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
岑梦直接暴跳如雷。
心虚,暴怒,反驳,跳脚,都是因为被猜中了。
她这种反应恰恰证明景行说的是对的。
几人都被景行的话和岑梦的反应提醒到,迅速反应过来,原本就有些猜忌的宋还瞬间理清——如果岑梦一直所说的应声就是真的在镜中,那她一直以来的行为已经都可以合理解释了。
她那些躲在人后所谓的鬼鬼祟祟的对着镜子说话,是因为她试图通过房间里的镜子碎联系到应声,不过她应该是失败了。
不过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有放弃,而是一直不间断的尝试,随着次数的增多也没有再成功见到应声,所以她被自己的情绪折磨的愈发癫狂逐渐崩溃,才会有了现在的情况。
她因为被发现异常的行为被关在一个没有镜子的房间,而压抑和痛苦让她发现房间里唯一可以和镜子一样微微照出人像的玻璃。
所以才会崩溃的尝试,试图最后试一下能不能见到他。
“岑梦,应声是谁?”景行蹲在她身前,高大的身形极有压迫感,岑梦即使被这么逼问仍然是不说话只是猛摇头,不停往后面的角落里缩。
不过景行并不让她跑,不过一伸手就把她摁住。
感觉到肩膀上巨大但明显是男人控制放小力气的劲道,岑梦根本无法动弹,只能试图闭眼。
“岑梦,我没有那么多耐心陪你玩这种把戏,你最好现在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男人眼神冷淡,虽然看着她但似乎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不过是睥睨。
“他是谁,说!”
岑梦甚至整个人难以控制恐惧,不停地颤抖,她真的相信这个男人会杀了自己,这些人都不在乎她的生死,杀她比碾死蚂蚁都容易,其实她是不怕死的,但是哪怕是要去死也应该是尝试和应声能在一起的方式。
而且她根本没有神志不清到真的觉得撞玻璃就能进去他的世界,但就是心里存了一点点微乳的期待——或许,万一真的有可能见应声呢?
说不定他们真的以后就能一直在一起了呢?
只有那么一点微茫的可能,但对现在毫无办法的岑梦来来说也算是一个出路,毕竟这些天没有应声陪伴她,日子已经变得不仅仅索然无味,而是折磨,时时刻刻都是折磨!
但现在最起码她不应该死……一个隐秘的猜想从她脑子里迅速出现,毕竟她连那种可能几乎为零的猜想都敢实践,更何况是这种赌一赌的事情。
“我可以告诉你”,岑梦抬起眼,无声耷垂的眼皮一翻,仔细审视着面前的景行。
“但你答应我一件事,必须帮我找到应声,你能做到吗?”
原本以为会被拒绝,毕竟她之前帮助梅红做过不少坏事,但没想到景行根本想都没想一般直接在她说完之后直接答应了。
“好啊,我可以答应帮你找他”,景行话中途一转,“不过你得答应我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好”岑梦狠狠点头。
其实就算不能听她的心音这种基础的反应是不是真实的,有没有撒谎对刘局来说还是很简单的,刘局一直注意观察着岑梦的反应,看样子不像是假的,于是冲景行点点头。
“行,你是想直说还是怎么样?或者你同意,我们可以一起看。”
“不,不用”,女孩犹豫了一下,好像很是纠结了一番,然后把手朝着几人伸了过来,翻过来的腕子上有细凌凌一条红痕,就像是系上的一条细线。
这是一条存生线,并没有威胁,不过是一种用来存储经历记忆的法术,因为很多修士会用它来记一些山门考试的知识和剑法章普,所以在考试前一般负责监考的老师都会特意检查一下考生的腕子。
也正是因此作用,这条细绳被称为存生线,意为可以帮助学业不精的弟子们逃过一劫。
这东西是根据一些小妖的记忆术法所练就,采用的材质是影妖的头发,一般影妖很是难抓,他们法术虽然一般,但逃生一流,只要有影子他们就能躲进去,你就根本没办法奈何他们,他们又不怕寒不怕水火只能等他们自己出来。
所以景行已经很久没见过这种东西了。
景行记得,存生线因为是客观记录整个过程,它的作用机理有点类似于把这段你想记忆的片段从你的记忆里截出来,以可观视角记录成片段,以后你可以随时调出来观看,当然作为原主你还会记得这个过程,不过前提条件是存生线还完好无损的戴在你手上。
岑梦把食指按在腕上示意三人,怯生生看着他们,“他把带有我们过去记忆的片段都存在了里面,只要看它就可以。”
“你们两个在外面,我一个人去”,即使检查了一下知道岑猛腕子上这条没问题,景行还是有些担心,他交代完两人就抬手按上去。
随着一阵寒流从手指如过电一般猛地窜进身体,景行再睁开眼,眼前就已经变了样子。他可以感受到周围的空气流动并不流畅,是有墙壁阻挡加上通风不良导致,他应该是身处在一个房间,不过体感温度明显很低。
虽然景行并不畏寒,但在过去他还是狼形幼崽时期,冬天曾有过被皮货商锁在外面四面漏风的铁笼的经历,因此景行算是对身处环境的温度变化格外敏感。
眼前空间很狭窄,所谓的“房顶”是需要他微微弯腰才能保证头顶不撞到墙,就连光线都很昏暗,四周没有窗,只有形状并不规整的几面灰土色的墙。
应该是在一个阁楼上。
按理说他所处的场景是被岑梦刻意存储下来的对她很好,值得多次回看体会的记忆,这个情景似乎和常理中的不太一样,他的视线是自动随着曾梦的记忆进行移动,以最佳第三方视角进行观看。
果然随着往前逐渐出现了相对明亮的光——在阁楼一角有一个小小的书桌,说是书桌其实就是几块相对完整的破木板就着彼此搭起的勉强能放东西的地方。
那个光就是在桌子一角的台灯上发出来的,正常台灯都格外亮,眼前这个看起来反而像是记忆里那种煤油灯,因为原本上面的两排灯管被刻意掐断了一个。
坐在桌子前的女孩应该就是岑梦小时候了。
小女孩正抓着手里已经短成小小一截的铅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因为身高不够两只坐在凳子上的两只脚够不到下面的横阶,不过小姑娘似乎很开心,随着写,两只小脚还随着荡来荡去。
“……梦梦的家”
随着小姑娘最后一笔画完,她在纸上歪歪扭扭写下这几个字,虽然不好看但一笔一划都很细致,可以看出她真的是很用心写的。
小岑梦用小手认认真真的从头到尾把这张纸的每一个角落都抚摸到,把它仔细压平。
反复做了几次,就这么颠来倒去的无聊事情被她干的饶有兴致,小孩其实很难集中注意力,景行看现在岑梦的年纪估计也就不到七岁,大约是刚要上小学的年纪,正常这个年纪的孩子玩个玩具可能都会没有耐心,这个小姑娘确实是表现的非常不同。
就这么干巴巴看她把纸又按了几次,小岑梦终于把它放到桌子一旁,不过她除了这个东西以外就没有什么可玩的了。
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这个勉强拼成的桌子以外就是一张放在一边的低矮狭窄的小床。
两处地方一览无余就算是成年人都会觉得是一个条件相当简陋的房子,更没什么给这个年纪的小孩玩的东西,只是能勉强住下。
不过小岑梦只是坐在椅子上往身后和四周看了一圈,仿佛早就习惯了身后昏暗的房间,小小声叹了口气,对比了一下刚才已经抚摸过好多次的画纸,最终还是选择抱起小床上的玩偶。
小姑娘安安静静的抱着玩具躺在床上,小手有一下没一下轻拍着,像是突然发现一个新玩法,她翻身下床跪坐在床下,这个角度她刚好可以平视那个小玩偶。
“我是妈妈”,她伸手轻拍了怕玩偶的头,“你是梦梦”。
小姑娘就这么自娱自乐的玩了起来。
其实这个游戏并不好玩,景行看得出小姑娘笑的很勉强,不过是哄自己开心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岑梦抱着玩偶睡着了,在那张狭窄的小床上,自己把自己哄着进了梦乡。
小小的一张脸还没有现在那么枯黄干瘪,但脸颊上小小的泪痕还是暴露的女孩的心思,就算懂事不过就是一个刚刚上学的孩子,她不应该属于这里。
这里不是指狭小闭塞的阁楼,封闭昏暗的视线,破旧简陋的家具,而是这一切都让她一个人承受,没有一人家人来陪伴。
随着眼前视线的转换,视线似乎变得开阔了不少,是在一个客厅,虽然陈设很久但算是整洁干净尤其对比刚才更是好的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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