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话这点小事,齐袅倒是信得过妖君,毕竟那灵鸟伴读应当就是妖君派来给自己解闷的。
因而她说睡就睡,一点也不跟妖君客气。
盯着身侧的少女,扶瑶感受着体内各处传来的畅快与舒适,忍不住珍视地将对方圈在怀中,在她眼角的银昙印记上轻轻落下一吻。
往日每次神血灼烧之后,余威还要让她难受大半天,如今她不仅连丁点疼痛都感觉不到,整个人反而变得轻松不少。
即便没了记忆,她的君后……不,她的神明果然不会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
一夜没睡的齐袅困极了,懒得再回应妖君的亲昵,只当对这个吻毫不知情,自顾自沉沉睡去。
小羽妖如她所料出现在了梦境,和妖君一样蜷缩着身体,背后的翅膀无力耷拉着,一双绯色眸可怜巴巴地看向她。
“好疼……”小羽妖软声哼唧着。
一连几次梦见小羽妖,齐袅已经习以为常,在她身旁坐下,顺手把她放平仰天,抚上肚子。
“哪儿疼呀?是这里吗?”她边按压胃部边问。
小羽妖闷哼一声,打开她的手,翻过身不让她碰。
“朝我喊疼却不许我碰?”齐袅十分轻易地把她拉回来,“胃病发作起来,可不比神血灼烧好受。”
小羽妖没理她,挣扎着要跑。
齐袅或许会忌惮一下妖君,但绝不会跟这只小家伙客气,当即将她双手反剪,困在自己怀里,随后意念一动,手里便出现才喂过妖君的药丸。
“你是自己吃,还是要我喂?”她问。
“扶瑶不吃你的药!”小羽妖嚷嚷着扭来扭去。
齐袅无奈叹了口气,捏着她的下巴给她喂了。
这家伙可没妖君那么配合,吃完还愤恨地瞪她,已经咽下去的药丸甚至还想吐出来,好像被喂的是毒一样。
“不吃我的药,也不见得你会吃别人的药。”齐袅干脆封住她的嘴巴,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凌素柯怎么说也是百草殿的主人,连你都要称她一声‘医师’,不可能连胃病都不会调理,你的胃却能差成那样,不是她与你有仇,就是你不愿她医治。”
怀里的小羽妖“呜呜”说不出话来,紧挨着齐袅的双翼挣扎不停。
齐袅哼着小曲揉起那对翅膀。
顺滑的羽毛握在手里,她不由得想起妖君那身据说由羽毛所化的华美衣袍。
随着药物生效,怀中挣扎不休的小羽妖渐渐平静下来。
但当齐袅看她时,她却依然摆着臭脸,轻哼一声转到一旁。
“是不是舒服多了?”齐袅解了封口的法术,故意去揉她的肚子。
她的手不出所料被挡住,小羽妖涨红着脸道:“不许碰!”
“刚才你跟我喊疼,不许我碰,现在不疼了,也不许我碰。”齐袅悠悠道,“小小年纪就这么难弄,将来可是会成孤家寡人的。”
话虽如此,她却更乐意和这别别扭扭的小羽妖待一块儿。
单纯得很,什么情绪都大大咧咧表露在外,心思也好猜,只要顺着毛哄就很容易摆平。
而那一口一个“孤”的妖君,虽然也不难哄,且有柔弱一面,但总不能让她安心与之相处。
白日里的梦较为短暂,齐袅还没等到小羽妖的回答,便从梦里自然醒来。
眼前红帐垂落,身旁空荡荡,又只剩她一人留在寝殿。
齐袅讶然揉了揉眼睛。
妖君也太敬业了吧,昨晚难受成那样,第二天居然还不忘处理事务?
她伸了个懒腰,觉得已经休息够了,便朝殿外唤了声,准备洗漱更衣。
谁知来的却不是问柳,而是起居官鸾笙。
“问柳在昭昭阁喂您的伴读。”鸾笙端来水盆与帕子,声音依然从容,却较前几日温柔不少,“臣来为您洗漱更衣。”
齐袅如今一见她,就不由得想起初来时便是她送了自己一罐“雾露青”。
“怎好麻烦鸾笙姐姐。”她嘴上虽这么说,双手是一动不动,笑吟吟地由着鸾笙为自己拧帕擦脸,披上外袍,梳起发型。
鸾笙是君上最信得过的起居官,只要她不拜托自己做有害于君上的事,齐袅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考虑帮忙。
“臣昨夜听闻您要去百草殿,便为您赶制了一些小玩意儿。”鸾笙说罢,双手摊开,一只精致的托盘出现在她面前,放着针袋、面巾、脉枕,甚至还有一副白手套。
这套礼物让齐袅既吃惊又心动。
针袋上绣着的精致花鸟纹,实则是个储物阵,面巾与白手套上也绣有隔绝、净污双重阵,并且这三种阵还能以灵力开启,美观又实用,是医师无法拒绝的贴心礼物。
查看之后,她不禁对鸾笙添了几分好感,郑重地将托盘整个收入储物戒,笑问:“鸾笙姐姐好生体贴,这份礼物我收下了。不知鸾笙姐姐需要我做什么?”
“君后如今想必已经知道,君上的顽疾七日一发作,每次发作都会痛苦难耐一整夜。”鸾笙看着她的眼睛道,“就连全羽族医术最高明的凌医师,也对此束手无措。”
“可君上说,以往她都是靠神明的气息缓解疼痛,一连三年都是如此,并非毫无办法呀!”齐袅趁机提起,“而且我昨晚已经试过,木灵力和治疗术都能起效。不过君上的警惕心颇高,若换作凌医师,也许确实很难有近身的机会……”
“不,凌医师试过!”然而鸾笙坚定地摇了摇头,“她是相当大胆的医师,即便冒着危及性命的风险,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治疗机会。”
昨晚的猜测被推翻,齐袅惊讶不已:“那为什么……”
“君后,除却那位‘神明’,您是第二个能够为君上缓解疼痛的人。”鸾笙却截住话,正色道,“只要您愿意一直如此,不管您吩咐臣做什么,臣都心甘情愿!”
话音刚落,她便跪倒下去。
齐袅万万没想到她竟是来求自己这事的,忙将她搀扶起:“鸾笙姐姐不可行此大礼!我与君上既然成了婚,定会对她负责到底!”
她想了想,又故作为难道:“只是我有一事不太明白,可这事或许会触及羽族秘辛,便不知当问不当问。”
“君后只管问。”鸾笙毫不犹豫地答。
“鸾笙姐姐似乎不希望君上与那位‘神明’多接触?”齐袅压低声音道,“我猜那并不是真正的神明,而且委托祂为君上缓解痛苦,须得付出不利于羽族的代价,是也不是?”
鸾笙果然陷入沉默,秀气的柳眉微微皱起。
齐袅也不着急,反而去安抚她:“若是鸾笙姐姐不便作答,往后我也不会再问。”
“臣愿告知君后实情。”鸾笙却道,“那位‘神明’唤作苍杳,因机缘得到上界神光的沐浴,乃是羽族一脉的降福神鸟、空濛城的护城大将。”
“约莫十年前,她不忍目睹昏庸无能的君主割让羽族的土地,将美貌的羽妖献给那些贪婪的大妖,便起了弑君夺位的念头。”
“结果失败了?”齐袅好奇问。
“嗯,不仅败了,还险些送命。”鸾笙轻叹,“她最为信任的友人因一己私欲将她出卖,约定弑君那日,她踏入了昏君提前设下的血阵,以‘神堕’的罪名被押入地牢。”
“如果羽族的血阵是我想的那个,我大概明白为何你们不希望君上与她再有往来了。”齐袅皱眉道,“那是一种极其恶毒的邪术,需要以生灵活血为祭品,一旦被此阵封印,一身灵力都会遭到污染。”
她顿了顿,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而所谓的‘神明气息’,也会因为污染变得不可控。恕我直言,君上用这种‘神息’缓解疼痛,无异于饮鸩止渴!”
“过去没有别的办法。”鸾笙苦笑,“第一次神血灼烧发作时,君上痛得蜷缩在卧榻上,呕出的血将枕头染红大半……”
“我与凌素柯想尽一切办法为君上镇痛,皆无果,最后只得悄悄带着几乎昏死过去的君上,潜入被羽族视为禁地的镇神洞——也就是关押苍杳大人的地牢。”
话至此,即便她不详说后来的事,齐袅也能猜出大概。
齐袅沉思良久,才开口:“若要根治,还是得追根溯源。鸾笙姐姐是负责君上起居的,对神血灼烧的成因可有什么头绪?”
即便妖君亲口告诉她,神血灼烧非伤非病,而是“代价”,但这个解释也太含糊了,她得先了解清楚妖君究竟遭遇过什么,才要付出这么沉重的“代价”。
鸾笙沉默两秒,果断摇了摇头:“这或许是涉及君上过往的秘密,臣毫无头绪。”
这份迟疑被齐袅看在眼里,不过她识趣地没有追问,而是客气道:“既然如此,我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多谢鸾笙姐姐告知我内情。”
鸾笙心虚地还了礼,甚至不敢再看坐在面前的少女。
除非妖君允许道出实情,年轻的神明永远不会知道,她便是那痛苦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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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昭昭阁内。
“问柳呀,你究竟给福福投喂了多少?”瞧着灵鸟圆鼓鼓的嗉囊,齐袅哭笑不得,边问,边以手指轻轻摸了摸。
灵鸟却有些抗拒,侧身不让她碰,还发出不悦的“福福”声。
问柳忙解释:“福、福福今日胃口特别好,奴婢本来不想多喂的,但记得鸾笙大人说灵鸟们绝不会撑着自己,才敢把您留下的果干和糕饼全喂了……”
她可不敢投喂君上,是君上自己一来就一顿猛吃,浑身被低气压笼罩,似乎很生气。
身为地位低微的侍女,问柳自然也不敢劝,只得瑟瑟发抖地帮君上望风,好让她赶在殿下到来前及时化出本体。
“吃光了我的东西,却连摸羽毛都不许了吗?”听罢,齐袅再次将手伸向灵鸟。
灵鸟依然躲避,但它很快就主动把脑袋枕到齐袅掌心,可就是不给她摸肚子。
齐袅后知后觉意识到,目前只有妖君不仅乐意被她摸肚子,还主动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放。
并且在极其痛苦的神血灼烧发作时,她没有求助凌医师,反而任自己这个尚不知医术深浅的君后照顾整夜。
她越想越困惑,却始终无处找寻头绪。
妖君对她近乎托付性命的信任,究竟从何而来?
扶瑶:只是在赌气,却让老婆有了奇怪的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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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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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道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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