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燕使贡奉劫杀案,上琉郡万民求斩(四)

便没别的了。

姬嘉兰、枫和枥三人站在空荡荡的卧房里面面相觑。

“……”枥也哑口。

“公子,莫不是查案人见了江秀满屋子宝贝,全给他捎走了。”枫道:“他书房墙上一幅画尚且如此贵重,遑论其他物什?”

“真是可恶。”姬嘉兰道,忙活大半夜,竟是什么也没找见。

“枥,你可去地牢里探过?”她问。

枥道:“地牢门口一队八个士兵把守,交替时是四人替四人,总没有空口。属下猜测上琉县令正是被关在那地牢里,没有使蛮力闯,恐惊扰都尉。”

“罢了,先回客栈。”姬嘉兰道,在这儿傻站着也不是个事儿。

三人翻出窗,竟觉得视野莫名明亮了些,姬嘉兰仰头往天上一望。

月亮不知何时悬在了天上,散出的片片清辉落在县衙里偷摸查案的三人身上。

姬嘉兰没好气地斜了月亮一眼,没找到线索就算了,连天上的月亮都跟她作对。

突地,她的脚步滞住,想起了江秀书房中那幅日照图。

“等等。”在枥、枫要带她出府时,她轻声喊停,“我要回他书房一趟。”

书房中,姬嘉兰命枫将日照图取了下来。

在桌案上铺开,姬嘉兰轻捋一遍,果然发现不对劲。

这日照图比先前那张少女图略厚两厘,极不明显。

枥从小腿处摸出一把短刃,使出鞘,轻轻在日照图背后一划。

一幅“火烧天”从日照图后面脱落下来,天际晚霞,流光溢彩,底下有一簇簇大火在烧。

不过那蓬勃红亮的火焰像是后来才添上去的,同画卷里的美景格格不入,颇为画蛇添足。

不管怎么说,这离卦算是找到了。

她先前径直在心里排列了那七幅画,却没想过,也许江秀根本就没有按序挂那画,又也许被后来的人打乱了,总之。这日照图正是她以为缺失的那张乾卦,实际上,被江秀藏起来的是这离卦——火烧云。

这画与其他几幅不同,右下角多了几行小字。枥又掏了夜明珠出来,青光映在小字上,姬嘉兰俯下身,才得以看清。

晓雨去京安,春风送士还。

朱川辟擢径,怨雪升平天。

寻蔑千金绣,今临万鬼寒。

清躯催庶笑,赤骨傲皇迁 。

又写道:庆元五年惊蛰,春雨拦路,丝秀感而发。

这“丝秀”便是那江秀的小字,看来他也不像外人所说有多厌恶这字。

“赤骨傲皇迁。”枥看向姬嘉兰,道:“这江秀……”

“好生大胆!”枫接话道:“难怪人家说他才疏学浅,如今看来,只勉强识得几个字罢了!”

姬嘉兰紧盯着几行小字,道:“出岐京前夕,兄长对我说劫杀案发生在十日前,算上我们赶路的三天,也不过十三日,这惊蛰天,可是大半个月以前了。”

若这小序真为江秀所写,那便代表他一早就知道了送行路上会发生这场劫杀案。

可若是这样,他为何不上书呢?宁可苦苦在牢里受冤枉,宁可整个江氏都受他连累。

还是说这桩劫杀案他的确参与其中?上琉郡那些老百姓夸他的话究竟是真是假?莫非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公子。”枫道。

姬嘉兰回神,将火烧云图收拢放入袖中,绑在手臂上。

“走罢。”她思绪乱得厉害,此地也不宜久留,先回客栈再议。

三人回到客栈,已至卯时。

姬嘉兰又将那幅“火烧云”在桌上摊出来看,细细琢磨江秀写下的几行小字。

这春风送士还,大抵写的就是江秀送行郡守和押送燕国贡奉的官员。

朱川辟擢径,怨雪升平天。这看上去是有冤情的样子,可谁知又不是他故意为之呢?

姬嘉兰转向枥道:“我让你留意闻渡的行踪,如何?”

枥回:“他并未在上琉久留,只是去都尉府吃了口歇脚饭,随即领兵往风裕关奔去。”

“想来,应是驻扎风裕关,不会时常进城。”枥道。

按理说,闻渡受封征北将军,领上琉郡,路过上琉去上琉都尉府吃个便饭也是平常。

姬嘉兰放松一丝情绪,闻渡不参与此事,自是最好,她查案也轻松不少。

“明日我们还去县衙一回,探一探那被关在地牢里的江秀口实,看他究竟有没有勾结其中。”姬嘉兰道。

三人便先歇下,只等醒来后再行事。

天蒙蒙亮。

姬嘉兰推开房门,门外的枫如墨竹一般,站得笔直。

“你没歇息?”

枫立刻扬了笑回:“歇过了。”

“枥呢?”

“那儿!”

枥提着食盒,踩过三楼的最后一步竹梯,走了上来。

昨日姬嘉兰便告诉他,吃食嘛,怎么省银子怎么来吧。

用过早膳,三人上了街。姬嘉兰左望望右看看。

她一边看摊上饰物,一边装作无意地提起江秀的事,从城西到城北,一条街走出头,一条街又走出头。

城西也就罢了。城北路道繁华,商贩众多,人流拥挤,竟没有一个百姓说他不是,全是褒赞他的。

看来李大娘所言非虚。

三人随着人流动,一直走到城北的都尉府门口。

姬嘉兰当下自然不会进去,只是在街上远眺了一眼。

都尉府门前,六个侍卫,左右各三,神情肃穆。

三人正要转身离去,那都尉府里突地出来五六个气势汹汹、身强力壮的侍卫。

姬嘉兰停步,侧身回看。

那侍卫手里似乎拖着什么东西,沉甸甸的,临了,他们将手上的东西往府外一扔。

那东西骨碌碌滚下台阶,一直滚到大街上,姬嘉兰才看清,竟是两个人!

披头散发,浑身血污,衣衫已然破碎不堪,几乎与血凝在了一起,伤痕满身,不乏鞭伤、刀伤,还有烧红的铁烙下的疤痕。

总之,找不出一块儿好肉就是了。

路过的百姓见此状,都围了上来。

“怎么回事?”

“都尉府又杀人了?”

“还有气儿呢。”

“是活人呐。”

“嚷什么嚷!”都尉府侍卫喝道:“这两个小贼竟敢跑来都尉府偷东西,都尉大人这几天为案子烦心呢,留这小贼一命算他们走了大运了!”

“还看什么看!赶紧滚!否则把你们通通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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