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时序在手机上面敲了几个字,递给他,上面写着:“小心,前方有坏人出没。”
像一句玩笑话,但柳时序的神色凝重看着又不像在开玩笑,迟航满腹疑惑,紧接着柳时序悄悄拉着他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扒开灌木丛。
两个黑白混血的男人站在高大的棕榈树下面,他们的前面站着一个小男孩,个子只到他们的膝盖,他正仰着脸看围绕着他走来走去的两个大人,看样子他们应该不相熟。
迟航心想,难道是在拐卖小孩?
他们在用西语讲话,迟航听不明白,只能等着柳时序给他翻译。两个人似乎起了什么争执,语速越来越快,小男孩往前走了几步,被他们拉住摔在了地上,可是那个小男孩竟然没有哭。
这时苹果手机熟悉的电话铃声在林间响起,柳时序低头一看,是自己的手机好死不死地响了,这下糟糕了。
果然那两个人循着声音走了过来,眼看藏不住,柳时序拉着迟航立马站了起来,假装刚刚徒步路过。
“两位老兄好啊。” 柳时序用西语跟他们打招呼。
等他们走近了,迟航才看清他们的长相,他们都是典型的巴拿马混血儿长相,黑白分明的眼睛,笔挺的大鼻子,黝黑的面容,两个人的脸上都有明显的刀疤。
“你们是谁?” 一个人歪着脑袋问。
“我们徒步路过,正要往山顶走,差点以为要迷路,还好遇见两位老兄了。” 柳时序扯着谎。
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朝他们邪邪一笑,“正巧,我们也要往山顶走,一起结个伴。”
柳时序露出一个不真不假的笑容,“行啊,顺路的话一起吧。”
两个人又朝迟航点点头,柳时序看见他们露骨的眼神,心里暗骂了一句。
柳时序赶紧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他指着那个还倒在地上的小朋友,“那个男孩是?”
“迷路的小哑巴。” 一个人耸耸肩道。
柳时序走过去,把小男儿扶起来,“没事吧,小朋友?”
小男孩像墨西哥人,肤色呈油亮的古铜色,眼睛又大又圆,肉乎乎的手臂,身上穿着一件浅绿色的polo衫和短裤。
小男孩似乎没听懂他说的话,一句话也没说,瞪着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那我带着小朋友一起吧,等有信号了就打电话问问警察,有没有儿童走失了。”
“警察?”
“嗯,总要想办法让小孩找到家才行啊。”
两人耸耸肩,一副没所谓的样子,“你们包里什么东西,看上去很沉,需不需要帮忙?”
“没事,都是徒步用的设备,我们想着要找个地方露营一宿。”
“你知道去山顶的路?”
“跟着地图走。”
“那你们在前面带路吧。”
柳时序转头用中文说:“这两个人估计是从监狱里逃出来的,我刚听到他们在讲越狱的事情,你小心点,走在我前面。我会找个机会摆脱他们。”
迟航在柳时序的指挥下往前走,柳时序牵着小男孩走在中间,那两个越狱犯跟在后面。
天完全黑下来了,按照原定的计划,他们要在半山腰找一个开阔的平地搭帐篷,因为拖着一个小孩还有两个意图不轨的男人,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热带森林潮湿又闷热,很多时候都是野路,要手脚并用才可以继续往前。柳时序其实不放心迟航一个人在前面,但是想到逃犯们不怀好意的眼神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一行人爬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在迟航觉得自己的腿要走断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块视野开阔的地方。这块平地其实是好几块巨大平坦的岩石拼在一起的,容纳他们几个人绰绰有余。岩石边上有一条奔腾的小溪流,听到潺潺的流水声,两个逃犯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
迟航不安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我们真的要跟他们共处一室?”
柳时序敛着眉,沉声说道:“没办法,只能借机行事,你别离开我的视线。”
柳时序放下登山包,准备开始搭帐篷,他们带了足够的压缩干粮,每人分一点,算是晚餐。
“谢了,老兄。” 越狱犯拿着饼干啃起来。
那个小男孩会听但不会说,爬了那么多山路竟然全程安安静静,柳时序家里亲戚众多,逢年过节一群小屁孩扎堆,一个比一个调皮捣蛋,他还是头一回见那么乖巧的孩子。
他把一块牛肉干递给他,低声说:“专门给你的,小朋友,嘘,别让他们知道。”
小男孩扑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柳时序摸摸他的头,“真乖呀。”
迟航也被塞了仅剩的一块牛肉干,他把牛肉干塞回柳时序手里,“你吃吧,你还要带着我们夺命狂奔呢。”
柳时序拒绝:“老婆和小孩优先。”
两个逃犯一边吃一边低声嘀咕,“我就知道是个娘炮,操起来一定很爽。”
柳时序恰巧听到他们粗俗污秽的字眼,黑暗中握紧了拳头,恨不得把他们扔到山下。
“等会儿你跟小孩儿去帐篷里面待着,等他们睡熟之后我们悄悄离开。”
“你不进来?”
“我在外面守着,免得这俩混蛋搞事。”
迟航在帐篷里面自然不敢睡着,小男孩眨着乌黑的眼睛和他面面相觑,他尝试着用英文跟他沟通。
“你叫什么名字?”
没反应。
“你知道家在哪里吗?”
没反应。
迟航放弃了,就当自言自语。
“等会儿我们要悄悄离开,你可以不睡吗?”
不料小男孩点点头。
“你听得懂英文?”
他又没反应了。
迟航无奈地笑了,摸了摸他的脑袋,“小懒虫,你怎么只会挑最关键的问题回答。”
他和柳时序只有一布之隔,但他仍然好想他,很想跟他出去一起坐在外面,也不知道为什么,柳时序坚持不让他在外面待着。山里信号差,手机连聊天都用不了。
流淌的一分一秒都度日如年,迟航想起以前国内还没有高铁的时候,他坐硬卧的绿皮火车去北京,车厢拥挤喧闹,空气污浊不堪,他带了两本书,可是一页都看不下去,就硬生生地等时间流逝,那种难捱、望不到尽头的感觉,跟此刻很像。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时序在帐篷外面戳了几下,迟航立马警觉地坐起来,小男孩熬不住大夜已经睡着了,他不得不推醒他,“我们要走了,快起来。”
小男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迟航拉着他出了帐篷。
柳时序没说话,把手机递给他,上面写着:“他们睡着了,我走在前面,你拉着那小孩儿,我研究过路线,走快一点的话两个小时就能到钟毓庄园,到了那里我们应该就安全了。辛苦一下。”
迟航点点头,跟着他蹑手蹑脚步入伸手不见五指的丛林里面。
他们在丛林里面艰难地穿行,天太暗了,手电筒的光微弱,他们只能凭着直觉前进。混乱的脚步声在丛林里窸窸窣窣地响着,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
盘错横亘的树枝树叶勾着他们的手臂,即便穿着防风服,依然被刺痛了,柳时序时不时回头看迟航,迟航则时不时要留意手中的小男孩。
忽然,柳时序硬生生地刹了车,迟航撞在了他的后背,他听到最不想听见的西语,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两个假装熟睡的混蛋此刻出现在他们面前。
“嘿,老兄,不是要一起去山顶吗,怎么丢下我们?”
柳时序说:“不好意思,我们赶路。”
“哼,赶路报警啊?知道我们从哪儿来的嘛。”
“不知道。”
其中一个哈哈大笑起来,“那我就告诉你们。”
他们说了一个名字,是巴拿马臭名昭著的监狱。
“所以你们想要什么?” 柳时序说。
“我们想要什么?” 那个人又哈哈大笑起来,“我们想要你男人的屁股。”
柳时序冷笑道:“做梦吗?”
“等会儿你就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航哥,你们往后跑,那条路通往山下,我等会儿来追你们。” 柳时序尽力让自己镇定。
“不行,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要是遇到什么事情怎么办?” 迟航坚持道。
“你信我,听我的好不好,我会让自己安全的,快,就是现在!”柳时序把他护在身后,然后推了他一把。
迟航咬了咬牙,拉着小男孩的手转身朝后飞奔。
迟航一边跑,一边在想柳时序的安危,他越跑越恐惧,要是柳时序打不过他们,终于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他蹲下来对小男孩说:“你在这里躲着,不要出声,我回去看看,一会儿过来,好不好?听明白了就点点头。”
小男孩没反应,但是握着迟航的手紧了一下。
“你想跟我一起回去?”
小男孩点点头。
迟航拿出包里的登山杖,用力挥了一下,又从路边上捡了几个石头,“行吧,那我们一起回去,但是你得躲在边上,不要被他们看见。”
柳时序虽说学过跆拳道和搏击,但是在乌漆嘛黑又荆棘丛生的地方,他的灵活性受到了限制,再加上那两个高壮的逃犯在监狱里恐怕也是斗殴的好手,一对二的较量让柳时序格外吃力。
他好不容易把其中一个摔晕到地上,又被另一个人从后面突袭,整个人被狠狠踹了一脚,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那人揪着他的衣领,啐了一口,“够辣的,我改变注意了,C你也一定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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