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的部分已经分配出去,秋果也就松了口气,转而看向姚管事她们,“公公们弄大件儿,那那些小件儿,比如菜籽、良种,做大锅饭的锅碗瓢盆之类的,就得你们去准备了。可有问题?”“何管事放心,没问题。”姚管事答应的很利索,秋果自然也就安心了。
“我打算在不影响宫内原本的花木的情况下,开辟一些地方种菜!若是土地肥力还可以,再种粮。不行的话,养些鸡鸭鹅兔之类的也行。”这个想法更稳妥,毕竟宫里少有闲置的土地。“一应所需皆由我来承担,所以不必有太大压力,尽力而为便是。”
想要在原本的土地基础上,再开辟出菜地甚至是良田来,必要改变宫内布局。所以,一点点慢慢来才好,不然很容易被人针对!若真是如此,那可就是本末倒置了。
听到秋果所言安抚之语,几人皆笑了。公公们碍于身份,不好与秋果过于亲近,以防流言蜚语,女掌事们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瞧您说的,这又不是您一个人的事儿,哪能让您自己个掏钱呢?所需多少,我们各自分摊一些也就是了。不说三年,只要能安稳一段日子,平安度过这阵子司礼监的权利交接,这银子也就没白花!”
说话的女掌事姓吴,年纪最大,已经二十四岁,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就该出宫了。但她家里人都没了,就算出宫也不过是独自一人而已,所以她有意自梳为嬷嬷,但因为宫中乱像渐显,尚且还未拿定主意。
“吴姐姐说的是,”姚掌事点头附和道,“我们在宫里又不是白呆的,谁还没点门路呢?菜籽这些东西找司苑局就行,良种得找御马监内管理皇庄的人,但都不是什么难事儿。做大锅饭的锅碗瓢盆找尚膳监匀点旧货就是,他们还能报损,吃两头呢!”
秋果点点头,将腰间挂着的荷包拽下来,朝着案几上一倒,哗啦啦倒出的钱财,直在案几上堆出了一座小山!几个掌事看着秋果倒出的钱财沉默:里面不止银锭和碎银,竟然还有黄金!就算只是一些散碎的金子,但全部加起来,这一小堆少说也有三百多两银子!
别看才三百多两,但在宫中,除了庶三品及其以上嫔妃、皇嗣外,其实都是没有月银的!因为,月例里已经包含了衣食住,在这个与世相对隔绝的地方,银子不能吃不能用的,平时还没有那些吃喝的茶水点心好使。但,真要办什么大事儿,还得是银子!
就秋果这么一个中低品阶的女官,竟然能在如此境况下拿出三百两银子,委实不可小觑!让这几位掌事好奇的同时,也多了几分信心。
“拿去,别怕花钱,我还有。把事情办好了,让我们能安安稳稳渡过这几年,才是正经。”虽然这是自己大半身家,但秋果一点都不心疼,正如她所言,现在安全最重要。
“管事放心,我们一定会小心谨慎的。”称呼的改变,也象征着心态的变化,三个公公的回答让秋果安心几分。三位女掌事也狠狠点头,就差这最后一哆嗦,就能出宫回家,谁也不想倒在这最后一步。
撒出去三百多两银子,换回来一个满意的结果后,秋果便回了自己屋中。吃过午饭,小小打了个盹儿,醒来后,她便在等方掌事和刘掌事的消息,也不知道她们究竟会做什么决定呢?
于公,她希望她们能留下,毕竟她们的对食虽不是司礼监的,却也是御马监里有能力的掌司,据传就要升任监官了。于私,她们两人年纪虽不大,却也在二十岁左右,能力性格都不差,谁知道她们走了之后,会来两个什么人呢?所以,于公于私,秋果都希望她们能留下来。
等啊等,等到天黑,都到了熄灯的时辰了,两个人还是没来,秋果失望的叹口气,潦草的填饱肚子,打发走了伺候的小宫女,睡觉去了。
另一边,上午一离开秋果的视线,方掌事与刘掌事两个人,便马不停蹄的去了御马监,寻了两人的相好,把这事儿告诉了他们,询问他们的意见。
但这事儿却让两人的相好犯了难,两个公公不约而同的,选择先把对食好言好语的哄回去,然后立刻去向掌印汇报情况。
“哦~”上扬的语调,昭示了主人的心情。“看来我这小妹妹倒是颇有自知之明,半点都不像我那姐姐,自视甚高,都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这话说的,屋里的人具都低头不语,谁敢掺合进主子的家事里啊!
三树,哦不对,自从拜了干爹就被改名叫森淼的御马监掌印,看着几人的反应,无趣的看着手上新染的丹蔻。想:这才回宫几个月,就觉得日子越来越没意思了,还不如之前在战场上舒服呢!
不过,想想这些年的经历,就又忍了下来,司礼监掌印之位,一日没有尘埃落定,他就一日都不敢放心!所以,无论多无聊,但还是先在宫里待着吧!也能趁机养养身上的暗伤。毕竟,他还是很想多活几年的。
宫里的日子没意思怎么办?那就只能自己给自己找找乐子了呗。而秋果,就是他给自己找的乐子之一!
于是,片刻之后,纵然觉得无趣,也还是说道:“罢了,多年不见,也是时候去看看我这小妹妹了。今晚就是个不错的时机,你们两个便随我过去吧。”“属下遵命。”两人赶紧应是,见掌印再没什么吩咐,也就悄悄退下了。
“都下去吧!”森淼命人都下去后,开始处理公务,但没多久,就不耐烦的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便烦躁的躺在软榻上,呆呆的看着屋顶,久违的开始心绪不宁。
他比秋果大三岁,八岁入宫,九岁通过考核成为庶十品的打杂内侍。但他运气好,嗯或者也可以说是,他心思够阴狠,被东厂来挑人的番子看中,和一干小太监们一块儿被挑进了东厂。每日睁眼闭眼练得都是杀人、上刑的本事,直到合格之后,正式上岗,而这时,他才不过十岁!
但他也没干多长时间上刑的活儿,就又和几个小太监一起被宫正司要了过去,负责处罚犯了错了的宫女、内侍。干了年余,十一岁时,因谋逆之事频发,御马监整肃兵马之时,他便托人又调到了御马监,做行刑人。
但毕竟这种事不得长久,所以他便跟着将士刻苦练习战阵之术。后来上了战场立了功,地位也就提了上来,还被干爹看中,一步步走到了如今的地位。
说实在点,作为一个内侍,他能在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走到如今的地位,已是出类拔萃!但可惜的是,根基还是太浅,不然他也想去争一争司礼监掌印之位。
不过,没有可能的事儿,他也就不做妄想,反正无论谁想做司礼监掌印,都得拉拢他。相比之下,在这宫里,另有事儿让他烦心:对食之事!
在外面还好,只要他拒绝,以他在战场上杀人如麻、虐杀俘虏的名声,也没那个真不要命的往他身边凑。但回宫就不行了,毕竟那样的名声如何敢散布出去,万一吓着了小皇帝,算谁的?所以有心攀附的宫女实在太多也实在惹人厌烦。
之所以森淼厌烦待在宫里,除了无聊外,这也是不可忽视的原因之一!至于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儿,只能算是他无聊生活中的一点儿调剂而已。
之所以他关注起了秋果,也是源于想要攀附他的一名宫女!因为那宫女好死不死,与他同出一村且算得上是关系较近的堂姐。她认出了森淼之后,便忘了她们如今身份,颐指气使、蹬鼻子上脸,森淼便毫不犹豫的杀了她!随后,便命人查了查同村的其他人,由此,查到了秋果。
同村十五人,要说起来都是沾亲带故的,只是关系远近不同而已。
十个宫女,五个选择伺候妃嫔,都因为各种原因没了;三个选择伺候皇子皇女,一个跟着上上一辈的皇子就蕃,成了王子姬妾,因为生了个王孙,有望册封为侧室;一个跟着上一辈的公主出嫁,被配给驸马的族人,过的也算和乐安稳;一个跟着主子在西宫苦熬,想不开来勾引他,被他杀了!剩下两个,一个进了尚服局安心做衣服,等着二十五岁出宫;一个就是秋果。
五个内侍,一个在后宫因为长相俊秀,被后妃拉上了床,早就没了;一个在直殿监当佥书,权势不大,但也过的还不错;一个在司礼监给秉笔当随堂太监;一个在承平殿伺候上一辈的皇子;还有森淼自己。
同村十五人,入宫十一年,境遇各不相同,如今也不过只剩了这八人,一半的存活率!哪怕是森淼,再得知此事后,都不免心生怅然,有点点后悔杀了堂姐了。早知如此,就把她扔进浣衣局,既给她一个教训,也留她一条命。
一念既此,对于剩下的七人,森淼也就多了点关注。嗯,也就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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