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落帆连着蓝牙耳机,看到镜头切换,又听见几声沉闷的捶打声。
“……祁明轩?”
后置换回前置,祁明轩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还抿着唇笑了笑,但齐落帆觉得他笑得很勉强。
“你没事吧?”齐落帆语气犹豫,生怕刺激到祁明轩似的。
祁明轩盯了他一会儿,突然说:“挂了,你去玩吧。”
齐落帆:“???”
他回拨过去,视频通话却被转接成语音通话。
“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闹脾气?”齐落帆举着手机,试图沟通。
“我没有,”祁明轩闷声道,“你去玩,不用管我的死活。”
“……”齐落帆原地眨了眨眼睛,颇为不解的皱眉头,喊他:“祁明轩,不要跟我打哑谜。”
“你看,不耐烦了。”
“……”
在搞什么?
“你不说我就挂了?”齐落帆道,“我真的挂了?”
“嗯,你挂。”
齐落帆没再犹豫,真的挂了电话。
他盯着与祁明轩的聊天界面看了一会儿,百思不得其解,最后选择向宋祈言求助。
他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然后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等了一会儿,宋祈言说:“你们聊到了顾哥啊?”
“嗯,我今天跟他一起出来的。”
宋祈言:“祁明轩上次在我哥工作室还问起你跟顾孟的关系。”
“上次?”
“嗯。”宋祈言又消失了一会儿,回来时说:“祁明轩是不是吃干醋呢?”
齐落帆沉默了半响,往袖子里缩了缩冷的僵住的指尖,再次向下压了压挡在唇边的围巾,然后轻呼一口白雾。
祁明轩独自生闷气,手机被随意丢在床尾,此刻叮叮叮的响个没完。
他猜到可能是齐落帆,在消息提示音停止之后才起身翻过手机。
齐落帆:“你是在生我的气么?
“我就说你心情不好。
“我不是跟孟哥单独出来的。
“别生气了。
“对不起。”
祁明轩不知道他为什么每次道歉的态度都这么诚恳。
齐落帆把“吃醋”转化成“生气”的说法,祁明轩能够轻易接上话,试图表现得冷漠一点:“噢,我又没有问你这个。”
齐落帆说:“我知道,是我自己想告诉你。”
祁明轩心道看吧,我吵架果然输给他了。
***
年初二的时候祁涿一家来拜年,祁焱留下他们一起吃了午饭。
餐桌上闲聊,祁涿关心起祁明轩的近况,问他拍戏是不是很忙,上次为什么没有来参加家宴。
祁明轩想搪塞过去,于是只应了一句“是”。“工作耽误了。”他说。
祁涿点点头,又随口道:“我以为明轩被别的什么事绊住了……”
话音未落,祁涿不知又想到什么,抬眼看向祁焱,然后莫名其妙的自己止住了话茬,神色也变得不好琢磨的样子,没再说话了。
祁焱本就因为这事生祁明轩的气,不想听他们说这个,屈指敲了敲桌面,道:“不要聊这个,都过去多久了,吃饭就吃饭。”
刚巧蓉姨端了砂锅上来,让大家趁热尝一下,席间气氛很快融和起来。
***
齐落帆看了手机日历,一直到年初六都标了红休。
这几天跟周如一起相处时仍旧没什么话,但相较之前还是好很多。
齐落帆以为按照这样的趋势,他跟周如以后也可以像大多数母子一样相处——起码不能再如同陌生人见面一样没有话题。
但事情在初四的晚上发生转变。
周如说巴黎和勃艮第的工作室已经筹划的差不多,计划在年后就会过去。
她经常去往国外完成一些拍摄工作,出差时间多以周计甚至月计,最长待的地方是巴黎——这些关于周如的基本情况齐落帆都是了解的,但他没有想过有一天跟周如见面的周期可能从月计变成年计。
他下意识看向齐弘方,但看起来对方并没有特别惊讶。
齐落帆垂下眼睑,隐匿了一些情绪。
现在说这些干什么,这几天的好心情都冲散了。
——真是的。
“那你现在的工作室呢?不也是刚迁不久?”齐落帆问。
他一直很冷静,简直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周如说:“市中心的工作室不会受到很大影响,其他的合伙人会看着办。”
齐落帆点头,没有说话。
齐弘方知道这对齐落帆来说很突然,但对方表现得太过于波澜不惊。
齐弘方虽然知道的比齐落帆早,但最初也反应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掩唇轻咳,试探性地问齐落帆:“你没有别的想说的吗?”
齐落帆语气变得有些冷淡,说:“没有。”
做决定的时候都没来告知他,现在还有不到一周就要走了,想来他说的任何话对周如来说应该也算不得什么。
周如不发一言,在一旁沉静的看着他。
或许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初五时齐落帆同奶奶告别,然后跟爸妈一起回了市里。
他安静坐在后排,视线始终停留在窗外。齐弘方不时从后视镜观察他,只觉得他比平时更加沉默了。
周如独自驾车,跟随在他们后面,在路口等绿灯的时候偶尔也会并排,转头就能看到齐落帆,但对方总是在视线交汇的前一秒移开目光,后来干脆直接把车窗升起来了。
齐弘方从后视镜看见,无声叹了口气。
***
祁明轩在家待了几天,犹记得跟齐落帆约好的时间,傍晚时回了自己的公寓,从车库出来时看见齐落帆垂首站在家门口尚未来得及清扫的雪地里。
天色已经很暗了,公寓门前亮着昏黄的灯。齐落帆围着视频里出现的那条暗格子围巾,双手揣在大衣的口袋里,独身站在灯光底下,呼出的气息都能看到白雾。
祁明轩恍了下神,快步走向齐落帆。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说一声?”祁明轩担心自己手凉,搓了搓掌心,捧起齐落帆的脸颊,借着灯光看见对方眼周微红。
祁明轩觉得心里倏然塌陷了一片:“你……这是怎么了?”
齐落帆很少在别人面前泄露一些脆弱,但祁明轩总是成为例外。
“先进去吧。”祁明轩拢紧他的围巾,牵着人进了公寓,然后打开室内的制暖系统。
齐落帆的耳朵都是红的,祁明轩搓热了掌心覆上去,“怎么不知道给我打电话?站多久了?”
“没多久。”齐落帆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说。
他说话时的声音有点发闷,又带点委屈的黏糊劲儿,叫祁明轩很难不在意。
祁明轩摸了摸他的眼皮,小声问:“哭了么?”
“没有。”齐落帆说。
祁明轩没有接话,只看着他。
齐落帆觉得手脚逐渐回暖,手里的热水也凉到适口的温度,但他没喝,盯着杯口看了片刻,然后抬头看祁明轩。
“有酒吗?”他问。
“……”
祁明轩在考虑要不要顺着他。
但齐落帆看着他的眼神实在有些可怜。
半晌,祁明轩站起来,向他妥协:“有,我去拿,但是不能喝太多。”
刚走出两步,齐落帆站起来跟上他,自己在酒柜前挑了几瓶。
祁明轩已经尽力阻拦,不让他混着喝,但收效甚微——齐落帆不太听得进去,碰到哪瓶开哪瓶。
祁明轩还没等到机会问清楚情况,齐落帆已经抓着他衣服的前襟醉过去了。
玻璃茶几上酒瓶零散,各个种类的酒味掺在一起,弥漫在客厅里。
祁明轩被抓着衣服,努力伸手够到茶几隔板上的遥控器,关了客厅落地窗的窗帘。
齐落帆清醒的时候话就很少,喝酒的时候也是,不过偶尔会自言自语,但仍然很乖。
祁明轩搁回遥控器,垂眸看着齐落帆微红的脸颊和脖颈,抚开挡住眼睛的碎发,试探性的喊他:“落落?”
“……”
祁明轩无奈的轻叹了口气,把人抱上楼,进了卧室。
他把齐落帆平放在床上,以为今天晚上大概不会再听见他说话,但齐落帆攥着他的衣服没有松手,口齿不清的说些什么。
祁明轩躬身靠近他的唇边,听见齐落帆叫了自己的名字:“祁明轩……”
“嗯,”祁明轩温柔应声,“我在。”
齐落帆半睁开眼睛看着他,缓慢又迟钝的眨眼,眼周迅速红起来,“周如,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眼尾猝不及防的滑了一滴眼泪下来,叫祁明轩突然心慌。
“临走了才说……”
齐落帆闭上眼睛,偏了偏头,脆弱的不堪一击,手上却仍抓着祁明轩的前襟,像蚂蚁浮在海面上攀着的救命稻草。
祁明轩从未见过这样的齐落帆,有些手足无措,抬手蹭了蹭他湿润的眼尾。
“别哭啊。”祁明轩哄慰道。
“哪有人这样当妈的……”齐落帆小声道,“真是的……”
祁明轩对周如了解甚少,只知道她跟齐弘方离了婚,齐落帆虽然没有刻意顾忌这件事,但也鲜少提起。
祁明轩之前尝试上网搜索过周如,但没有查到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大概在圈子里用的艺名。
齐落帆枕在祁明轩怀里睡了一觉,凌晨三点左右突然发热起烧,埋在祁明轩胸前轻咳,鬓发都被冷汗濡湿。
他在雪地里不知道站了多久,吹风受寒,刚暖回来又要喝酒,不生病都是老天垂怜。
但老天冷情,没有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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