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酒铺开在市区一条看起来挺文艺的街道,街侧都是书店咖啡馆小酒馆什么的,店内装潢也都是或文艺或复古。
齐落帆他们是在大一时发现这个地方的,其实这地方有些太文雅了,跟几个吵闹意气的少年属实不搭,但屏酒铺的老板也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他们去过几次后就跟老板聊熟了,于是成了酒铺的周末常客。
老板叫江屏,听说名字取自古诗,书香门第的家世,但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受束缚的人,毕业后就盘下了这个店。
地方不算大,但他很喜欢。
齐落帆和祁明轩到的时候,江屏连酒铺生意也不管,搬了张躺椅在门口,脸上扣了本书,也不知道是看着书睡着的,还是单纯用书遮光的。
门侧挂着小木牌,写着“营业中”,门前有个铜铃,风吹或者掀帘的时候就会铃铃铛铛的响,在小街口显得颇为风雅。
郁琛他们已经到了一会儿了,喝的都是度数很低的酒,除了宋祈言脸上泛着不明显的红晕,郁琛和范柯都未显醉态。
宋祈言侧对着门坐,看着门帘动了,被一双手掀起来,想着该是齐落帆到了,下一秒见后头又跟进来个人,是祁明轩。
宋祈言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抬手招呼他们,指了指对面的空位,“这有位置。”
齐落帆于是过去坐下,冲酒铺门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江哥怎么又睡那儿了?”
宋祈言边给他们递酒边说:“他还说什么要看书,老样子,沾书就困。”
齐落帆闻言轻轻勾了下唇角。
郁琛也惊讶于祁明轩的到来,还没开口说什么,祁明轩先发制人,坐在齐落帆旁边,与郁琛面对面,张口埋怨他:“好啊,喝酒都不叫我。”
郁琛淡淡的说:“那你还不是来了。”
祁明轩扳开一罐啤酒,“那怎么能一样,又不是你请来的。”
郁琛把宋祈言刚要送到嘴边的啤酒拿掉,换成了一小杯度数极低的果酒,对祁明轩说:“怎么,不是我请的你喝不下去?”
祁明轩“啧”了一声,看着郁琛说:“你不怼我能死?”
郁琛露出一个职业假笑。
宋祈言不太满意的看着手里的果酒,用膝盖碰了碰郁琛,小声表达自己的诉求:“我能喝,不是说好了来练酒量的吗?”
郁琛待人的态度切换自如,将啤酒推远了些,声音温柔的说:“别喝太多,第二天会不舒服,循序渐进也可以。”
祁明轩握着酒杯,缩了缩脖子,对好友很是嫌弃:“郁琛你真是……爱情使人转性。”
一旁看戏的范柯闻言没忍住笑了一声,被郁琛淡淡的看了一眼,怂的飞快:“对不起老大。”
祁明轩于是又小声说郁琛威胁员工。
郁琛不搭理他,喝了一口从宋祈言手里夺来的酒。
祁明轩把易拉罐抬起来靠近耳边,然后晃了晃,自言自语道:“没了……”
他转头看向始终安静的齐落帆,说:“有别的酒吗?想喝点儿其他的。”
“想喝什么?”齐落帆问。
祁明轩想了想,先问齐落帆一句:“我要是喝多了,你会送我回去吗?”
“那我劝你,还是不要喝多了。”齐落帆说。
祁明轩兀自纠结了一阵,颇为认真的拧眉思考,然后说:“那我想喝点儿带度数的。”
齐落帆:“……”
他说:“我让你少喝点儿,醉了没人抗你。”
祁明轩说:“我还没喝呢,就让我少喝点儿?”
齐落帆看了他两秒钟,欲言又止,还想说些什么,但到底没说,站起来往外走,祁明轩不明所以,也站起来跟出隔间,追在他身后问他:“你去哪儿啊?不会是生气了吧?那我不喝了。”
齐落帆没回头,语气淡淡:“去给你拿酒。”
祁明轩“哦”了一声,在拐角处停下脚步,不再跟了。
他老老实实的回到隔间等,没再喝其他东西,给他那带度数的酒留着地方。
齐落帆去的有点久,直到范柯站起来,要去外面买点吃的回来,齐落帆才提着几个袋子掀帘进门。
祁明轩这才知道他去那么久干嘛了——就快要到晚饭点了。
齐落帆放下东西,说:“吃点东西吧。”
齐落帆递了两瓶酒过来,祁明轩接了,还看了一眼酒精度数,然后在齐落帆重新落座的时候凑过去说:“度数这么高?我要是醉了,你要负责背我回去。”
“直接扔在大街上。”齐落帆看着面前推过来的披萨,目不斜视。
“好狠心啊。”祁明轩说。
齐落帆没接话,不置可否。
屏酒铺只提供酒水饮料,没有其他的东西,但江屏允许他们从外面带东西进来。
祁明轩撬开盖子,倒了一杯给自己,转向齐落帆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又把酒瓶放下了,不给他喝,“度数太高了,小孩子不能喝。”祁明轩说。
齐落帆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要抬杯的动作,在祁明轩疑惑的神色中放了一块儿披萨在他面前,“这个酒烈,吃点东西再喝。”
祁明轩看了眼他压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又看了眼面前的披萨,抬头望进齐落帆的眼睛里,弯着眼睛笑:“你关心我啊?”
齐落帆面无表情,把手松开了,“爱吃不吃。”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小街的门店都亮起小灯,江屏也睡足了,醒的时候懵了几秒钟,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脸上还扣着书,于是抬手拿掉,又在躺椅上望了会儿天。
白天睡觉总是不如晚上踏实,江屏老是梦见以前。
他起身收起藤椅,进门后把它随意立在酒柜旁的墙边。
里面隔间的宋祈言还嚷嚷着要和范柯拼酒,被郁琛拦着,直到江屏掀了帘子进去,房间才恢复几秒钟的安静,都回头看他,然后又重新叫嚷起来。
“怎么开始耍酒疯了?”江屏调笑道。
祁明轩闻声抬眼看过去,刚刚被书盖住的脸才叫他看清。
头发稍长一点,微卷,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烫的,身材清瘦,有一种不明显的忧郁气质,长相也好,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漂亮”。
像个艺术家。祁明轩想。
江屏发觉有人看自己,回视的时候友好的点了下头。
齐落帆招呼江屏坐下,然后把袋子里没动过的那份晚饭拿出来,放在他面前,又递了一副餐具过去,“你再不醒就要吃凉饭了。”
江屏掰开筷子,还没吃两口,又要伸手去拿桌上的酒,被齐落帆手快的挡下了。
“吃点东西再喝,你那胃可经不起造。”齐落帆说。
祁明轩看了他一眼。
——原来这话对谁都说。
他还知道人家胃不好。
还挺细致。
祁明轩饮尽了杯子里的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江屏看祁明轩一眼,然后又看向齐落帆,说:“这位脸生,没见过,和小齐一起来的吗?”
祁明轩没说话,把另一瓶酒也撬开了。
齐落帆出声道:“嗯,一起来的,看你在睡觉,就没叫你。”
江屏“哦”了一句,什么也没多说,又要伸手去拿酒。
齐落帆把他已经到手的白酒劫下来,不由分说的换成一瓶度数很低的小甜酒,“少喝点儿。”
江屏笑笑,把甜酒的瓶盖拧开了。
祁明轩坐在角落里,向后靠着沙发背,偏头看了眼挨着坐的齐落帆,怪道:“我怎么没发现,他原来还能说这么多话。”
***
酒铺到了晚上顾客就渐渐多起来,江屏扒完了最后几口晚饭,就出了隔间去招呼其他新来的客人。
齐落帆只喝了一罐啤酒,一丁点醉意都没有,身侧的祁明轩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趴桌上睡了,手边是两只空酒瓶,一站一倒,没有东西挡着的话估计就会骨碌碌的滚下去。
宋祈言垂首,额头抵着郁琛的肩膀,他没喝多少,但酒量奇差,因此看起来也醉的不轻。
范柯尚算清醒,和齐落帆一起把桌上的狼藉简单收拾了一下,空酒瓶整齐的摆在墙边,江屏再收拾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拿出去,会方便很多。
几个人多少都沾了点酒,没办法再开车,郁琛半抱着宋祈言,坐在那里看着趴倒的祁明轩,眉头微蹙,像是在考虑该怎么安排他。
范柯看出郁琛在想什么,出声道:“给轩哥助理打电话,让他来接一下吧。”
“不用了,”齐落帆说,“他也喝多了,在家休息。”
范柯没反应过来,愣愣的问:“……你怎么知道?”
“中午的饭局。”齐落帆说。
范柯恍然明白,“噢,怪不得,你跟轩哥一起过来的。”
“算了,”一旁的郁琛有些无奈,出声说,“我绕路送他回家。”
他看着范柯道:“叫两个代驾。”
范柯点头,摸出手机叫代驾。
桌上醉酒的祁明轩换了个姿势,由趴在桌上变为靠着沙发,仍是闭着眼睛。
齐落帆回头看了眼墙角的空酒瓶,心道:“后劲儿还挺大。”
片刻后代驾到酒铺门口,齐落帆帮忙扶起祁明轩,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站起来的时候祁明轩恍惚的睁开了眼睛,偏头看着齐落帆的侧脸。
“……去哪儿?”祁明轩嘟囔着问。
“送你回家。”齐落帆说。
祁明轩脚下站不稳,紧了紧搭在齐落帆肩上的手,抓住他的肩头。
“谢谢……谢谢……”祁明轩自顾自的向齐落帆点头致谢,挨的近了,额头就会互相撞在一起。
齐落帆微微蹙眉,“你老实点儿。”
祁明轩突然不愿走了,肩上的那只手移到齐落帆的后脑,轻轻抓了抓他的头发。
“好软。”祁明轩眯起眼睛笑着说。
齐落帆神情一滞。
醉酒的人得寸进尺,低头往齐落帆那边凑了一下,鼻尖几乎要挨到对方的耳廓,因为不太清醒,就显得更加放肆。
齐落帆忍了又忍,犹记得祁明轩是个醉鬼,面无表情把他扶到车上,推他进后座的时候一点没手软,祁明轩的脑袋磕在车门上,听声音是撞得不轻,疼的当事人闷哼一声。
“疼……”祁明轩闭着眼睛皱眉头,不知道该找谁问罪,“谁偷袭我?”
前车的郁琛把宋祈言抱上车,回头见齐落帆给祁明轩关了车门,自己却在车外站着,于是示意他上车,说:“你跟他坐一辆车吧,一起送你回去。”
齐落帆看着他,推辞说:“不用了,不顺路。”
“他也不顺路,没关系。”郁琛说。
“真的不用,”齐落帆向后退了一步,离开车的周围,“你们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郁琛犹豫了一下,最后妥协,临走前叮嘱他:“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嗯。”
江屏撑首坐在吧台后面,从吊起的半面帘看门外的齐落帆,然后懒散的打了个哈欠,说:“七点了,还不回?”
齐落帆看着逐渐消失的汽车尾灯,说:“回,现在就走。”
中秋节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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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酒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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