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卡尔发出了消息，穆尼尔回复不久以后视频接通，便看到了眼泪汪汪一脸焦急的卡尔，身体紧绷的泽斯，和一直抓着自己手臂的沃蓝。伊凡没有参与这次的任务，现在还留在军方，不敢在军部内联网通讯，只能留守等着他们的消息。
从背后的景色看来，他们三个在地下街区的某个地方。地下街区的“太阳”发出刺眼的白光，从窗口照进来将房间内照亮。
是一个秘密通讯的好地方。
第一次通讯不确定界限在哪里，穆尼尔没敢露脸，而是将悬浮在一边的摄像头对准灶台，从画面里只能看到他撸起袖子撑在灶台上的手臂，和围着围裙的身体。
他们都不敢提具体的情况，也不敢在通讯里说出名字，一时间竟然都没有说话。
最先说话的是卡尔，“长官，别来无恙。”
从视频中隐约可以看到穆尼尔点了点下巴，蹲下身从冰箱里取出冻了一段时间的大米，开始熬煮高汤。
“你也开始做饭了？”泽斯的笑声传了过来，“还是那个连大米都煮不了的雌虫吗？”
穆尼尔也不是完全没有做饭的基础，泽斯这句话其实是为了混淆视听。
穆尼尔笑了笑。
沃蓝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紧张地踱来踱去，一只手抓着头发，试图看清楚穆尼尔的样子。
他本来以为……他本来以为穆尼尔会成为第二个扎克，没想到现在竟然……
“是那位默许的吗？”泽斯说。
“很多事情都不好说，我只是想跟你们说一声不要担心我，我现在很好。”穆尼尔说，“然后确定一个可以见面的时间。”
这话他们都听明白了，沃蓝终于开口，“在……做什么？”
“粥，下次做给你吃。”穆尼尔说，“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了。”
对沃蓝来说最高效的自然是营养剂，最美味的就是大肉撒盐直接煎，其他的东西都是没营养的多余的东西。他还真不一定会喜欢。
“好呀，什么时候？”卡尔说，“这个月可以吗？”
“可以。”穆尼尔说。
将高汤煮开，加上浸泡好的米，穆尼尔不断搅拌着，等待粥体逐渐变得细腻粘棉，一边回答着。
有那么多问题都没法问，三只虫只能尽量从画面中获取信息。
和上次见面比起来穆尼尔似乎气息更加平和了，也可能是因为这次在家里，没有外界的威胁。
他裸露出来的皮肤没有伤痕，看起来没有消瘦，身边没有监视，露出的半截脖子上也没有限制。看起来状态好得很。但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不管怎么想象他们都没有办法把思绪往“艾利安其实是一只性格还不错的雄虫”上靠。
所以这之间穆尼尔肯定和诺克斯家族达成了某种合作，虽然说不能完全恢复自由身，毕竟他现在会是这个处境归根到底是因为他是战犯，但是起码私底下的活动已经不受限制了。
“这个月的最后一天，我们会对路西一案的仓库进行回收，在那里怎么样？”泽斯问。
卡尔皱了皱眉头，马上就明白过来。
“路西的仓库”在沿海公路附近，也就是那位的地盘上。能不能在那里见面完全受那位的态度决定。
这种试探不像是一向谨慎的泽斯问出来的，可以见得泽斯现在也紧张了。
“可以。”
这话一出三虫都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一些。
“在打电话吗？”
这个时候画外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先走了，到时候见。”穆尼尔说，抬起头去看懒在轮椅上，身上还散发着潮湿的花香的艾利安。
不知不觉见他已经自己收拾完出来了。
他竟然还有一点失落感，穆尼尔思考着，觉得这可能就是看着小虫崽长大了，不再需要雌父的保护了的心情。也不知道一直照顾艾利安的肖恩现在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不聊了吗？”
“嗯，我要先确定他们的通讯设备的加密情况。”
艾利安不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好好先生，而是现在这种凶险变态的色魔肯定是有必要性的。现在也许就连他“还活着”这样的消息最好都不要放出去。
“需要的话可以从我这里拿几个。”艾利安说着就打开光脑翻起来仓库的库存，“主宅有很多闲置不用的，加密等级很高，我只需要登记一下他们的信息就行了。”
“……好。”
虽然因为这件事惊讶很奇怪，但是穆尼尔确实时不时会想，成为虫星首富的好处也有不少。这种高级光脑可不是出生的时候国家配给的基础款，本身价值就非常高。而且光脑法律上是需要身份绑定的，某种意义上来说国家对虫子的监控。拿到一个加密过并且可以不把身份上传到云端的光脑对于他们来说都不容易，艾利安就在家里随便扔着几个没虫要的。
“你的光脑是连着主宅的仓库系统的，有空可以研究一下，同样的当把不用的物品摆放回去的时候也注意一下系统登记是不是准确的。”艾利安凑近帮穆尼尔找到具体的APP是哪一个，手一边悄悄往灶台上伸。
被穆尼尔一巴掌打落了下来。
穆尼尔抓着艾利安的轮椅把手带着他原地转了一圈，然后一把从厨房推了出去。
“我就是看看今天吃什么！”艾利安急了，又把轮椅推了回来，在门口露出半张脸。
穆尼尔搅拌了一下砂锅里的粥，把蒸好的蟹膏蟹黄放了进去，朝着艾利安摇了摇头。
“你少来，真的给你吃你就会吃吗？”穆尼尔好笑地说——他不觉得，艾利安自己有数儿得很，“你就非得逗我这一下。”
“那小饼干呢？”艾利安可怜巴巴地说。
“谁答应你了请问？”穆尼尔非常无情，“你自己和自己左手握右手，好吗？好的。现在找我讨债来了。”
“可是……”艾利安急得团团转，“我总要有一点物质上的奖励！”
“那你列个表吧？”穆尼尔说，“想要吃的东西都有什么，等你身体好起来了我一个一个给你做。”
也只限于一个一个地做了。艾利安原本那种点菜的方法做出来他自己倒是可以吃下去，反正他是铁胃，当年乱吃带土的野菜，在荒星抓了野兽半生不熟就吃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虽然在军衔上去以后就很少再遇到这种困境了，资源的分配等级不一样了。
但是正经做出来的菜多少他都能吃下去。雌虫光是活着消耗的资源就比雄虫要多。
而艾利安就算身体倍儿棒，一顿饭但凡多吃了一点估计也要积食到一整天吃不下东西。
他按着饕餮的点，实际上多喝一口营养液都要吐出去。艾利安早晚要意识到这一点。
“我想吃小饼干，抹茶冰淇淋，生乳布丁，椰奶冻，茶冻，草莓蛋糕，奶酪蛋糕，芝士蛋糕，焦糖千层巴斯克，香缇奶油香草泡芙，紫米露，绿豆沙，红豆汤，酒酿小圆子，焦糖蛋挞，柠檬塔，椰丝球，雪媚娘，冰粉，红糖糍粑……”艾利安深吸了一口气，“这是甜品。”
“作为前菜我想吃……”
艾利安列表儿呢，穆尼尔这边粥都煮出来了。
出锅前加了少许的盐，一点点化开的花生酱，少许白胡椒粉，撒上葱丝和柠檬皮丝，穆尼尔替艾利安盛出来了一碗奶白色的米汤，里面星星点点的飘着几粒开花的米。
“你今天先吃这个吧。”
艾利安闭嘴了，自己端着碗坐在了茶几边上。穆尼尔也跟了出去。
出锅前他尝了一口，虽然清淡了一些但是还是挺好吃的，喝点白开水再吃还挺有味道。
艾利安嘴上大话不少，真的开始吃东西却用勺子盛起来后轻轻地吹了半天，才把那一口米汤放进了嘴里。他进食的速度很慢，就像对某种食材严重过敏，为了测试自己的过敏反应一样，每一口都要慢慢地等很长时间。
米汤融合着海鲜的鲜味，花生酱的香味和甜味，米的厚重和粘稠，一口进去首先不是吃到了什么东西，而是扑鼻的香气，流连在味蕾。注意到自己没有不适的反应，艾利安幸福地长出了一口气。
其实饮食曾经给艾利安带来的负面情绪应该要远高于正面。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状态有点亢奋啊？”艾利安忽然说。
穆尼尔倒是真的不觉得，倒不如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比雌虫更了解这种感觉的了。
这种痛苦对曾经的艾利安来说并不来自于病痛。对于他来说或许活着就是痛苦的，这种痛苦持续了整整十年。
然而这种痛苦又是安静的，艾利安向来不哭不闹，问他感觉怎么样他总是说还好。所以对于照顾他的虫来说现在艾利安的身体状态和之前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不太能自己走动，需要卧床，容易累。
但是对于艾利安来说这种变化却是天差地别的。首先就是，他不痛了，会觉得饿了，能睡着觉了。然后是从毒性上来说，艾利安终于可以正常地使用精神力了。雄虫身体的虚弱是被精神力的强大弥补的，同级别的雌虫和雄虫在上古时期，在一对一的战斗中是没有那么大的差距的。只是随着时代的发展，S级的雌虫越来越多，反而能突破A级的雄虫都少之又少。所以说就像虫翼对雌虫来说就像手脚一样重要，精神力对雄虫的生活也同样重要。
穆尼尔觉得如果是自己这个时候可能会有像崩溃一样的情绪。
艾利安回答道，“我复健还没结束，还没有作案能力呢，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这句话的意思穆尼尔在不久的将来，在肖恩的哀嚎声中终于体会到了。
因为在复健结束的那一天，艾利安切断了和身边的虫一切的联系，离家出走了。
“你应该不用这么担心他……”穆尼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正在发疯的肖恩咆哮着打断了。
“我不担心他？我不担心他？！我担心的是他的安全吗？你信不信你现在不把他找出来他马上就要烫头纹身，穿着豹纹黑丝出去站街了？你以为他是谁？你以为他是什么尿性？那个狗日的东西，他敢切断我的定位，啊啊啊啊啊啊——”
我就写到30章，现在不写完一章不敢瞎发了，但是每章字数反正都六七千，五六千的，就当一天两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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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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