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是我妈

午后的阳光颤巍巍打在房前的草坪上,光点在一旁泳池水面上跃动。

虞浅跟着身前之人来到会客厅,女人尖细的高跟鞋在手工编织的地摊上,踩出一个个小洞。

“你在投简历之前肯定了解过工作内容。”女人端起咖啡,细品一口,叠起双腿,靠在沙发椅背上,“我事情比较多,只能给你十分钟的时间。”

女人放下咖啡杯,观察刚做的指甲,“做个自我介绍。”

虞浅的视线从女人闪光的指甲上移开,将自己提前录制的自我介绍视频递给她。

毕竟这场面试只是走个过场,虞浅也没指望一键乱投的工作能要她,连她的自我介绍也是在出租车上临时录制。

“你专克老板?”面容姣好、妆容完备的女人视线从手机上移开,上下打量着虞浅,似乎对这句话很满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爱健身,身体素质较好?”女人细眉微挑,“小禾挺乖的,这倒不是很重要。”

小禾是女人的孩子,刚上小学一年级,急需一位住家的教育指导师。

据女人所说,她对之前的一位教育指导师很满意,只不过小禾不喜欢她,便让那人迅速离职了。

刚露出满意神色的女人,在听到虞浅毕业没多久后,眉毛皱起,“没什么经验啊。”她摇摇头,“那也不会烧饭、不会陪孩子玩、没有自己的一套教育方式。”

“你是找教育指导师还是找保姆?”虞浅直言不讳,“抱歉,我可能不适合这个岗位。”

虞浅转身欲走,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却叫住她,“看你是申海大学的毕业生,一万五,包吃包喝包住。我的时间很宝贵,如果你觉得这个价格可以,我们现在就定下。”

无形的空气中,二人视线相接,针锋相对,虞浅暗自盘算。

不知为何,原本暂停的自我介绍视频重新播放起来,“本人情绪极不稳定,为易发癫敏感体质,不介意的老板可刀。”

“本人期望薪资一万五,不可讲价。”

视频中虞浅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落在会客厅内,莫名有一种游街示众的尴尬,二人间的气氛诡异地流动。

“只要你有能力,小禾喜欢你,你怎么和我们相处都可以。”女人的话正是对虞浅刚才那句话的答复。

“什么时候入职?”虞浅问。

女人站起身,朝门外走去,只留下一句话,“今天就入职,给你一个下午的时间,回家理好行李,直接住过来。”

*

行李箱滚轮滑过草坪,留下深绿色的痕迹。

虞浅理东西一向粗糙,把所有衣服团吧团吧扔进行李箱,塞不下就不带。

因此,下午四点,她就已经完成了回家、理箱子、再回到雇主家的整个流程。

远远的,虞浅听到孩子的欢笑声和苍老的呼喊。

“小禾,小心摔着。”

她拖着箱子来到这个名为小禾的孩子身后,见孩子的面前站着一排小狗。

“报数!”孩子清脆稚嫩的声音响起,他拿起胸前挂着的口哨,吹响。

不算好听的哨声响起,将他面前的小狗一惊,汪汪队瞬间解散。

小禾倒腾着小脚追赶大金毛,猛地向前一扑,抓住金毛垂顺的尾巴,整个人扑在草坪上。

“看你还跑!”小禾死死抱住金毛的身体,腾出一只小手用力地拍金毛脑袋。

金毛呜呜叫着,跑得更快,很快便把小禾甩在身后。

“哼!”小禾慢悠悠爬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远处狂奔的金毛,“阿姨,你快帮我抓过来。”

“欸!”那位站在一旁的阿姨应声,跛着脚向前赶。

虞浅看见一老一小跟在小狗后,以她为中心,在草坪画了个圆。

那只金毛摇着金色的尾巴,吐着舌头,向虞浅奔来。

最终,金毛停在虞浅脚边,轻蹭虞浅的小腿,暖融融的温度传过来,像是在空调间盖上的毛茸茸的毯子。

虞浅蹲下身,摸了摸小狗毛茸茸的脑袋。

“小六,过来!”小禾像只小皮球一样朝着虞浅跑来,气呼呼地指着金毛。

见金毛没有反应,径直上前,拽着金毛的耳朵,爬上金毛的背。

金毛摇头晃脑,来回摆动,试图将自己的小主人甩下来,却在听见女人尖锐的声音后,停下动作。

“小禾,做什么?快下来!”

虞浅身后传来女人的呵斥,循声看去,才发现是今早面试自己的女人。

女人踩着高跟鞋上前,掠过虞浅身侧,带来一阵兰花香,利落上前,拉着小禾手臂将他拽下来,“怎么不叫人?”

小禾踉跄着站在地上,像只小企鹅般走到虞浅面前,昂着头,直视虞浅,不卑不亢,“你是坏人!因为你,小六都不和我玩了!”

小禾越说越委屈,嘴一扁,眼见就要哭起来。

啪一声!清脆嘹亮的声音响起,女人扇了孩子一巴掌。

白嫩的小脸霎时泛红,小禾愣怔在原地。

“哭什么?这位是虞浅,接下来会和我们一起住,你要听她的话。”女人趁着小禾愣神的片刻,向他介绍,又戳了一下小禾的太阳穴,“叫人!”

“阿......阿姨好。”小禾声音低了好几个分贝,迫于母亲的权威,不敢抬头。

“我叫李棠,你怎么叫我都行。”李棠抬眸看向虞浅,片刻后将视线移至匆匆赶来的阿姨,将小禾一推,推到阿姨身边,“你带一下小禾,顺便帮她整理一下客房,我们出去一下。”

*

李棠的高跟鞋和纯白的瓷砖相碰,有韵律地敲响家庭疗愈室外的地面。

虞浅跟在李棠身后,见她敲响疗愈室的门。

笃笃笃!笃笃笃!

李棠敲了很久,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先进去等吧。”虞浅直接压下门把手,推开门。

毕竟在这之前,李棠带着她换了四五家诊所,她的脚都要冒烟了。

李棠扫了虞浅一眼,点点头。

进门后,空无一人。

瞥见疗愈室随意摆放的椅子后,虞浅将脚边的椅子踹到墙边,轮子哗啦作响。

她无视站在原地的李棠,一屁股坐下。

在门外站着等了快两个小时,虞浅终于能够坐下了。

好在李棠并没有因虞浅这个行为不满,径自拉过桌子外侧的椅子坐下。

“久等。”疗愈室的玻璃门外掠过一抹白色,那人压下把手,走了进来。

门外的风吹动他额前细碎的发,窗前的纯白窗帘缓缓流动,他白大褂的一角翻飞,。

他的视线在虞浅脸上一顿,旋即移开,停留在李棠身上,按下眼中翻涌的情绪后,坐到李棠对面。

虞浅看清了他的胸牌,上面写着两个字——郁贺。

“请问您有什么想咨询的?”郁贺从桌面上的笔盒中抽出一支笔,低着头在面前的纸上写写划划,沙沙作响。

听见郁贺声音的李棠,这才将自己的注意力从手机上移开,看向对面,眼中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怎么是你?”

她的表情逐渐僵硬,措辞很久也只凝作一句,“还好吗?”

郁贺并未抬头,“李女士不是知道的吗?”

坐在一旁玩手机的虞浅,抬眸瞥了郁贺一眼,这几句话让她听得云里雾里。

刚对二人的关系有了个模糊的猜想,她便听到郁贺接了一句,“你说是吧?妈!”

妈?李棠的年纪看上去只四十出头,因保养得当,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小点。

任谁都不会把面前这个二十出头的男人认成她儿子。

“你过来是为了咨询还是为了叙旧?如果是后者,出门不送。”郁贺话说的直接,对面的李棠脸青一阵白一阵。

“我儿子越来越不听话。”李棠切入正题,羞于启齿,却还是补充了一句,“我和我老公的争吵次数也越来越多。”

听见后半句话的郁贺抬眼扫了李棠一眼,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钢笔,几滴漏出来的墨在白纸上,缓缓晕开。

他坐在办公椅上转身,只留给虞浅和李棠一个背影。

他好像在压抑着什么,几束打进来的阳光在此刻,像是一把把薄刃,刺向他。

窗外的风将他的话送来,虞浅只听见飘飘渺渺的一句,“不好意思,我能力有限,没法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我们付了钱,你什么都不问,就说解决不了?”一旁的虞浅打断,“我看你不是能力有限,而是自我狂妄到了极点!”

“行了!”李棠朝一旁的虞浅甩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多说。

可虞浅不管不顾,将自己身后的椅子踢到李棠身边,一屁股坐下,踹了脚面前的桌子,“什么狗屁疗愈师,我看你就是打着这个幌子,做些坑蒙拐骗的勾当!”

郁贺转过身,对着李棠嗤笑:“你又在外面养了个私生女?倒是和你一样暴躁。”

李棠怒急,手掌重重地拍在桌面上,手腕上的翡翠磕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是你妈!你怎么和妈说话的?”

郁贺没再看她,转而看向虞浅,眸中似笼着灰黑色的霾,怎么也散不开,沉沉落下一句,“我没有妈!”

*

李棠摔门而出,关门的声响引起排队众人的注视。

她将脸侧的发丝别到而后,仿佛刚才的失态只是个幻觉。

只是她不断起伏的胸膛和急促的呼吸暴露了她,她自顾自地在门边的唯一的空座椅上坐下。

攥在掌心的手机振动个不停,众人侧目。

“顾如峰,我刚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李棠声音尖细,像是用碎玻璃划过黑板,刺得人耳朵疼。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将拎包放于身侧,用手捂着听筒,“这件事不全是我的责任!要不是你天天在外面鬼混不回家,小禾脾气也不会那么古怪!”

李棠站起身,握着手机往外走,“给我十分钟。”

这句话是对虞浅说的。

虞浅坐到李棠原先的座位上,靠着椅背,叠着腿,手不自觉地抓起自己的脖颈,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的虞浅,打开手机玩水果忍者转移注意力。

一道银光划过,水果瞬间四分五裂,虞浅心中的烦躁和暴戾也消散些。

“没想到你还喜欢玩这么老土的游戏。”虞浅身侧冷不丁响起男人的声音,带笑、也带着些许的熟稔。

虞浅抬头看向他,因他的冒犯而染上些许烦躁,“关你屁事。”

男人双眸微眯,俯身凑近,打量虞浅,“不认识我了?”

男人的脸在虞浅视线中不断放大,她不动声色地拉开自己和男人的距离,手指在屏幕上乱划,力道越来越重,咬牙道:“我应该认识你吗?”

说话期间,虞浅晃了神,划到了炸弹,砰一声爆炸了。

“OK,fine!”男人站直身体,摊开双手,做了个无所谓的动作后,推开门,在下一个咨询者进入之前,走进郁贺的疗愈室。

*

疗愈室内,郁贺立于窗边,极目远眺。

男人关上疗愈室的门,猛地扑到郁贺背上,随后搂着他的肩,“亲爱的,想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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