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数学考完，程恪都没有抓到陈纪舟。
他们不是一个考场的吗？他也没看到陈纪舟提前交卷啊！
他真的严重怀疑陈纪舟这小子怕了他了绕着他走。
肯定是不敢和他争论对吧！
说实话，程恪对陈纪舟手里这块地自认是十拿九稳了。
拍卖的时候他联合几个老总坑了陈纪舟一把，让陈纪舟几乎是以高于这块地本身价值的1.5倍的价格拿下的。
要是这块地没什么问题也还好，可是这块地几年前其实就已经曝出了地质不好含沙量多易塌方的消息。
只不过这块地的本家李家凭着人脉封锁了消息，在差不多风浪已经平息的现在打算借此牟利。他们程家也是费了不少工夫才打听到。
所以他故意设计让陈纪舟高价买入，等到问题曝出他再低价收取，这是一场他自己都觉得精妙无比的算计。
陈纪舟必须买下它，陈家那位出差前是交代好了的，要包下这里开发建设。
但等到地的事情闹大……开发建设要的就是名声，要人流，要进入公众视野，不然没法赚钱，这个时候陈纪舟就必须把地抛出降低风险，除非陈家换个途径来用这块地。
但陈家也算是有不少底蕴的贵族，压根儿不会缺这种地方，换个用途这地对陈家来说也就差不多是废了。
所以在程恪看来，这几乎是必然的选择。
而他要低价收了这地，当然也不全是为了让陈纪舟亏本，还有一个原因是程家需要——
需要用来干什么？
他爸只吩咐他尽量拿下这块地，没多说。
他的推测其实和陈纪舟差不多，他家应该是要用来放东西。
每个家族都有一些明面上的和暗地里的勾当，有些能被人看见，有些不能，这种时候，就需要选一个绝对不会轻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程家前阵子刚折了这样一个地方，而这块地的出现正好能弥补程家断了的链子。
正因为它易塌方，所以来来往往的人一定会再减少。
再适合不过。
他们拿到，只需要对外称还在开垦，轻易就更不会有人来往。就算有人要来查，把东西藏进塌下去的沙坑里，这种坑里一般都很危险，又怎么会被轻易排查呢？
去食堂吃完晚饭，他都不放心地拿出自己手机看了眼和陈纪舟的聊天界面。
很好，他刷了两页的屏，陈纪舟是一个字不回啊。
难道说……陈纪舟真的不打算卖那块地？
程恪压根没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他势在必得，觉得陈纪舟这一定是最后的倔强。
四川话有一句说得特别对。
大考大好耍，小考小好耍。意思大概是说考试这段时间差不多是高中最轻松的时候。
是真的一个晚上几乎都是自习，而不是偶尔会被老师占的那种假自习。
这个周六的晚上天上特别暗，看不见星星也看不见月亮，沉郁得好像窥不见一点天光。
“看起来，明天也要下雨啊。”孟笑晏伸了个懒腰看了眼班上几乎都跑出去看的同学，“他们是没看过天儿吗？”
一边打游戏的杨得会吱声了：“孟少爷，我看你是完全不懂我们高中牲的痛苦啊，平时那老师布置作业哗哗的，上完课还要叭叭的，好不容易自习了他那心又砰砰的给闹腾回来了，我们哪有时间跑出去还看天啊？”
孟笑晏点了点旁边的桌子，“这么忙啊……那你们班长这么爱学习一个人，现在人呢，怎么考完就不见了。”
杨得会还穿着校服外套呢，就夸张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好像他在刚入秋就很冷了似的，“你问陈远，我不敢说。”
孟笑晏就看向陈远。
陈远默了一秒，说“陈家那位回来了。”
“谁？”孟笑晏没听明白，问道。
杨得会补充道：“还能是谁，陈家家主呗。你还不知道班长这个人啊，我觉得班长虽然看起来非常冷酷强大，但实际上应该还挺怕他爸的。”
孟笑晏：“他爸？谁？陈家家主赵齐？”
陈远像是因为他直称家主名讳有点吃惊，愣了一下才接上，“是，但我哥他应该不怕姑父。”
杨得会说：“不怕他为什么每个月都准时回你们陈家老宅见他爸一趟啊，他爸十四岁才把他领回家，难道还父子情深啊？”
陈远看了眼四周，低声跟他们两个说道：“好像是回去吃药。”
“我哥他应该挺烦姑父的，不过这一点我也摆不出什么证据，只是推测。”
孟笑晏发现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和陈纪舟还有这几个人好像有壁，他们好像都认定他知道一些事似的，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说着他不大听得懂的话。
还是说，是他出国太久，国内的交流方式已经变了？
“等等，你刚刚那话，什么叫‘你还不知道班长这个人啊’？”孟笑晏打断他俩的信息交流，继续发问，“难道你们都觉得我和陈纪舟很熟吗？”
这下不光是杨得会睁大眼睛看着他，就连陈远都似乎有点吃惊地看过来，他俩眼里明晃晃的意思就是，“难道不是吗”。
啊？？？
误会大了。
以前是熟的，现在谁说的准呢。
“我出国那年和陈纪舟就没再联系过了。”孟笑晏尽量冷静地给他俩捋清楚现状，“我不知道他爸是谁，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和他外婆住在一起的。”
“啥？！”杨得会震惊地大声说了一句，然后又压低声音继续道，“青梅竹马？你俩不是刚认识吗？”
陈远在一边压低了声音纠正道：“竹马竹马。”
“不对啊，你出国是五年前吧，也就正好是班长十四岁之前，班长十四岁之前不还没来z城吗？我记得他老家好像是在……”杨得会略有点懵地思考着。
陈远接话道：“是在c城和z城交界的一个乡村，被划入的是c城。”
杨得会点了点头，继续道：“你是土生土长的z城人吧，怎么会认识班长？而且就算你们很久没联系，我觉得也一看就是那种很熟络的关系。我还一直以为你俩一见钟情了呢。”
孟笑晏点评道：“脑洞很大。”
“要知道我们最开始还可怕你要找班长麻烦呢……”他话一顿，没再继续往下说，“所以你和班长难道不熟？”
站在旁人的角度来说，毕竟陈纪舟说到底还是陈家人啊，和孟家可是对立的关系。
但其实就算他之前不认识陈纪舟，也绝对干不出来这种低品的事。
开什么玩笑，他是谁啊，把自己跟陈家拿来作比……不是自降身价么？
自卑的人才会左顾右盼，而他一开始就只有一条路走到黑这一个选项，用不着这么难为自己。
听他这句话，孟笑晏稍微一想就对他们班之前那种奇怪的氛围了然了。
那些人不敢当着他的面和陈纪舟过于亲近，而陈纪舟多半是顺其自然吧，顺其自然地疏远。
你要是问他为什么知道，答案当然是，是他他就这么做——不会真觉得我和你很熟吧？想什么呢，你救过我命还是咋的？要走就走呗whocare。
可能就是因为他对朋友这种东西一向看得很开，能称得上孟大公子朋友的人少之又少。
在他看来，朋友可能就是用来消费的，想怎么损就怎么损，唯一的特例就是陈纪舟了，相互损多了打架打多了还没散开，情到深处竟然还就舍不得了。
陈纪舟能跟他玩到一起，尿性能跟他差多少？所以他非常自然地以己度人了一下，觉得非常合理。
至于他和陈纪舟现在还熟不熟，那他还真有点拿不准。
他想说熟吧，但陈纪舟其实现在对他有点爱搭不理的，他从小就没受过这样的气。
他想说不熟吧，可陈纪舟会在雨天等他，陈纪舟总是会等他，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不熟的人估计就是见面都不一定会打招呼的那类吧。
所以孟笑晏思考了一会儿，说：“半熟吧。”
杨得会：“？什么半熟，你当你烤什么玩意儿呢？？”
“反正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觉得班长肯定没把你当外人，这点儿情商我还是有的。”
陈远赞同地点头。
孟笑晏也没多说，只点了点头说：“行吧。”
晚自习下课之后，杨得会因为和他聊起兴了，一问是一条道的，就打算跟他一起走。
“等会儿，我让张叔捎辆大众来。”孟笑晏打了个哈欠，倚着校门口那个柱子站着说。
杨得会想着要跟他一起回家眼睛都是亮的，听他一说车名儿眼里的光就熄灭了：“怎么不开你五年前就收藏进车库的那几辆跑车？我听我那几个损友到现在还在羡慕那几辆呢。”
“都是黑历史了。”孟笑晏百无聊赖地单手转着自己那个高奢品牌手机，看得杨得会肉疼，“而且不就回个家吗，没必要炫富。”
杨得会撇撇嘴：“你钱多，你说的都对。”
孟笑晏垂下眸子，意味不明地笑道：“那也不是我的钱啊，是我爷爷传给我爸，接下来我爸又要给我而已。换句话说，我只是投胎投的好而已，不是吗？”
“诶，你也别这么说，其实经营生意也不容易，你要做好这件事还要费不少心思呢。所以也不算给你吧，是你凭实力争取才对。”杨得会认真分析着。
孟笑晏嗤笑道，“是，出生就在罗马和咬着牙也到不了罗马的人，实力能一样吗？”
杨得会难得听懂了一次孟笑晏的话，却说不出任何话。
他倒是想说有钱的傻子，又或者从单方面来说哑巴聋子，可是特例和普遍真理，确实一直是共存的。
“车来了。”孟笑晏打了个招呼，率先上了驾驶座，然后招呼张叔去开走自己上午开过来那辆车。
杨得会跟着上了副驾驶，然后收到了孟笑晏好几眼的打量，“你早上开了车啊，那咱为啥不坐那个……怎么了？”
“早上开的是辆摩托，而且现在你坐到我副驾驶了，”孟笑晏说着还是在他扣好安全带那一刻转了个弯儿踩了油门，“但后座、副驾驶都是给我未来老婆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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