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氏有孕这招若是放在寻常宫斗对手身上,实乃进可攻,退可守的一步好棋。
因为无论假孕还是真孕,明面上都可以母凭子贵,若是假孕,暗地里还可以作构陷暗害之用。
这些人不知道的是,小王君中了药,早已不育多日,既如此,清窈不必查都清楚廖氏乃假孕的事实。
目标明摆着就是对付身为他们后宫政敌的自己,而碰瓷栽赃之类无疑是最好的法子。
提前知晓这些人心思的清窈着实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在,一听对方有孕,便立即笑着差人给“小公子”送了个真爹去,好替廖氏坐实怀孕之实。
虽然月份不对,总好过时刻提心吊胆地害怕被人戳穿,毕竟真肚子即便不是龙种也比假孕来得有底气一些,只要不抓住奸夫,谁又能说得清楚?
对于陷害王后和提升自我身份,前者有利于前朝,后者更多则有利于廖氏自己。
相较之下,她自然也更愿意接受后者,怀个真的小公子,一样针对王后托大拿乔。
“自她入宫那日就注定要成为受人摆弄的傀儡,若她觉得那样高兴便由她去吧~”,清窈风轻云淡回应。
想一脚踩死廖氏,太容易了,容易到宁愿留着慢慢戏弄,也不想骤然失去一场把戏。
“得~时辰也不早了,怕是王君过会儿还要到元春殿,本宫就先走了。”
元日将近各宫本就繁琐,何况还是王后,每日操不完的礼仪章程不说,还要分出耐心来应付小王君。
果然,出了芳菲殿,拐了十几道宫墙,前脚刚踏入元春殿殿门的功夫,一如清窈所料,峣姜王到了。
不出意外,连说的话都和她提前预想好的如出一辙。
先是骂那齐淮不知好歹,又暗指那徐林没有眼色,后又数落起朝臣们背地结党官官相护,一通说下来,好似一整个朝堂竟没有人将他放在眼里。
实话虽是实话,却不好明言,清窈只得慢慢安抚他。
“看不出来这齐相倒是个性情中人?”
“他还性情?不过是看寡人仁善,不舍得同他们计较。”
仁善不仁善的还不是看实力,若非初登帝位根基不稳,又怎会如此忌惮?
心中腹诽,面若桃花,清窈淡然地在一旁制茶,莞尔一笑如春风拂面:“王君既知道自己菩萨心肠,又何苦在这里同他们置气,都说臣子臣子,既是臣又是子,可不是一群皆需王君操心的孩童吗?”
戎祎被逗笑了:“也就王后你敢拿孩童打趣这些一贯作威作福三公九卿了。”
为对方斟上茶,清窈语调一转:“话说回来,馨姌也着实到了适嫁的年龄,王君也不能因为齐相不考虑便耽误了自家妹妹的未来不是。”
“你与馨姌倒是要好?”
对方冷不丁一问,清窈心中一凛。
转瞬眉头挂上一片哀愁,镇定道:“妾从异国他乡而来,都城未有娘家,时常觉得清冷,无人说话,妾与她皆是公主出身,自然亲近一些~”
见她蹙眉,对方立即心疼上前覆手相交:“寡人知道~勾起嫚嫚的伤心是寡人的不是了。”
果然,凭戎祎单纯的心思倒不至于猜忌她什么,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暴露出真实目的来。
“不过如今廖氏有孕,她一人独居清欢殿也甚是孤单,嫚嫚得空,也去瞧瞧她可好?”
那廖氏蹬鼻子上脸还真是有一套,也敢让一国王后主动去瞧她?
深知对方没安好心,清窈刻意为难道:“是廖夫人要妾去瞧她还是王君要妾去瞧她?”
“怎么说?”,戎祎问。
“之前打了她,此后便再不见她来我宫中走动,如今却要妾去瞧她,岂非乱了宫中次序?”,她直言不讳。
“那若是寡人要你去呢?”,对方又问。
抽出掌心下娇嫩的手来,清窈甩了甩袖子,语气娇嗔:“王君视她珍重,妾有什么法子,去就是了~”
廖氏说女人对自己的男人大方是不上心,所以她会嫉妒,王后则不然。
如今瞧王后这副吃醋的模样,想来他家嫚嫚也是将他放在心上的,只是作为王后不得不装作大度的样子罢了。
心情骤然好起来的戎祎起身将自己的王后拢在怀里,慢条斯理地宽慰着:“嫚嫚放心,寡人这颗心啊,只在嫚嫚这里,莫说去找旁人低头,便是你蹙蹙眉,寡人都心疼……”
“此话当真?王君可惯会哄骗人~”
“寡人何曾骗过嫚嫚?”
“臣妾方才说的话,王君现下不就未曾放在心上?”
一语凝噎,戎祎认真思考起来……
也难怪他不记得,擅于将他那个妹妹遗忘是整个王宫都已养成的习惯。
“馨姌~”,清窈出言提醒。
恍然想起,一时间戎祎也不知该如何思忖,莫说适龄婚嫁,他这个妹妹放在民间,都该过了婚龄了。
齐淮抗旨不尊是一回事,为了朝局现成的公主总要利用起来才是重点。
见对方眉头思索的模样,清窈依偎在小王君怀里,主动勾环住身前的脖颈轻摇慢央着。
“听王君方才所说,徐太尉想求娶齐家的姑娘?”
“别提了,你就看齐伯远那厮个德行,他们齐家最近是别想有喜事!”
“那也不能厚此薄彼呀~”,她轻声低语道:“王君前头还兴致勃勃要给齐相赐婚,怎么到徐太尉这里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呢?都是位列三公,太尉远在千里之外替您办差,好不容易同您讨个圣旨却给驳了,人家该怎么想?何况……说句不敬的,王君就不怕驻守在浦阳与沧城的守军将士们觉得心寒?”
话说得虽是难听一些,却实实在在戳到实处。既想平衡朝堂,为防一方势力过大,自然不可厚此薄彼。
之前因盐税一事洗清,齐淮一党步步紧逼,朝堂上说话实在太过难听,他才想着嫁一个不紧要的公主来平息喧闹,如今听了清窈的话,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当初的决定太过匆促。
然则比前一句“厚此薄彼”更可怕的乃是后一句“徐太尉会怎么想”?
是啊,今日因齐淮抗旨驳了这桩赐婚倒是没什么,可站在徐林的角度,他可什么都不知道,难保不会觉得君王偏私,因而记上一笔。
攀附齐淮者不过一帮儒学朝臣,依附徐林者则不同,那可是一群沙场兵将!
即便峣姜兵符有一半自己手上,浦阳城的守军可都是跟着徐林出生入死过的,最骁勇善战的沧城军又是经由前太尉韩嵩一力交托,最怕认人不认符。
是以徐林要安抚,更要提防!
“那王后觉得该如何是好?”
“依妾看,王君断不能成了齐家与徐家的婚事。”
“怎么说?”
“犬牙交错,相互制约,此乃平衡朝堂不变之法。”
垂头想了想,戎祎没说什么,不过和清窈温存一番就走了,瞧着这心思却是早就飘远,不知去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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