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船,离春水村越来越 远,王秋玉的心才安定下来,她是真觉得这村子、江家,尤其是江家哥儿克她。
路上没再出什么风波,船赶在天擦黑前进了城。
一下船,王秋玉就拽着岳业成和众人告别,生怕岳不惑再问她翡翠挂件的事。
“菜头,过来。”岳不惑淡淡道。
李才放弃伸了一半的懒腰,凑过去问:“头儿,啥事?”
岳不惑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最后直起身道:“今晚就去办。”
李才拍了拍胸脯,“头儿,您放一百个心,这就是我的老本行。”
说完他一甩头,追着岳氏夫妇的脚后跟走了。
当天晚上,下了好大一阵雨,电闪雷鸣,水汽浓重,夏天的脚步悄悄走近。
翌日清晨,云收雨歇,天朗气清。
屋顶的瓦片,地上的青石板,树上的叶片均被刷洗得干干净净,鸟鸣啁啾。
天气好,江瑞的心情却不怎么好,说得上糟糕,耷拉着眉眼,盘腿坐在后院的罗汉塌上发呆。
昨晚,刘嬷嬷到他房间,像做婚前培训那样,告诉他婚后该如何与公婆相处,如何笼络丈夫的心,好尽早怀上子嗣,以及有孕后是否为夫君纳妾。
他才知道,原来大户人家的新妇和新夫郎,婚后是要到婆婆面前站规矩的,每日晨昏定省,侍奉起居。
即便有仆人也需要亲力亲为,端茶、捶背......随时听候吩咐,连吃饭都要伺候公婆吃过才能退下。
这是当夫郎还是当奴隶?
虽然嬷嬷说宽厚的长辈不会严格要求,隔三差五做做样子即可。
但岳不惑的那个娘亲,活活蜂窝煤成精,还不往死里折腾他。
他这条烂命,为什么不能全由他自己做主!
江瑞烦躁不已,握拳狠狠砸了几下罗汉塌。
早知道就不找岳不惑了!就在村里找个村夫,虽然穷,却没那些吃撑了想出来压迫人的规矩,大不了养着他们一家。
他不禁想,如果岳不惑娶的是他的心上人,他也会让心上人遭这些罪,在心上人有孕时纳妾吗?
越想越恶心,连岳不惑都面目可憎起来。
臭鸡蛋!王八蛋!
整个世界就是一场巨大的骗局,不成亲会被强制婚配,会被宗族吃绝户,成了亲又要当奴隶。
有时,他的情绪和想法很容易剑走偏锋,一旦陷进去就难以自拔。
“哥儿,午饭好了,你想在哪儿吃?”刘嬷嬷走过来问。
“不要,我想吐,不想吃饭。”
“这可使不得,早上就没吃了,胃非饿出毛病不可。”
刘嬷嬷有些后悔昨晚说了那些话,但她不说,还有谁会提醒小主子,就这般懵懵懂懂嫁人,非吃苦头不可。
“不吃就不吃,我要饿死我自己!”
“不许胡说,日子还没到那一步呢......”
刘嬷嬷还没说完,江瑞就用手紧紧捂住耳朵,转过身背对她。
这时,黄英来到内院,“刘嬷嬷,岳公子来了。”
“现在?”
“嗯,是骑马来的。”
过了会儿,江瑞转身,发现刘嬷嬷已经离开,松了口气,侧身躺下,用薄被盖住肚子,准备一睡解千愁。
快睡着的时候,肩膀被人戳了下,他闭眼装作不知,又被戳了两下,这很难不发脾气。
“嬷嬷,我不想吃!”
“为何不想吃?”
低沉的声音就在脑袋旁边响起,耳朵好像被热气拂过。
江瑞猛地转身,就见岳不惑正弯着腰,似笑非笑地看他。
还好意思笑!
江瑞脸色唰地冷下来,起身靠在罗汉塌的围子上,看天、看地、看树,故意不看岳不惑,也不和他打招呼。
岳不惑爱极他耍小脾气的模样,薄唇微抿,想狠狠嘬一口他冷冰冰的脸蛋。
“为什么不想吃?”
“关你什么事?不要你管!”
“可我想管。”
江瑞环手抱胸,很短暂地看了岳不惑一眼,又扭过脸去,语气高贵而冷艳,“你管不着!”
笑意在喉间翻滚两下,再开口已不见端倪,“看来与我有关,求郎君给我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我要退亲!”江瑞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说完后心里舒服了许多,大声重复了一遍,“交易取消,我们不成亲了,我要找别人!”
岳不惑表情凝固,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江瑞,“理由?”
江瑞竟有些怕他,顿了会儿才道:“没有理由。”
“那我拒绝。”岳不惑回得果断、坚决,仿佛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拒绝?江瑞听得冒火,起身站在榻上踮起脚,比岳不惑高出一个头,气势汹汹质问:“你凭什么拒绝?”
岳不惑很想哄哄他,但那一瞬的冲击还没消散,身上的气息依旧很冷。
“凭你无理取闹,凭除了我没人配得上你,这样够了吗?”
他眸色极静,周身冷若冰霜却没有暴戾的情绪,只定定看着江瑞。
无理取闹?江瑞满腔委屈,从昨夜到现在的苦闷、烦躁一股脑喷涌而出。
“你说的轻巧,当受气包夫郎的又不是你!”
他伸手推了下岳不惑硬朗的胸膛,“我一点儿也不想看见你,赶紧走。”
岳不惑眼神凝滞,一脸茫然,“什么受气包夫郎,瑞瑞,你在说什么?”
江瑞闭上嘴,不想再说,盘腿坐在榻上,整个人气鼓鼓的。
岳不惑磨了磨牙,按下所有焦躁和愤怒,抬手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他的脸蛋,微微用力。
“说话。”
“啪!”江瑞用力打掉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蛋,转身背对岳不惑。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问我和你妈吵架你帮谁?
幼稚不幼稚,可笑不可笑?
在心底最深处,他害怕站在天平上被选择,讨厌那种被抛弃的感觉。
岳不惑看着他单薄的脊背,心想个子不大,气人的本事倒是不小。
......
怎么没动静,走掉了?
江瑞斜眼扫视身后,眼睛快抽筋都看不清,只能支起耳朵听声音。
他身子一点点往后偏,歪着脑袋,耳朵都要支棱到头顶上去。
岳不惑被他这副鬼鬼祟祟的小样气笑了,故意道:“受气包,你脖子快抽筋了。”
“大胆,你说谁受气包呢?”
江瑞原地转身,怒视岳不惑,结果动作太快,还真的扭到脖子,疼得他惨叫一声。
“瑞瑞,你没事吧?”
“都怪你,不许过来!”
江瑞恼羞成怒,倾身拎起方几上的茶壶就冲他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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