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温嫤站在院子中央,凝望着远处那架陈旧的秋千,她抬起脚步慢慢走了过去,回忆逐渐涌上心头。

承载秋千的梨树早已过了繁茂的时节,如今只剩光秃秃的枝干。

院子两侧,月季花爬满了墙头,清风佛过,吹来一阵幽香。

正当她失神时,身后却传来一道轻缓的脚步声。

“温嫤?”

蓦地,身后传来一道讶然而惊喜的女声。

温谨微不可微的一愣,记忆中的声音传来,她猛地回过头,就见院子里出现一年约六十的妇人,身材微微丰腴,一袭水蓝色穿花缎袄,发髻上只一根白玉簪子,鬓边白发横生,她神色恍惚,醇厚的眸子满是喜悦,嘴角扬起,眼角的皱纹依稀可见。

“师父。”温嫤启唇道。

几乎是开口的瞬间,眼尾霎时红了起来,眼眶渐渐湿润,当年离开明州时她才十一岁,一晃数年不见,如今再见,不禁泪眼盈盈。

身侧几人见此场景,也纷纷探去目光。

温嫤快步走上前,莹白色的披风随着动作扬起,她伸出双臂紧紧抱住师父,声线微微发颤:“师父。”

元漪见状,抬手抱了抱她,嗔怪道:“都嫁人了,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爱哭。”

温嫤抬起头,羞赫地擦了把眼泪,元漪亦抬手,试去她眼角的泪痕,柔声道:“好孩子,哭什么,你我一别八年,如今再度相见,自该欢喜啊,怎么还哭上了。”

师徒二人这边寒暄着,谁都没有出声打扰,直到元漪偏过头,这才发现坐在轮椅上的祁臻。

早在信中知晓温嫤已嫁人妇,夫君乃宣平候独子,只是她久居明州,对这些侯爵世家不甚清楚,观其容貌气质倒是上乘,再往下瞧,便觉可惜。

“你就是宣平候府的世子?阿嫤的夫君?”

“是。”

对上元漪的视线,祁臻颔首,恭恭敬敬道了句:“晚辈见过元漪师父。”

元漪点了点头,她端倪着祁臻,男人面容清隽,一身玄衣大氅穿在身上,气场凌厉,肤色却过于白了,身子更是肉眼可见的孱弱。

元漪移开视线,侧眸看向院子里一行人,温嫤见状忙介绍,指着祁臻身旁的姑娘道:“这位姑娘是祁臻的妹妹,名唤祁疏月。”

祁疏月上前,朝她屈了屈身子,莞尔一笑,行了个礼:“见过元漪师父。”

话落,元漪颔首,随即元清朗走上前,拱手作辑,“晚辈青州元氏元清朗见过元漪前辈。”

“青州?”元漪一听,倒是来了兴趣,她抬眸看向元清朗,只觉眉眼件间确实有几分那人的影子,“元寒山是你?”

闻言,元清朗平静的内心猛地泛起一阵波澜,心中狐疑道,元漪师父竟然知晓祖父的名字,难不成是故交,他怔愣过后还是老实回道:“正是祖父。”

元漪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元清朗见状便追问道:“前辈认识祖父?”

元漪摆摆手,感慨道:“年轻时曾见过一面,听闻他致仕后回了青州定局,方才见你,便觉有些耳熟。”

“原来如此。”元清朗含笑道。

元漪眼眸低垂,自收到温嫤从上京送来的信后,她一直在为解蛊做准备,眼下既然人已到了明州,那便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觑了祁臻一眼,正色道:“你的情况阿嫤早在信中跟我言明,事不宜迟,我先进去给你搭个脉。”

“好。”

闻言,几人移步来到屋内,祁臻伸出胳膊放置木桌上,元漪抬手给她搭脉,当指尖与脉搏相触后,元漪闭目轻阖。

温嫤侯在一旁,眼珠在元漪和祁臻脸上流转。祁疏月更是大气也不敢出,元清朗也是一脸严肃。

祁臻双目盯着腕博,神色有些许期望,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须臾,只见元漪眉心逐渐蹙起,她睁开眼,又换了只手。这次,神情却越来越凝重。

温嫤一颗心像是跳到了嗓子眼,众人翘首期盼,都盼着她能说出个解决的办法。

良久,元漪收回右臂,神色严肃道:“这蛊确是千蛛蛊不错。”

她起身,看向众人,徐徐说道:“中了千蛛蛊的人,最典型的症状便是脉象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甚至有些人中了这毒无任何发作之势,待到毒素入了五脏六腑,就能悄然无息地了结性命,这也是它阴毒所在。这毒最开始由足而起,逐渐朝五脏蔓延,最初便是双腿无力,随后便是全身麻木,使不上力气,严重之时便是呕吐黑血,往往到了这一步,也就回天乏力了。方才我观他脉象沉伏,若是不及时根治,只怕...”

“那您可有把握医好哥哥。”祁疏月死死咬住唇瓣,神色惊惶地问道:“我们此番特意从上京赶来,只盼您能替哥哥解了这害人的蛊。”

“我倒是在一本怪志上听过这蛊毒,可惜,上面也未曾记载解毒之法。”元清朗沉思道。

“当初先帝的嫔妃越妃便是中了这蛊毒,孩子也没了,先帝大怒,寻人究底,这才从一邻国来的商队上找到了这蛊毒。”

元漪感叹道,祁臻确实从这一番话中听到了耐人寻味的意思,“你是说这蛊皇宫里有?”

闻言,元漪脸色一怔,也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欸了一句,连连摇头:“这话,我可没说过。”

天家森严,无凭无据的,可是要被问罪的。

祁臻约莫也是想到这一点,道了声抱歉,“晚辈唐突了。”

元漪无声叹了口气,她看向祁臻,“我会尽力替你医治,不说百分之百的把握,至少能保证你重新再站起来,可解毒过程凶险无常,之后更是需得数月的疗养,你若无其他的想法,我明日便开始替你解蛊。”

一听这话,祁臻原本黯淡的眸子瞬间有了色彩,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想站起来,那些平淡的日子里,他一人忍受着病痛的折磨,甚至想过了结自己,他抬眸看向元漪,目光坚定道:“一切听您的。”

“若要解蛊,想来一日两日也痊愈不了。”元漪又道:“只是我这小院简陋,怕怠慢了你们,若是不嫌弃便在这住下吧。”

祁臻:“前辈说笑了,我们只怕叨扰了您。”

说完,元漪又看向知鸟:“你去收拾收拾,给她们腾出几间屋子住人。”

知鸟闻言,小脸一笑,忙答应道:“是,师父。”

知鸟说完便出了屋子,到这温嫤才想起来有话要问师父,她望着知鸟出去的背影,好奇道:“师父,知鸟...她?”

“她是个可怜的孩子,父母病逝,她无家可归,只能在街上乞讨,我见她可怜,瘦得跟猫儿一样,便将她带回家,留在了这。”元漪说着,抬头望了望天,感慨道:“我老婆子孤身一人,有人作伴,也算不孤寂。”

温嫤也没想到知鸟还有这般凄苦的身世,如今她有了好的归宿,师父也不再是孤身一人,倒是两全其美。

冬日严寒,待到酉时,天已经彻底黑了,灯笼里橘黄的烛火朦朦胧胧照着屋子,寒风袭来,吹得树枝乱颤。

祁臻有伤在身,知鸟特意添了些炭火,温嫤踏入屋子时,只觉无比暖和。

这里不似京城侯府,知道两人是夫妻,知鸟也只备了一床被褥。

如今温嫤看着这床褥子,也不知如何是好,在侯府虽说两人是同塌而免,却也是分盖一床。

她轻蹙眉头,有些为难的开口:“要不,我让知鸟再备一床。”

“不用了。”祁臻嗓音很轻,语气冷冽道:“眼下这个世间,她应该也歇下了。”

“好吧。”她也不愿再去麻烦知鸟,今晚便只能将就着过,思及此,她掀开被褥上了榻。

“冷么?”黑夜里,祁臻骤然开口。

赶了几日路,好不容易能有安心休息一晚,温嫤沾床困意便来了,迷迷糊糊听到有人问她,也是想也没想就回了:“有点。”

两人即便在侯府也是一人一床被褥相安无事地歇着,眼下这般亲近,温嫤下意识拉开了距离,可她偏偏又畏寒,这也导致她整个人只能背对着祁臻,侧着身子蜷缩在被褥里,只一张小脸袒露在外。

时间一点点流逝,温嫤意识消散,只觉得有股热源就在身旁不远处,她翻了个身,不自觉朝前靠了靠。

黑夜中,祁臻猛地掀开眼帘,温嫤在睡梦中欣喜地发现自己寻到一暖炉,她察觉周身的寒意一点点驱散,不自觉的想要贴着暖炉,须臾,舒服地蹭了蹭。

这一蹭,暖炉倒是越发滚烫了。

翌日,温嫤醒来时发现身边还有人,于是慢悠悠睁开双眼,入目便瞧见齐臻睁着眼正盯着自己,而自己则整个人都靠在齐臻怀里,准确来说,不是靠,是整个人缩在他怀里。

意识到这一点,温嫤瞬间挪开身子,拉开一些距离,颇为窘迫地抽了抽嘴角:“这…我…”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齐臻眼底有些乌青,像是一夜没休息好似的,不过想想,不应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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