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见般的重逢

凭借陈纪舟十余年雷打不动的作息表,实在很难理解每天早上都因为迟到堵在门口扎堆的富家公子哥们。

不过他这人性子不大热络,甚至卷起轮泛黄的疏离的旧边,怎么也扯不平似的。

他只就着手肘抵着扣分表,挨个低声问过去,很有点关切问询的意味了,然而神色却是一汪化不开的宁静的冰湖。

筛到最后一个时,他才抬眼略徽审视地看了眼对方与自己齐平的肩周,圆领,风格简约得只剩一片冷沉的白色——

总之不是校服,他复又低头,笔尖略挨着那册扣分表,“校服么,加上迟到有3分了,哪个班的?什么名字?”

那人说话的音色很是温醇,同江南延绵不绝的梅雨般氢氲着,又带上几分少年的清亮的笑意,很不难听的,甚至悦耳。

然而陈纪舟的笔在他开口那一刹就已抵在了册子上,任他把名字班级报完也没再动笔。

“孟笑晏。高二六班的。”那人答得一板一眼的,姿态倒是做得端正,他很自然地凑过来看了一眼,“纪舟哥哥——怎么不记上?”

“是新生吧,”陈纪舟蓦地和上那册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给看的意思,然后他退后了一步,转身就走,“明志楼3楼左边第二间,报道去吧。”

高二六班那教室采光实在说不上好,太阳蜿蜿蜒蜒爬上教室的钢化玻璃,零星几点歪歪斜斜照进去,勉强融进少年们刚开学的热情里,还不如那几根横亘在天花板下排的几根白炽灯管亮。

陈纪舟一个人,长身玉立站在讲台冷清的阴影里,等到班上大半的热络氛围散去,他才屈指在讲台上敲了几下,语调平又缓,"十个男生,致远楼底楼活动室搬书,另外,老师还有十分钟来。”

他这话一说完,班上仅剩不多的声音也逐渐小了下去,几个男生对视一眼,就沉默地起身去了走廊。

“六个,”陈纪舟平和地又看向教室里的其他人,“没有其他男生了么?”

班上本就有点诡异的气氛骤然又是一窒。

没一会儿,又有三个男生悉悉索索往外跑了。

正巧班主任领着个人走过来,几个人差点把班主任给撞倒。

班主任老刘是个中年男人,很温和的性子,他朝陈纪舟笑了笑:“怎么了这是?一个两个这么急躁。”

“没事儿,”陈纪舟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他身后的那人身上,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瞬他就移开了目光看向走廊上站好的九个男生,“搬书。”

老刘也跟着看了眼走廊排排站的几个男生极度僵硬的脸色,温声问了句:“人够不?”

“能行。”陈纪舟言简意赅应了声,就领着几个男生往楼下走。

老刘后面跟着的孟笑晏扬了扬眉,抢过话头道:“我也一起吧,反正以后也是班上一份子。”

说着,他也没管老刘怎么说,直接小跑着追上了走在最前头的陈纪舟。

一直走到活动室,陈纪舟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一群男生各领了一科教材就匆匆往教室跑,陈纪舟一手举着一沓和他胸口齐平的习题,还想再加一沓分成两份叠上去。

“孟笑晏。”

“诶。”

“物理练习册放上来。”

孟笑晏把物理练习册拎起来,眯了眯眼看着他手里又沉又厚实的两沓习题,打了个转儿又稳稳托在臂弯上了,没打算给他放上去,只是笑了笑:“少量多次啊班长,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不是?”

陈纪舟“嗯”了一声,站在那儿顿了一下,就转身往外边儿走了。

搬完书后陈纪舟再组织着发完书后,孟笑晏才被老刘带进来,只在讲台上说了一句话就往旁边站好等老刘发言了,他说:“我是孟笑晏。”

毕竟“孟笑晏”在这么一个贵族学校里,也只需要这一句话,甚至他其实连这句话也不必说,谁又能不知道孟家太子呢?

他说这话时,锋锐的眉眼微挑,棕色的眼睛深邃得宛如无底的潭水,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五官精致得宛如雕刻,多一分软化了他的锐气,少一分又添了平庸。

老刘乐呵呵地站上讲台,补充道:“孟同学啊之前是在国外学习了一段时间,最近刚回来,这一来就转进我们z城最好的高中,也就是咱们藤远啊。”

最好?这个最好就包括很多方面了,你要是问为啥一个贵族学校会是最好,那肯定不是成绩论,毕竟还养着群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呢,成绩平均下来能高的过人家那种全是卷王的?那肯定不行。

藤远的平均分一般在全市也就重点高中的倒数第一或者第二,和隔壁的青源不分伯仲,但全市最高分一定是出在这里的。

老刘这话论的是师资,藤远毫无疑问招的是,或者说翘的是教学经验和教学能力最强的那批老师。

“因为孟同学之前一直在国外学习,所以可能在交流过程中出现一定的问题,啊,希望同学们在日常交流时能够多多体谅,包容一下啊。”

这段介绍绝对是高二六班最多人看向讲台的一次,至于为什么是最多不是全部,因为他们班班长正在不时抬头思索般做着习题。

总感觉不像在听的样子。

“咚咚咚”

陈纪舟循声抬头,那双冷沉的黑漆漆的眸子锁住了眼前的人。

孟笑晏笑眯眯地说:“班长让一下,老师让我坐你旁边。”

“……”陈纪舟抱起手里的书往里挪了一个位置,还非常绅士用湿纸巾帮他擦了下自己坐过的凳子。

“我说,不应该让我坐里边吗?”孟笑晏托着自己的教材一本一本塞进抽屉里。

陈纪舟低眸继续做着习题:“我不怎么出去。”

“我是那种活泼好动的人吗?”孟笑晏手一顿。

“谁知道。”

孟笑晏偏头瞧了他一会儿,像是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

本来就是好久不见的两个人,一旦孟笑晏不再打趣开口,好像就全然是陌生人的样子了。

“你的意思是,你跟你的这个朋友很久不见了?然后她就跟你好像完全不熟了一样?”唐桂小口吹着孟大少爷难得大方请的麝香猫咖啡,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孟笑晏的问题。

她跟孟笑晏说不上熟,只能说认识,她并没有想和孟家太子深交的那种世俗的想法。

至于她为什么要在这里听这种奇怪的问题……当然是为了咖啡,这并不是她唐桂买不起,只是别人请的更有性价比。

她想了想,问:“你跟她多久没见了?”

孟笑晏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回答:“得有个四,五,六年了吧。”

“那不就是你出国后就没再跟人家联系过了呗。不过,就算打底四年下来,别人能跟你一下熟回来也不可能啊。”

孟笑晏强调了一下:“是那种完全不会多搭理你一下的感觉。”

“你太敏感了吧,人家说不定只是没想好该怎么和你相处呢,”

唐桂说着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当年你走的时候我记得还是个跟我抢奥特曼玩具的小屁孩,现在都长这么高了不是,当年欠抽,现在欠教育。”

“不对,你这么关心人家女孩子对你什么感觉,不会是暗恋别人吧?”唐桂警惕地看着他,小声嘀咕了句,“太惨了吧。”

也不知道她这个评价是在说女孩子惨还是孟笑晏。

孟笑晏打了个“stop”的手势,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就起身往外走,“找上你是我的问题,没想到几年过去你还是这么蠢。”

“欸——姓孟的你什么意思?”

“他不是我喜欢的人,是我出国前最好的朋友。我的意思是,能花钱治的就先别省了吧,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扯上情啊爱啊的。”

唐桂听完这句话唯一的感觉就是差点被气哭,她不应该为了一杯咖啡妄自来见孟笑晏的,这玩意儿越长大越气人了,不是去美国修的贵族仪态吗?他的礼貌是被狗吃了吗?!

她气愤地猛吸了一口咖啡,然后如鲠在喉地默了几秒,表情扭曲了一瞬又一瞬,最后咽了下去——无糖咖啡真的是给她这种美少女喝的吗?孟笑晏怎么不去死!

朋友就朋友嘛,怎么的她毫不知情扯上爱情还能玷污他的友情呗!

*

下午去微机室上完课回来,陈纪舟跨进位置时顿了一会儿,直到坐回位置上他还看了孟笑晏好几眼,孟笑晏于是开口问:“……有什么事吗?”

陈纪舟指了下自己的右边耳朵,然后好像总算心安理得起来,低头翻出一本课外书翻了起来。

孟笑晏:“啥?”

“耳钉。藤远校规第132条,在校期间校内不允许戴任何饰品。”

孟笑晏:“……”

他默默取下了耳钉,凉凉地问,“你把校规背下来了?”

“没有,条数编的,只是记得经常例行检查的项目。”

孟笑晏觉得那种被刻意忽视的感觉弱化了不少,陈纪舟心情看上去也比早上好了。

难道真是他太敏感?其实陈纪舟早上就是单纯心情不好所以忽视他?或者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相处?

可能吧。他们是真的四年不见,变陌生也是很正常的事。

可能就是因为变得不了解,所以产生了错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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