能啊!大爷您来,咱们是喜出望外,要说您都好几个月没个影儿了,小红杏都哭死了,说是被大爷您嫌弃了!”
“那我这就去看看她。”
“哎!大爷您倒是等等再去,让她准备准备,换身衣裳,再好好招待爷。”
“她什么样儿我没见过,这都什么时辰了,难不成还没梳洗?”
“这不是刚午觉嘛!”余妈妈陪着笑。
德存见这妈妈如此推脱,心下明白了大半,冷哼道:“妈妈这么阻挠,怕不是姐儿不是一个人睡午觉呢吧?”
“呦,大爷说得什么话,小红杏一直等着爷呀,我女儿可听不得这种歹话!”
好一个倒打一耙,妙清心想,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德存身后。
“妈妈也不用说了,今日我过来,是要跟小红杏道别的,既然她已经另觅得高枝,我们好聚好散罢了,不用装这个腔了,既然你不愿我见她,我走便是了。”
说罢,德存拉着妙清就装作要出门,谁知趁大家不注意,又一个转身就上了楼,余妈妈离得远,待反应过来叫小子去阻拦,终是没来得及。
德存三两步就跨到了小红杏房中,直接推开了门。
妙清小小人儿,过了这十年日子,真是没想到有一天会跟着老爹上门捉奸,守在门口兴奋得不得了。
床上两人一听见声儿,具是惊惧,一骨碌坐了起来。
“红杏姑娘,你好快活。”德存冷笑陈述。
“爷?”小红杏这一惊,没听出德存话里的意思,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哇地一声哭出来,从床上爬起来,想起自己只穿着肚兜,又转了脸,手忙脚乱披上褙子,见身旁男人还惺忪着眼,转手给了那人一巴掌,连滚带爬滚到德存脚边,妆都哭花了道:“爷!这怎么说来?奴家这是被逼的!爷您几个月不来,妈妈容不下我,逼着我接客,奴家不想的!”
“哦?我倒在门外听得你俩缠绵得很呢?”德存挑挑眉。
“爷!您……”
“够了,我也开了眼了,活春宫倒是头次见,倒也谢谢你,临了了还这么大方。”
见德存不吃这一套,小红杏越性发了疯:“哼,爷也别说这种话,这岁数了,难不成爷还以为欢场之中有真情?你走了那么些日子,没一点儿消息,让我喝西北风?”
“再告诉你吧,就是你还在江宁的时候,我这儿也不止你一个!这男人是没你好,可我就喜欢,我不要他的钱,白养着他我也养得起,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还!”小红杏说着又靠回了那男人怀里。
“好好好,我竟是头一天认得你了,竟不知你是这等女中豪杰,好好养你的汉子吧!”
“我爱养,我养到底了就,瞧瞧爷您吧,逛窑子还带着闺女,真稀奇了,谁给谁开眼哪!”
“噫,爹爹走吧,瞧床上这男的,怎的龟孙子似的,缩被窝里不吱声,半边脸还叫红杏姐姐打红了。咦?怎么这枕头上还有口水,爹爹快走吧,我刚吃的盐水鸭子都要吐出来了,怎么会呢?盐水的都想吐!红杏姐姐,听说过养小白脸的,没听过养老黑脸的,是姐姐钱不够吗?我爹爹可以借你点,记得按时还就行哦。”妙清说着还用手捂了嘴。
“噗哈哈哈哈哈哈。”德存乐得什么似的,边笑边道:“臻姐儿,你不说我倒真没看到,那口水,哎,我想到我也用过那枕头,哎呦,我不行了,您二位继续,不打扰了。”
说罢也不管小红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拉着妙清就下楼了,还没走到门口,就听楼上啪啪又是几巴掌。
余妈妈本见着事没闹大,松了口气,听见这动静,又皱了眉扭着腰,小碎步子往楼上跑:“夭寿了夭寿了,这赔钱货!”
可又不甘心丢了德存这个肥客,慌忙回头,挽留道:“爷,她不懂事,看看小春杏呢?还有小黄鹂!哎哎哎,爷!爷……”
德存哪里理会这老妈妈,头也不回,挥了挥手,便出门了。
坐上车,妙清不解,问道:“爹,您这是真喜欢上那女人了?”
“是我傻了,她究竟不是她。”
“她?这女人长得小白花的样儿,倒是个水性杨花的。”
“你小小年纪,还知道水性杨花呢。”
“我看她就没柯姐姐好,柯姐姐多爽快!”
“嗨!不提她了,等风头过了,我带你再去看看你柯姐姐。”
“就是就是,不理这女人!”
“小鬼头,你也别女人女人的叫唤了,一会儿回了邸店,赶紧吃饭睡觉,明天一早咱们就走。”
“啊?这么赶吗?”
“怎么着?你爹我好歹今天受了情伤,还要我留在这伤心地?”
“噫!哎,对了,那些首饰,您原打算给那个什么红杏绿杏的那些个,现在怎么办?”
德存瞧见妙清那星星眼,忍俊不禁道:“给你给你,都给你!”
“啊!谢谢爹!”妙清差点蹦起来,想到是在驴车上,怕蹦散了架,忍住了,道:“爹,咱们这一路就坐驴车吗?好慢呀。”
“那不然呢?”
“咱们骑马吧!”
“骑马?你倒是奢侈,马多难买你不知道?”
“爹爹~”
“咱们还有一堆东西,再说,你会骑马?还不是我带着你?”
“我会的呀,黄师傅早教我了!”
“哦?这我倒不知道。”
“爹爹什么都不知道!”妙清赌气。
“那这一路爹爹就好好陪着妙清,坐着马车陪,可好?”
妙清听了,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忽而又问道:“咱们离开爹爹的伤心之地了,往后再去哪儿呢?”
“还是按着原来的计划,我们去京城,找爹的朋友们。这一路上也不用急,既然决定换马车了,那明日我们去马行看看,挑一匹你中意的。”
“好嘞!”
翌日,父女俩安顿好了,又给了这段时间一直陪着的车夫一笔赏钱,雇了新车夫,这些都办完,已是傍晚,冬日天黑得早,故而两人便打算再待一日走。
因正值隆冬时节,德存便计划着先去黄山游历一番,早听闻黄山的雾凇极美,这下子终于有闲情有闲时,可以一睹为快了。
父女俩商量着今年过年就宿在绩溪了,故而两人打算租一间房,既省了钱又自在,也可得那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意了。
“租房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要慢慢看,若急了谈不着好价钱,若不仔细也是租不到好的,到时住着不舒心,倒要追悔莫及了。”
“爹您又没租过房子。”
“怎么没有,你爹我那么些年在书院读书,不都是租的房?”
“您那算什么租房,都是家里人给您安排好了的。”
“虽说不是我谈下来的,可到底是我自己住着的,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我清楚得很!”
“那您说说?”
“咳咳,听好了喔,这首先位置就很重要,在平江的时候,房子就离书院远了些,这去书院用功的心哪,就淡了些。”
“江宁倒近,您也没多喜欢读书。”
“怎么说话呢!江宁那是离是非之地太近了,声色犬马扰乱了你爹我的心房哪。”
“嘁,您也好意思。”
“嗨,不提这些了,这次租房子,钱倒是其次,这景一定要好看,不然都辜负了我们舟车劳顿跑过来。不过说真的,换马车是真快了不少,小鬼头,这钱花得值。”
一连半个月,德存都周旋于庄宅牙人之间,看了无数套房,终于选定了三套,一套就在山上,另两套都临水。
“臻儿,你更喜欢哪套?”
“我觉得啊,还是临水吧,我要累死了,真不想天天爬山!”德存拉着妙清一天跑完了这三套房,回来妙清就瘫在床上起不来了。
“你黄师傅教你这教你那的,就没教教你五禽戏?”
“哎呦,爹您别说笑了,我说真的呢。”妙清把脑袋埋在被子里,嗡着声儿撒娇。
“我明儿再找牙人唠唠吧,临水的两套都见着房主了,确实也更安心些,可山上那套也是不错,真真是隐世之所,你黄师傅不也是选在了山上吗?但这套的房主一直没见到,心里总有些没底。”
“那就是,呃……没缘分!”妙清决定用玄学说服亲爹。
“可山上那套还便宜啊,只有另两套的一半。”
“那不是更可疑了,别是什么凶宅吧。”想到这,妙清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哎,我再问问。”
到了第二日,德存又约上牙人,去酒楼吃了顿饭,想多套出些话来。果然,酒过三巡,牙人也跟德存称兄道弟起来,嘴里的话是越说越多。
“这套啊,兄弟我老实跟你说,肯定不是凶宅,这房主,哎,也是倒霉,败了官司,破了大财了,如今带着孩子搬到别处去了,本来是想把这套卖了的,但挂了不少日子了,终归愿意买山上房子的人还是少,太与世隔绝了些,这才挂出来叫看看,能不能先租出去,好歹赚些钱。”
“呦,这么惨?”
“可不是,这家里就剩了一对母子了,日子过得紧巴得很。”
“原来是这样。”
“嗯哪,弟弟啊,你是刚来不晓得,这家的事,在咱们这小地方也算是传开了,谁不为这俩母子叫屈啊!”
“这里面还有什么缘故?你给我说说,若是真有冤屈,我就干脆收了这房,也是件功德。”
“这里头的细节我也不清楚,这样吧,你既然有这心,我给你牵个线,让你和房主聊一聊,可好?”
“如此甚好,还劳烦哥哥了。”德存忍着想揍这牙人的心思认下了这门糊涂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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