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那一瞬,赵承策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心心念念,却从不奢望会回来的人竟然真的出现在这里。他实在有些实力,将剑插着地,缓缓滑坐下去。

沈清嘉深深呼了口气,心脏在胸腔激烈的跳动,还好自己这半吊子箭术没有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她一把甩了手中的弓箭,向赵承策跑去。

赵承策努力保持最后一丝清醒,问:“你为什么回来了?”

时间回溯到一刻钟前。

沈清嘉在心里想了数百条理由,为自己的逃跑开脱,比如自己留下来,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若是能快些回营地说不定还能招来援兵,比如,赵承策既然让自己先走,那说不定他真的有什么应对之法。

但所有的这些理由,都不能缓解她游走在四肢百骸的愧疚。于是不由分说的,沈清嘉转头踏上回程的路。她给自己的理由是:如果我就这么走了,他肯定不能在这么多高手的围攻下活下来。万一有人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是来找自己,那我肯定是要受牵连的呀。所以我肯定不能留他一个人 。

这个决定一下,弃他而去时的怅然若失,以及从心底浮起的不容忽视的丝丝痛楚,霎时烟消云散。

沈清嘉并不是头脑一热,她仔细想过,若真的要回去,那必定是得帮得上赵承策才好。她冷静下来,想起腰间备着迷药。于是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回程碰上了两个追兵,那两人见她是个女子,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沈清嘉要的就是他们轻视自己,于是她挤出一副悬然欲泣的样子,恳求两位好汉不要杀自己,然后趁其不备一把迷药迷晕了他们,顺手拾了弓箭。

还好,还好,最后一切都赶得及。

此刻,面对赵承策的询问,那抉择过程的摇摆,不安,愧疚她绝口不提,只是半开玩笑的说:“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跑得过那一群身强力壮的刺客,我想了想,还是呆在你身边安全些。”

说完,她从怀中拿出解药,放在赵承策鼻尖嗅了嗅。

赵承策心中百感交集,可眼下并不是诉衷肠的好时机。赵承策稍稍缓解,便挣扎着站起来给那几个倒下的刺客全都补了刀。

做完这一切,赵承策简单说了一句:“这个地方不能久留,剩下的刺客马上就会赶过来,快走。说完,不由分说的拉着沈清嘉往东南跑。”

沈清嘉相信赵承策的判断,仍由他攥紧自己的手。

一路上,他们不断遇到向这个方向集合的各路散兵游勇,他俩且战且退,不得不一再改变逃跑的方向。到最后真是山穷水尽,连沈清嘉的迷药都消耗完了。

最凶险的一次,一个刺客看出沈清嘉不谙武功是个拖累,所以故意把剑刺向沈清嘉希冀扰乱赵承策的进攻节奏。

他的计策算是起了作用,赵承策看穿了他的意图但却不能不拦,因为因为沈清嘉没有一点武学的底子,铁定是躲不过这一剑的。

情急之下,他只好挡在她面前生受了这一剑。

铁剑穿胸而过,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挥动手中剑,一招毙命,解决了最后一个刺客。

随即,自己也到了极限,意识再也撑不住,陷入昏沉,昏迷前,最后的景象是,身后的沈清嘉冲上来扶住自己。

沈清嘉上一秒还沉浸在要被一剑夺命的惊吓中,下一秒就看见赵承策替自己挡了剑,再然后一剑抹了那刺客的脖子,血如泉涌,沈清嘉刚要松口气,随即赵承策人就倒地不醒了。

沈清嘉又是愧疚又是害怕,这一翻忙乱下来,已是三更天了。正处在黎明即将到来前最深的黑暗里。

随时可能有追兵找上来,眼下山穷水尽,赵承策昏迷不醒,毫无反抗之力,自己一个人是绝对没有办法制服他们的。

焦躁和不安像长了翅膀似的,在脑海里不停飞旋,她仰起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处境,一丝熟悉感涌入脑海。

这里,我好像来过,沈清嘉眯起眼,这不正是上一次,沈琼茵设计陷害自己和诚意伯公子的那个地方吗。想到这儿,她忽然灵机一动,她记得这附近有一个山洞,那山洞里面并不是密闭的,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不知通向何处。

她环顾了四周,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她决定带赵承策去冒一次险,说不定能在山洞中找到逃生之路。

她费力的把赵承策扶起来,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借力往前走。背负这样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着实很为难她,沈清嘉一步一步走的踉踉跄跄,却还是坚定的前进着。

在沈清嘉耗尽体力之前,总算带着赵承策有惊无险的穿过了那狭窄而幽深的山洞隧道。隧道后果然别有洞天。

沈清嘉倚着石壁立在那儿,默不作声的打量着眼前的环境。

数十步开外一片水潭,四周杂草丛生,更远些的地方稀稀拉拉的长着沈清嘉不认识的树木。最重要的是,这里荒芜偏僻,不像是有人迹造访的样子。

沈清嘉松了一口气,将赵承策平放在湖边草地上,在湖边拔了一堆草,垫在他的脖颈处,希望他躺的舒服些。

做完这一切,沈清嘉才有心情来检查赵承策的伤势。腰间有一道刀口子,但应该不是很深,现下已经凝固不再流血了,反倒是手臂上的血口子还在不停的往外渗着鲜血,但手臂不是要害,应该也无妨。

最严重的伤口当然是替自己挡的那一剑,伤在胸口,鲜红的血已经湿透了那处的衣裳。

忍沈清嘉着心惊肉跳,又翻动了一下赵承策,发现右肩膀上还有一处箭伤。

沈清嘉整个人六神无主,伸手在他的鼻端探了探,慌里慌张的,也没感觉出来到底还有没有呼吸。沈清嘉思绪纷乱如蓬麻,脑子迟钝了好久,终于反应过来,要先给他止血。

她撕开里衣的裙摆,小心翼翼的避开他身上其他伤口,先细致的包裹了胸口最严重的那一处。沈清嘉以前没干过包扎伤员这活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手法的原因,只觉得效果不太好,新鲜涌出的血液即刻湿透了包扎用的布料。

沈清嘉又把包扎的布条勒的紧了些。

她静静蹲在赵承策旁边,神思不属的扫过他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脸,赵承策五官生的极好,剑眉星目,高鼻薄唇,额间还有明显的美人尖。

沈清嘉不由得小小走神了一下,心中暗道:从来见的都是他气宇轩昂,飞扬跋扈的样子,现在的他静静的睡着,脸上露出脆弱安宁的神态,倒是不那么讨人嫌了。

她很自然的伸出手抚上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头,感觉仿佛好像有些烫。

沈清嘉看了眼天色,黎明不知何时才能出现,赵承策若真是因箭伤而引起高热,那可真就危险了。

她走向湖边,在密集的草丛里细细搜寻着可能用得上的伤药。苦心寻觅半天,也只得了几株车前草和一丁点半边莲。

聊胜于无吧,沈清嘉不敢怠慢,拧碎了草药,挤出汁水,喂给赵承策。

刚做完这件事,她忽然灵机一闪,赵承策是武将,像他们这种随时有可能要动刀兵的家伙 身上不可能不备着金疮药吧。

一簇希望的火苗在她眼中燃起,她小心翼翼的跪坐在赵承策身侧,伸出手向他腰间探去。

此举极为失礼,沈清嘉不停的告诉自己,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我这是为了救他的性命。

虽然如此,却还是有些扭捏,她转过头去,只探出几个指尖,在他腰间摸索。还好,果真像自己猜想的那样,从赵承策身上摸到了药瓶。

沈清嘉大喜过望,从他腰间掏出药瓶,却不小心带出了一张手帕。

她不经意的扫一眼,视线便定在了那张手帕上。平平无奇的布料上绣着四处可见的如意云纹,与钟鸣鼎食的宁国公府公子的用度一点都不匹配。到是有点像自己用的那款。

她迟疑的捡起帕子,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那晚与那个黑衣人对峙的情景。

想要回忆一下他的声音,却朦朦胧胧,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那时她让那个自称是王璟信使的黑衣人将这方帕子转交给王璟。

后来跟王璟进展顺利,一半是矜持一半是不上心,所以没有问王璟有没有收到那块帕子。

如今看到这块帕子在赵承策身上,心里第一反应竟是那晚的黑衣人,不会是赵承策吧。

他跟王璟合谋,大半夜跑到沈府来戏弄自己?

沈清嘉有些生气,但看着面前奄奄一息的赵承策,有火也没地儿发。

她认命地拔开手中的药瓶,闻到松香和冰片的味道,安下了心。她解开先前给赵承策包扎伤口的布条,犹豫了一下,还是扒开他的衣裳,将药洒在伤口上,万幸,这药的效果还不错,血已经止住了。

沈清嘉重新从里衣上扯下一条布条,再次细致的包扎了伤口。

待所有伤口都处理完,沈清嘉已经腿麻的没有知觉了。

她索性就地坐下,缓了好一会,才慢慢挪动到湖泊边洗手。

沈清嘉蜷起双腿,坐在湖边,大半夜的逃亡又加上高度的精神紧张,此刻已经疲惫极了,他将头埋在腿上,准备稍稍休息一会儿,却每每在进入梦乡时猛地惊醒。

就这样往复了好几次,在她又要昏昏欲睡时,忽然听到赵承策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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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沈青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