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繘百无聊赖地起身,“我出去转转!”
临湘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安小五不是说了不让到处走吗,再说了,这可是皇宫,能乱转的吗,迷路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迷路,你没看见吗,到处都是宫灯,跟大白天没什么两样。”
临湘往她指的地方望过去,只见灯火辉煌,果然如夕阳晚照一样,忽然,乍觉手上一松,琬繘趁机撒手跑进了无边的夜色中。
“琬娘、琬娘!”她又不敢太大声,直急得跺脚。
琬繘已走出好远,心下暗喜,可走了一段又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前面是一个三角岔道,既然小五说不能往北,不能往西,那她就往南走了。
一路上虽然灯火熠熠,但冷冷清清的,道路两旁有长青绿树,晚风吹着,还真有点冷。她搂着双肩,过了这条道,只见前方有一长墙,墙上有圆形拱门,门上方雕着菱形方格,隐约透着远处的微光。转过拱门,只见有个水池,水池上有木制的长廊,池畔还有亭台楼阁,阁檐上镶着宫灯,正是这夜的黑成全了它的光亮与斑斓。
夜风送来隐隐的香气,也不知是不是冬梅。
不远处有一个四角攒尖亭,隐隐有人声,她怕人看见,蹑手蹑脚地躲在旁边的灌木丛后。
“什么时候走?”
话音徐徐传来,她在暗处,借着宫灯只见是个衣着华丽的妇人,看不清她的妆容,但隐约可见头上的宫花以及明亮的钗簪。
“上元节过后便走!”
答话那人是个男子,那声音,却像空谷中的清泉,清澈而悠远。他背对着琬繘,背影就像湖水一样平静,又像春波一样飘逸。
“我先送爷爷去江陵!”
那妇人垂鬓叹道,“汴京这座华丽的牢笼尚且关不住你,更别提这皇宫。”
那言语中透着哀伤,像是母亲在送别自己的儿子,“你那几个堂兄,要么暴戾乖张,要么为攀权贵四处奔走,你倒好,离得越远越好。”
“儿臣本就是权贵,何必攀附!”
那妇人一愣,身影在月光下移动,走到亭边,像是在闻湖风,沐月色,“有机会走走总是好的,不像恒儿,这辈子,注定守在这深宫大院,兼顾不了亲情。”
半晌无语。
“那你好好照顾你祖父,”她深深长叹,“这些年,他可清醒了不少。成帝王者,不过俱往矣,而他当年因真性情失去了帝位,又何尝不是一种福气。”
再无言语。
只见那妇人在众宫人的簇拥下离去,只留那男子一人在亭中,如仙人一般的凝驻,缓缓,他微微侧过身来,一袭浅蓝色交领长袍,外罩一披风,头戴方形便帽,侧脸如刀削,她揉揉眼睛,起身往左移,想看得再清楚一些。却感觉左脚下湿哒哒的,原来是到了池边,她抬起右脚想离开,却一个不稳,噗通一声栽进了池里。
池水阴凉沁入肌骨,她呛了好几口水,心下一悸,奋力乱扑腾着,湖水忽上忽下地拉扯着她,怎么也找不到发力的方向,渐渐没了挣扎的力气,身体慢慢往下坠,像一片轻盈的秋叶,就要走完了它的历程,她越害怕就越沉。
忽然,她觉得这片秋叶被微风托起,她就这么飘着飘着,只觉口中流进来一股温热,驱逐了她体内的寒气,那寒气涌上胸口,她一阵想呕,猛地睁开眼来,却朦朦胧胧地看见一双忧郁的眼睛,他鼻子挺直面色清冷,他是谁,她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却没了人影。
她呆呆的愣在原地,只觉方才发生的一切恍如梦幻,迷糊中,晚风吹来,本就湿透的衣服更是沁入肌骨,不禁打了个喷嚏,这下突然清醒了过来。她猛地想起了什么,再看那亭台,却只影无有。用力揉了揉眼睛,还是什么都没有。
自己不会是在做梦吧,她掐了自己一把,哎哟,实实地疼呢!
“阿嚏!阿嚏!阿嚏!”
不行,得先回去换身衣服,不然明天铁定下不了床了,她凭着记忆一路回了住处,眼下临湘和安小五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见到浑身湿哒哒的琬繘,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了。
临湘方才那累积的焦灼不安此刻彻底释放成了愤怒,失声喊道,“你怎么搞的,让你不要到处乱跑,你看你……”一阵浓烈的担心过后,临湘储存已久的泪水决堤,委屈的哭了起来。
“哎快跟我去换身衣服,这着凉了可怎么办。”
安小五拉着琬繘便要进里屋,临湘却三两步上前,挂着泪水道,“我给她换。”
她抓得太急,竟然把安小五的手给抓了一道印子,安小五吃惊地看着她,冷了半刻,回过神来淡淡地说,“那我去给她拿衣服!”
换了身衣服,安小五又端来了点心和汤,“快喝口姜汤,怯怯寒。”
姜汤下肚,一股热气升腾,琬繘只觉浑身都轻盈了不少。
临湘止住了哭声,“你现在总该讲讲怎么回事了吧。”
琬繘看着他俩,却不说话。
“小琬不愿意讲就不让她讲了,让她早点休息吧!”
临湘不依不挠,“敢做为什么不敢讲!”
“我就是不小心掉进池里了,然后一人把我拉上来了!”
“你还真是差点小命没了!”临湘又气又急,眼泪又止不住溢出。
“你说有人救了你,他是谁?”安小五却问道。
琬繘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
“是男是女?”
“男的。”
琬繘往嘴里大口大口塞着点心,“长得挺好看的。”
安小五绞尽脑汁搜索着,却不得解,心想她可能落水后迷糊了,又安慰道,“吃饱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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